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緋煙站在摩天大樓的玻璃幕墻前，仰頭望著那高聳入云的建筑。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在她精致的臉龐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深吸一口氣，緊了緊手中的入職通知書，邁步走進了這座象征著都市精英生活的寫字樓。

電梯里，她能感覺到周圍人投來的目光。二十三歲的她有著令人過目不忘的外貌——及腰的波浪長發，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還有那即使穿著標準職業裝也掩不住的窈窕身段。她知道這些目光里有多少是欣賞，有多少是評判。

“新耀廣告創意部，林緋煙前來報到。“她的聲音清脆，帶著初入職場的朝氣。

人事部的主管推了推眼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哦，你就是那個破格錄取的新人啊。跟我來吧。“

創意部的辦公區寬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風景。林緋煙被帶到一張靠角落的工位前，周圍同事抬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沒有人主動打招呼。

“這是你的位置。“人事主管指了指那張空桌子，“你的直屬上司是李明總監，他正在開會，晚點會來見你。“

林緋煙剛放下包，就聽見身后傳來竊竊私語。

“聽說她是靠關系進來的...“

“長成這樣，誰知道是靠什么...“

“噓，小聲點...“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但還是挺直了腰背，假裝沒聽見那些話。她知道自己在面試時的表現有多出色，那套為虛擬客戶設計的廣告方案甚至得到了創意總監的當場稱贊。但這些，似乎在外表面前都變得不值一提。

午休時間，林緋煙獨自坐在公司樓下的快餐店里，盯著手機銀行里僅剩的3215.68元發呆。房租、水電、交通費...這些數字在她腦海中不斷疊加。畢業后拒絕父母的經濟支持是她自己的決定，但現實比她想象的更加殘酷。

“介意我坐這里嗎？“

一個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林緋煙抬頭，看見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的男人站在對面，約莫三十五歲上下，梳著一絲不茍的背頭，手腕上的表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公司餐廳沒位置了。“男人解釋道，沒等她回答就坐了下來，“你是新來的？哪個部門的？“

“創意部，林緋煙。“她禮貌地回答，同時不著痕跡地將手機屏幕按滅。

“趙世杰，市場部副總。“男人伸出手，“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林緋煙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迅速收回：“可能是面試的時候。“

“不，不是在公司。“趙世杰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參加過大學生廣告創意大賽？金獎作品《城市呼吸》的作者？“

林緋煙驚訝地睜大眼睛：“您知道那個比賽？“

“評委之一。“趙世杰笑了，“你的作品很有靈氣。沒想到你會來我們公司。“

這一刻，林緋煙感到一絲久違的認可。至少在這里，還有人記得她的能力而非外表。

回到辦公室后，林緋煙終于見到了她的直屬上司李明。那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頭發已經開始稀疏，眼睛下面掛著兩個明顯的眼袋。

“聽說你是王總監特批進來的？“李明連頭都沒抬，隨手扔給她一疊文件，“把這些資料整理成PPT，明天早會要用。“

林緋煙翻開文件，發現是過去五年的客戶名單和基礎數據——這種機械性的工作本該由實習生完成。

“李總監，我是創意崗位，這些...“

“新人就要從基礎做起。“李明終于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胸前停留了一瞬，“還是說，你覺得有王總監撐腰，就可以不服從安排了？“

林緋煙咬住下唇，接過文件：“我會按時完成的。“

接下來的兩周，林緋煙幾乎被淹沒在各種雜務中——整理文件、做會議記錄、甚至幫同事買咖啡。每次她試圖提出創意想法，都會被李明以“先熟悉工作流程“為由擋回來。

周五的部門例會上，李明正在討論一個新客戶的brief。

“這個母嬰品牌想要年輕化的形象，我們需要一個突破性的創意。“李明環視會議室，“有什么想法？“

林緋煙鼓起勇氣舉起手：“我有個想法。我們可以用'成長的第一個玩具'作為切入點，強調媽媽是寶寶最好的'玩具'，通過互動游戲促進親子關系...“

會議室突然安靜下來。幾個同事交換著眼色，李明皺起眉頭。

“太感性了，不夠商業化。“他直接打斷道，“小張，說說你的想法。“

小張提出的方案與林緋煙的思路相似，只是更加保守，卻得到了李明的稱贊。林緋煙低下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下班時，天空突然下起大雨。林緋煙站在公司門口，看著瓢潑大雨發愁——她沒帶傘，而打車回家的費用是她負擔不起的奢侈。

