#第 032章：路遇英杰，初識耶律

自那日溪邊定下目標，云飛揚一行三人的旅途便再無半分耽擱。

他們棄了那艘悠閑的小船，換上了一輛寬敞舒適的馬車，由云飛揚親自駕馭，沿著官道，一路向南，朝著那即將成為整個武林風暴中心的陸家莊疾馳而去。

車廂之內，氣氛與之前相比，又是一番全新的光景。

黃蓉徹底進入了“軍師”的角色。她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副詳盡的江南地圖，上面用朱砂筆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各處關隘、水文、乃至各大門派的勢力范圍。她每日里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研究這副地圖，時而凝眉思索，時而又與云飛揚熱烈地討論著什么。

她為云飛揚詳細地剖析著當今武林的格局。哪家是名門正派，哪派是旁門左道；誰是成名已久的前輩高人，誰又是近年來聲名鵲起的后起之秀；甚至連各大門派之間那些錯綜復雜的恩怨情仇，她都如數家珍，娓娓道來。

這些信息，對于云飛揚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他雖然熟知金庸世界的劇情走向，但那終究是宏觀的、上帝視角的認知。而黃蓉帶來的，卻是這個時代最鮮活、最真實、也最寶貴的第一手情報。

“武當派的張真人雖然德高望重，但他近年來潛心修道，已很少過問江湖俗事。如今的武當，主事的是他座下的‘武當七俠’，其中以宋遠橋宋大俠最為穩重。”

“少林寺那邊，近百年來一直奉行避世之策，寺中雖有無數高僧，卻極少在江湖走動。不過，他們的‘達摩院’和‘羅漢堂’，依舊是天下武人心中最神圣的殿堂，實力深不可測，絕不可小覷。”

“至于五岳劍派，哼，不過是一群沽名釣譽之輩罷了。”黃蓉提起五岳劍派，俏臉上便露出一絲不屑，“他們內部明爭暗斗，尤其是嵩山派的掌門左冷禪，野心勃勃，一直妄圖吞并其他四派，獨霸五岳。這次英雄大會，他定然會來，而且所圖不小，云哥哥你須得提防此人。”

云飛揚一邊聽著，一邊將這些信息與自己腦海中的劇情一一對應，一個更加清晰、更加立體的江湖版圖，便在他的心中緩緩構建成型。

而小龍女，則成了最忠實的聽眾。

她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云飛揚和黃蓉的交談。那些對她而言無比陌生的名字、門派、恩怨，像一扇扇新世界的大門，在她面前緩緩打開。她或許還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復雜，但她能感受到那字里行間所蘊含的波瀾壯闊。

她的世界，正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被迅速地填充、豐富。

偶爾，當云飛揚和黃蓉討論到一個精彩之處，她也會好奇地眨著那雙純凈如水的眸子，提出一些在旁人看來天真得可愛，卻又直指問題核心的疑問。

“為什么他們要爭‘武林盟主’？大家一起商量，不好嗎？”

“那個左冷禪，他已經是掌門了，為什么還想要吞并別人？難道，當更大的官，會更開心嗎？”

每當這時，云飛-揚總會耐心地停下來，用最淺顯易懂的比喻，為她解釋這背后關于人性、權力和欲望的復雜邏輯。而黃蓉，則會托著香腮，含笑看著這一切，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彩。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看云飛揚與小龍女相處的模樣。一個耐心教導，一個認真學習，那種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的信賴與呵護，是她在爾虞我詐的江湖中，從未見過的風景。

如此行了數日，他們距離陸家莊已不過百里之遙。

沿途的官道上，也變得越來越熱鬧。

他們看到了越來越多佩刀帶劍的江湖人士，三五成群，行色匆匆，口中討論的，無一不是即將召開的英雄大會。這些人，有的來自名門大派，服飾統一，氣度儼然；有的則是獨行的俠客，眼神銳利，氣息彪悍。

整個江南武林，仿佛一鍋即將燒開的沸水，所有的矛盾、恩怨、激情與野心，都在向著陸家莊這個中心點，瘋狂地匯聚。

這日傍晚，三人抵達了一處名為“望湖樓”的驛站。

這望湖樓，地處交通要道，背靠青山，面臨太湖，是方圓百里內最大、也最氣派的客棧。往來的江湖客，大多會選擇在此處落腳。

云飛揚將馬車交給小二，三人剛剛踏入客棧大堂，一股混雜著酒氣、汗味和兵器鐵銹味的濃烈氣息，便撲面而來。

大堂之內，早已是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數十張八仙桌旁，坐滿了形態各異的武林人士。他們高聲闊論，唾沫橫飛，談論著蒙古人的殘暴，談論著郭大俠的義舉，也談論著此次英雄大會，究竟誰能拔得頭籌，成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要我說，這盟主之位，非少林武當莫屬！”一個虬髯大漢，猛灌了一口酒，大著舌頭說道。

