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樾從床上爬起來，翻出明天要穿的義工服，是件普通的藍色馬甲，不是什么品牌。

原主以前的衣柜里全是名牌，現在突然塞進來這么件東西，看著有點滑稽。

第二天一早，夏樾擠著公交去了學校集合點。

剛到門口，就看見陳澈背著個布包站在那兒，里面鼓鼓囊囊的，估計是給周老人帶的東西。

他今天穿了件簡單的白T恤，頭發還是自來卷，額角的疤痕淡了些，看著比平時順眼多了。

“你還真來了。”陳澈看見她，眉頭皺了皺，語氣還是硬邦邦的。

“怎么？不歡迎？”夏樾挑眉，故意往他身邊湊了湊。

陳澈往旁邊挪了挪，沒說話，很鄙夷。

這時候，霍南輝也來了，手里提著個精致的果籃，跟周圍的同學笑著打招呼，看著特隨和。他一眼就瞥見夏樾和陳澈站在一起，笑著走過來：“早啊，你們倆來得挺早。”

夏樾沒理他，陳澈更是直接轉過頭，假裝沒看見。

霍南輝也不尷尬，自顧自地說：“我聽說敬老院的周奶奶最愛吃桂花糕，特意讓家里阿姨做的，等會兒給她帶去。”

陳澈的腳步頓了頓，背著的布包緊了緊。夏樾猜，他包里估計也有給周奶奶帶的吃的，說不定就是普通的饅頭或者糕點，跟霍南輝這精致的果籃沒法比。

在路上時車子一個急轉彎，夏樾被晃了的倒在了陳澈頭上，手也因為慣例不小心壓在了他的子子孫孫，臉瞬間就紅了。

……

耳邊傳來陳澈的嘆息聲。

“你的手還不趕緊拿開！”

“哦哦哦。”夏樾有些心虛的避開了他的目光。

果然，到了敬老院，周奶奶一看見陳澈，眼睛就亮了：“小澈來啦？”

陳澈把布包遞過去，聲音放軟了不少：“周奶奶，給您帶了點您愛吃的綠豆糕。”

周奶奶剛接過來，霍南輝就湊上去，把果籃遞過去：“周奶奶好，我是霍南輝，這是給您帶的桂花糕。”

周奶奶愣了愣，笑著接過來：“謝謝你啊，小伙子真懂事。”

夏樾站在旁邊，看著陳澈的手僵在半空，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握著布包的手指緊了緊。

她知道這又是刺激他的好機會。

她故意走到霍南輝身邊，笑著說：“霍同學想得真周到，比某些人強多了。”

陳澈猛地看過來，眼神里有點火，又有點別的什么，挺復雜的。

霍南輝笑得更得意了：“應該的，尊老愛幼嘛。”

上午的活兒無非就是打掃衛生、陪老人聊聊天。

夏樾跟著大家擦窗戶，陳澈在給周奶奶剝橘子，霍南輝就坐在旁邊，一會兒給周奶奶捶背，一會兒講笑話，把老人哄得樂呵呵的。

夏樾一邊擦玻璃，一邊偷偷看陳澈。

他剝橘子的動作很熟練，手指靈活地把橘瓣分成一瓣一瓣的，遞到周奶奶手里，嘴里還應著老人的話，偶爾笑一下，看著特溫柔。

這時候，霍南輝突然說：“周奶奶，您跟陳澈媽媽是老熟人吧？我聽說陳澈媽媽身體不太好，醫藥費是不是挺貴的？”

夏樾心里罵了句，這霍南輝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陳澈剝橘子的手停了，抬頭看霍南輝：“跟你有關系嗎？”

“我就是關心一下嘛。”霍南輝笑著說，“要是缺錢，可以跟我說啊，我家條件還行，能幫襯點。”

這話聽著是好心，實際上就是在戳陳澈的痛處，誰不知道陳澈最要面子，最不喜歡欠別人的。

周奶奶也聽出不對味了，打圓場說：“小澈是個好孩子，還特別會照顧人。”

陳澈把手里的橘子皮扔進垃圾桶，站起身：“我去倒垃圾。”

他走得挺急，背影看著有點沉。

夏樾看了眼霍南輝，這家伙正沖她得意地挑眉。

夏樾沒理他，悄悄跟了出去。

陳澈正站在垃圾桶旁邊蹲著。看見夏樾過來，他站了起來，語氣冷得很：“你跟著我干什么？”

“霍南輝的話，你別往心里去。”夏樾難得沒說刺人的話。

“關你什么事？”陳澈轉過頭，“還是說，這又是你們倆串通好的？故意來羞辱我？”

夏樾皺眉，“我只是……算了隨便你怎么想”

陳澈逼近一步，“只是想看我笑話？看我窮，看我連給周奶奶買點好東西都買不起？”

他的聲音有點抖，眼睛里紅紅的，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別的。

夏樾被他問得說不出話。

她確實是想刺激他，可看到他這模樣，心里又有點不舒服。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低聲說。