“需要搭車嗎？“

一輛黑色奔馳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下，露出趙世杰的臉。

“不用了，謝謝趙總。我等雨小一點...“

“別客氣，順路。“趙世杰已經打開了車門，“你住哪個方向？“

十分鐘后，林緋煙坐在溫暖的車廂里，小心翼翼地報出了自己租住的公寓地址。那是城市邊緣的一個老小區，租金相對便宜，但通勤需要近一小時。

“這么遠？“趙世杰挑了挑眉，“剛畢業不容易啊。“

車停在公寓樓下時，雨更大了。趙世杰堅持送她到門口，在狹窄的樓梯間，他突然問道：“在創意部還適應嗎？“

林緋煙猶豫了一下：“還在學習階段...“

“李明那家伙，對漂亮女下屬一向苛刻。“趙世杰意味深長地說，“不過，公司里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樣。“

他的目光讓林緋煙感到不適，她快速道謝后關上了門。

那晚，房東發來消息，下個月起房租要漲200元。林緋煙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裂縫，第一次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在這座城市生存下去。

周一早晨，林緋煙比平時早到半小時，希望能在安靜的環境中完成自己偷偷準備的一個創意方案。電梯門即將關閉時，一只手突然伸進來擋住了門。

“早啊，小林。“趙世杰走進電梯，站得離她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古龍水味道。

“早，趙總。“林緋煙往角落挪了挪。

“周末過得怎么樣？“趙世杰似乎沒注意到她的不適，“其實我正想找你聊聊。市場部有個新項目，需要創意支持。我覺得你很合適。“

電梯到達創意部樓層，林緋煙剛要出去，趙世杰卻按下了關門鍵。

“到我辦公室詳談吧。“他的語氣不容拒絕。

趙世杰的辦公室比李明的大一倍，落地窗正對城市中心公園。他示意林緋煙坐下，然后親自倒了杯咖啡給她。

“嘗嘗，牙買加藍山，朋友專門帶的。“

林緋煙小心地抿了一口，確實比她平時喝的速溶咖啡香醇得多。

“你知道為什么我單獨找你嗎？“趙世杰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而不是回到辦公桌后，“我看過你的檔案。名校畢業，專業第一，金獎得主...但在創意部，你連參與正式項目的機會都沒有。“

林緋煙握緊了咖啡杯，熱度透過陶瓷傳到她的掌心。

“李明有他的小圈子。“趙世杰繼續道，“不融入的人，就會被邊緣化。但我不一樣，我只看重能力。“

他站起身，走到林緋煙身后，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我可以幫你，讓你真正發揮才能。當然...這需要你的...配合。“

那只手開始向下滑動，林緋煙猛地站起來，咖啡灑了一地。

“對不起，趙總，我想我該回去工作了。“她的聲音顫抖但堅決。

趙世杰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你以為拒絕我還能在這家公司待下去？轉正考核就在下個月，李明對你的評價...我可以左右。“

林緋煙奪門而出，一路跑到洗手間才停下來。鏡子里的她臉色蒼白，嘴唇發抖。她打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拍打自己的臉。

當天下午，公司突然通知召開緊急會議。CEO面色凝重地宣布，公司最近競標失敗的幾個大客戶，都轉向了競爭對手“天合廣告“，而且對方提出的方案與新耀的內部創意驚人地相似。

“我們有理由懷疑，公司內部有人泄露商業機密。“CEO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這件事會徹查到底。“

會議結束后，辦公室里的氣氛緊張到極點。每個人都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彼此。林緋煙注意到，李明和趙世杰在走廊盡頭低聲交談，表情異常嚴肅。

下班時，林緋煙在打印室偶然發現了一份被遺棄的文件——那是趙世杰與天合廣告某高管的會面記錄，日期就在上周。她的心跳加速，迅速用手機拍下了這份文件。

走出公司大樓時，夜色已深。林緋煙站在十字路口，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流。她手中握著的可能是一個足以改變她職場命運的證據，也可能是將她推向更危險境地的導火索。

手機震動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考慮清楚了嗎？我的耐心有限。——ZSJ“

林緋煙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放回口袋。她知道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而這一次，她必須為自己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