“那可未必！”鄰桌一個精瘦的漢子反駁道，“我聽說，丐幫的洪老幫主雖然仙逝，但新任的黃幫主，乃是東邪黃藥師的女兒，智計無雙，又有郭大俠相助，聲勢正隆！”

“嘿，你們都忘了五岳劍派的左盟主了？人家那‘寒冰真氣’，可是霸道得很！”

云飛揚三人的出現，尤其是黃蓉與小龍女那足以令滿堂生輝的絕世容顏，瞬間便讓這嘈雜的大堂，出現了片刻的安靜。

無數道目光，或驚艷，或貪婪，或敬畏，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云飛揚眉頭微皺，一股溫和的氣場不著痕跡地散發開來，將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盡數隔絕在外。他環視一圈，發現大堂已無空位，便準備讓小二在后院尋個清靜的雅間。

就在這時，黃蓉的目光，卻被角落里的一桌客人吸引了。

那一桌，坐著五六個人，皆是身穿全真教的杏黃色道袍。為首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材挺拔，氣質沉穩。即便是在這嘈雜的環境中，他依舊坐得筆直，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的宗師氣度，與周圍的江湖豪客格格不入。

在他的身旁，還坐著一位容貌秀麗，但眉宇間帶著一絲淡淡哀愁的年輕女子。那女子身穿素色衣衫，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仿佛有滿腹的心事。

“是他？”黃蓉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蓉兒，你認識？”云飛揚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低聲問道。

“嗯。”黃蓉點了點頭，傳音入密道，“那個青年，如果我沒看錯，應該就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長春子’丘處機真人的高徒——耶律齊。他父親是蒙古丞相耶律楚材，他本人卻是根正苗紅的全真門下，為人正直，武功極高，在年輕一輩中，名聲極好。”

“至于他旁邊那個女子，”黃蓉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同情，“應該是完顏萍。她是金國貴族之后，與耶律家有世仇。想不到，他們竟然會走到一起。”

云飛揚聞言，心中了然。

耶律齊，這可是在《神雕俠侶》后期，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不僅武功高強，人品貴重，更是后來郭芙的丈夫，新一代丐幫的幫主。

與這樣的人物結交，對于自己融入這個時代的核心圈子，無疑有著巨大的好處。

“走，我們過去會會他。”云飛揚當機立斷。

黃蓉嫣然一笑，正合她意。

三人穿過喧鬧的人群，徑直走到了耶律齊那一桌前。

耶律齊等人正在低聲交談，察覺到有人靠近，立刻警覺地抬起頭來。當他們看清來人，尤其是黃蓉與小龍女的容貌時，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一絲驚艷。

“幾位道長有禮了。”云飛揚抱拳一笑，態度不卑不亢，“在下云飛揚，與兩位妹妹途經此地，見大堂已無空位，不知可否與各位拼個桌？”

他這番話說得客氣，但那份從容不迫的氣度，卻讓耶律齊不敢小覷。他站起身，還了一禮，沉聲道：“原來是云兄，請坐。萍水相逢，即是有緣。”

他的聲音，溫潤而沉穩，讓人心生好感。

云飛揚三人落座，黃蓉巧笑嫣然地開口道：“早就聽聞全真教的耶律公子，是年輕一輩中的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她一開口，便直接點破了對方的身份。

耶律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仔細地打量著黃蓉，隨即恍然，再次抱拳道：“原來是丐幫的黃幫主當面，耶律齊有眼不識泰山，失敬了。”

他雖然身在全真，但對江湖大事了如指掌。黃蓉的畫像，他早已見過。

“耶律公子客氣了。”黃蓉擺了擺手，笑道，“想必各位也是為了陸家莊的英雄大會而來吧？”

“正是。”提到英雄大會，耶律齊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輩江湖人，自當為國分憂。只是……”

他看了一眼周圍那些吵吵嚷嚷的江湖客，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只是這各路英雄，雖有報國之心，卻如一盤散沙，各自為政。想要將他們擰成一股繩，談何容易？”

他這番話，說出了在場所有有識之士的心聲。

黃蓉正要開口，云飛揚卻搶先一步，淡淡地笑道：“耶律兄此言差矣。”

“哦？”耶律齊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愿聞其詳。”

云飛揚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人心不齊，并非是因為他們沒有報國之心，而是因為他們……看不清前路，更找不到方向。”

“此話怎講？”