“那你是哪個意思？”陳澈盯著她，“你轉來學校，跟我做同桌，有用錢圈養我，現在又來敬老院……夏樾，你到底想怎么樣？”

系統：“恭喜宿主，黑化值在漲！”

這時候，霍南輝突然出現在門口，喊了句：“夏樾，周奶奶找你呢。”

陳澈看了眼霍南輝，又看了眼夏樾，突然笑了，笑得有點自嘲：“行，你們聊。”

他轉身就走，步子邁得很大，像是在逃。

夏樾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堵得慌。她回頭瞪了霍南輝一眼：“你故意的吧？”

“我就是喊你一聲啊。”霍南輝攤攤手，“怎么了？”

夏樾沒再理他，轉身去找周奶奶。

周奶奶拉著她的手，嘆了口氣：“小夏啊，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小澈這孩子，就是太犟，心里苦，你別跟他計較。”

夏樾點點頭，沒說話。

中午大家在敬老院吃的午飯，就是簡單的盒飯。夏樾扒著飯，看見陳澈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吃著，沒怎么說話。霍南輝倒是挺活躍，跟幾個同學聊得挺歡。

吃完飯準備走的時候，周奶奶拉著陳澈的手，偷偷塞給他一個東西，還跟他說了幾句話。夏樾離得遠，沒看清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大家坐的是學校租的大巴。

夏樾和陳澈坐在一起，中間隔著老大一段距離，誰都沒說話。

霍南輝坐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他們一眼，笑得有點奇怪。

快到學校的時候，陳澈突然從兜里掏出個東西，塞給夏樾。

是塊用糖紙包著的巧克力，有點化了，軟乎乎的。

“周奶奶給的，她說你可能愛吃。”他別過頭，聲音悶悶的，“不是我給的。”

夏樾捏著那塊巧克力。

“謝謝。”

這時候，系統提示音響了：【黑化值41%，羈絆值19%。】

大巴車緩緩駛入學校，同學們陸續下車。

夏樾磨磨蹭蹭地收拾著東西，眼角的余光卻瞥見陳澈起身時，背包帶不小心勾住了座位的縫隙，他低頭去解，動作有些笨拙。

“別動。”夏樾伸手按住他的背包，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手背，兩人都頓了一下。

她快速解開那個死結，抬頭時正好撞上陳澈看過來的眼神，那里面沒了早上的冰冷，倒像是蒙著層薄霧，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謝了。”他低聲說，聲音比平時柔和了些。

夏樾“嗯”了一聲，率先下了車。

剛站穩，就被霍南輝攔住了去路，他晃了晃手里的車鑰匙：“我送你回家吧？正好順路。”

“不用。”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別這么不給面子啊。”霍南輝笑得玩味，“還是說，你想跟陳澈一起擠公交？”

這話像是根針，精準刺到了旁邊的陳澈。他攥緊背包帶，轉身就往公交站走，背影看著比來時更挺括，卻也更孤單。

夏樾瞪了霍南輝一眼：“跟你有關系嗎？”說完就去追陳澈。

霍南輝在后面喊：“夏樾！你等等！”可她頭也沒回。

公交站臺上人不多，陳澈靠在站牌旁，望著遠處駛來的公交車，側臉在夕陽下顯得輪廓分明。

夏樾走到他身邊，沒說話，只是并肩站著。

“你不用跟著我。”他開口，聲音有點啞。

“我難道不需要回家嗎？”夏樾掏出手機，假裝刷著消息。

陳澈沒有開口說話，但因為燈光太暗夏樾沒有注意，只當是他不愿意理自己。

公交車來了，兩人一前一后上了車。

車廂里人少，夏樾選了后排靠窗的位置。

“看什么看？坐過來啊。”

陳澈猶豫了一下，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

一路無話，只有公交車報站的聲音。

夏樾看著窗外漸漸亮起的路燈，兜里的巧克力還帶著點余溫，軟乎乎的，像此刻心里說不清的感覺。

快到夏樾家那站時，她正準備起身。

“等等。”

夏樾愣了愣：“嗯？”

“你上次的卷子，最后兩道大題都空著。”他別過頭看窗外，“我這里有份錯題集，明天帶給你。”

夏樾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是個學渣，她接手后雖然補了點課，但確實沒在意過數學測驗。陳澈居然注意到了她的卷子？

“你偷看我卷子？”她故意逗他。

“誰偷看了！”他急著反駁，聲音都拔高了些，“老師發下來的時候掉地上了，我順手撿起來而已。”

看著他慌亂的樣子，夏樾忍不住笑了。

這一笑，陳澈更不自在了，干脆把臉埋在臂彎里，假裝睡覺。

“那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夏樾問完這句話看向旁邊的陳澈。

聲音很淡，還帶著決絕的味道。

這些年的傷痕早已讓她心累，每次說話都不自覺的帶著生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