“耶律兄請想，”云飛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客棧的墻壁，望向了遙遠的北方，“蒙古鐵騎，強在何處？是他們的彎刀利箭嗎？是他們的悍不畏死嗎？是，但也不全是。”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特的魔力，讓周圍幾桌的江湖客，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側耳傾聽。

“他們真正強大的，是他們的‘勢’！是一種席卷天下、無堅不摧的擴張之勢！而成吉思汗，便是那個將這股‘勢’凝聚起來，并為其指明了方向的人。所以，他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反觀我大宋，無論是朝堂還是江湖，缺的，正是這股‘勢’。朝堂之上，主戰主和，黨同伐異，早已將民心國運消耗殆盡。而江湖之中，雖有郭大俠這般擎天一柱，但各大門派，依舊是各掃門前雪，心中想的，更多的是自己門派的利益與名聲，而非整個天下的安危。”

“所以，此次英雄大會，選舉盟主，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如何為這盤散沙，找到一個共同的‘敵人’，樹立一個共同的‘目標’，最終，凝聚成一股足以與蒙古抗衡的，屬于我們中原自己的‘勢’！”

這一番話，高屋建瓴，鞭辟入里。

將復雜的家國大事，剖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耶律齊徹底被鎮住了。

他自負飽讀詩書，對天下大勢也有自己的見解。但與云飛揚這番話相比，他那點見識，簡直如同螢火與皓月爭輝，不值一提。

他看著云飛揚，眼神中充滿了震撼與敬佩，由衷地贊嘆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云兄的見解，真是……振聾發聵！耶律齊，受教了！”

他站起身，對著云飛揚，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

一旁的黃蓉，美眸中異彩連連。她就知道，只要給云飛揚一個舞臺，他便能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他這番話，不僅是說給耶律齊聽的，更是說給這滿堂的江湖英雄聽的。

果然，周圍那些原本還在高談闊論的江湖客，此刻都陷入了沉思，看向云飛-揚的眼神，也從最初的驚艷，變成了真正的敬重。

而一直沉默不語的完顏萍，也抬起了她那雙帶著哀愁的眸子，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這個談吐不凡的白衣少年。

唯有小龍女，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她聽不懂那些家國大事，她只知道，剛才的云哥哥，整個人都在發光，很好看。

“云兄過謙了。”云飛揚扶起耶律齊，淡然一笑，“不過是些紙上談兵的淺見罷了。真正的英雄，是像郭大俠那樣，以身作則，鎮守國門之人。我們，不過是搖旗吶喊罷了。”

他這番話，既抬高了郭靖，又表現了自己的謙遜，讓耶律齊更是心生好感。

“云兄不但有經天緯地之才，更有虛懷若谷之德，實在是……我輩楷模。”耶律齊感慨道，“不知云兄，師承何處？能教出云兄這等人物的，定然是世外高人。”

這才是他最好奇的地方。

云飛揚微微一笑，正要用那套“無門無派”的說辭。

黃蓉卻搶先一步，笑嘻嘻地說道：“耶律公子，我云哥哥的師承，可是神秘得很呢。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的武功，比起他的見識，還要厲害一百倍哦！”

她這是在故意為云飛揚造勢。

耶律齊聞言，心中更是凜然。他看向云飛揚，只見他氣度沉凝，氣息悠長，雖然看不出深淺，但那份從容，絕非尋常高手所能擁有。

他心中再無半分輕視，將云飛揚，擺在了與自己師父丘處機同等，甚至更高的位置上。

“原來如此，是齊有眼不識泰山了。”他再次抱拳，“云兄，黃幫主，此去陸家莊，路途尚有半日，不如你我結伴同行，也好讓小弟能再向云兄請教一二，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他主動發出了同行的邀請。

這，正是云飛揚想要的結果。

“固所愿也，不敢請耳。”云飛揚與黃蓉相視一笑，欣然應允。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云飛揚與耶律齊，一個有心結交，一個真心佩服，二人相見恨晚，從武學談到兵法，從奇門遁甲談到民生經濟，越聊越是投機。

云飛揚那超越時代的知識儲備，一次又一次地刷新著耶律齊的世界觀，讓他驚為天人。

而耶律齊那份正直的品性，和博大的胸襟，也讓云飛揚頗為欣賞。

至此，云飛揚成功地，將這位未來的“新丐幫幫主”，納入了自己的“朋友圈”。

他的人脈網絡，正在以一種滾雪球的方式，迅速地擴張著。

而這一切，都將成為他日后攪動天下風云，對抗那冥冥之中“天命”的，最堅實的資本。

窗外，夜色漸濃，湖風微涼。

但客棧之內，卻是熱血沸騰，豪情萬丈。

一場即將決定中原武林命運的英雄大會，已然近在眼前。

而新的風暴，也正在那大會的中心，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