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辦公室那次之后，傅斯年像是突然想通了，對蘇碩在學校的事不再過多干涉。

有次放學，陸十月火急火燎地打電話：“傅老大，蘇姐把隔壁職高的混混堵在巷子里了！聽說對方搶了陳艷秋的錢包，蘇姐直接把人胳膊擰脫臼了！”

傅斯年正在開視頻會議，聞言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對著屏幕說“稍等”，然后轉向電話：“傷得重嗎？用不用找醫生？”

陸十月愣了愣：“不、不重……就是那混混他哥是附近的地頭蛇，說要帶人堵蘇姐……”

“讓他來。”傅斯年掛了電話，繼續開會，語氣平穩得像在說天氣。

結果當晚，那地頭蛇帶著二十多號人堵在三中門口，還沒見到蘇碩的影子，就被傅斯年派來的人“請”去警局喝茶了——理由是“涉嫌聚眾斗毆”。

自此，傅斯年的態度很明確：只要不是蘇碩主動惹事，有人敢動她，他就頂著。至于打架的后果？他來扛。

蘇碩像是摸清了他的底線，在學校愈發“肆無忌憚”。有人在食堂故意撞灑她的餐盤，她反手就把對方的湯澆在那人頭上；有外班男生在走廊堵她要微信，被她一個過肩摔撂在地上。

傅斯年偶爾從陸十月嘴里聽到這些事，只會問一句“沒受傷吧”，然后繼續處理手頭的事，仿佛在聽“今天天氣不錯”。

倒是陸十月急得團團轉：“傅老大，蘇姐再這么打下去，就算您罩著，學校也得給處分啊！”

傅斯年翻著文件，頭也不抬：“她高興就好。”

他其實看得明白，蘇碩的“打架”從來不是無端生事。那些被她收拾的人，要么是欺負陳艷秋，要么是嘴賤嘲諷她的身世，要么是像林語周那樣來找茬的。她像只豎起尖刺的刺猬，看似兇狠，實則只是在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而蘇碩的成績，依舊穩定在“零分”。

每次考試，她都準時交卷，試卷寫得滿滿當當，答案卻永遠精準地避開正確選項。英語作文里藏著碼頭黑話，數學大題的步驟里摻著摩斯密碼，翻譯過來全是“不想考試”“想去操場睡覺”之類的抱怨。

傅斯年看過幾次她的試卷，總能精準破譯那些暗語，卻從不說破，只在她把試卷扔過來時，淡淡遞上一杯熱牛奶。

班里的同學漸漸習慣了這個“貌美、能打、成績墊底”的轉學生。陳艷秋成了她的“專屬發言人”，總在別人議論蘇碩時幫她說話：“蘇碩只是不愛考試，她其實很聰明的，上次我有道物理題不會，她看一眼就說出解題思路了！”

除了陳艷秋，班里還有個男生和蘇碩走得稍近——喬林。

喬林是班里的學委，性格安靜，戴著厚厚的眼鏡，平時不太說話。第一次注意到蘇碩，是因為她在物理課上隨手畫的受力分析圖，比老師講的還要簡潔精準。

后來有次放學，喬林被校外的人堵著要錢，是蘇碩路過，三兩下把人打跑了。自那以后，喬林看蘇碩的眼神里就多了些敬畏。

他不敢像陳艷秋那樣跟蘇碩勾肩搭背，只敢在蘇碩被老師批評時，悄悄把自己的筆記塞給她；在她趴在桌上睡覺時，幫她擋住窗外的陽光；在她又一次交上零分試卷時，默默幫她把散落的卷子收起來。

“謝謝。”有次蘇碩醒來，正好撞見喬林幫她整理試卷，難得說了句謝。

喬林臉一紅，推了推眼鏡：“不、不客氣。你的步驟寫得……很特別。”他其實沒看懂那些密碼，只覺得那工整的字跡不像“學渣”該有的。

蘇碩挑了挑眉，沒解釋。

這天體育課自由活動，陳艷秋拉著蘇碩去小賣部買水，喬林跟在后面幫她們拿外套。剛走到操場角落，就撞見上次被蘇碩打了的林語周，帶著幾個人堵在那里。

“蘇碩，你別以為傅斯年能護你一輩子！”林語周顯然是被家里教訓過，不敢再動手，只敢放狠話，“等你出了三中校門，看我怎么收拾你！”

蘇碩剛要開口，陳艷秋已經擋在她面前：“林語周，你別太過分！上次明明是你先帶人來教室鬧事的！”

喬林也站出來，雖然嚇得手在抖，還是梗著脖子說：“你、你再這樣我就告訴老師了！”

林語周嗤笑一聲：“就憑你們？一個學渣，一個書呆子，一個假小子……”

話音未落，蘇碩突然動了。

她沒打人，只是抬腳，精準地踹在林語周的腳踝上。林語周疼得單膝跪地，蘇碩俯身，盯著他的眼睛：“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就不是踹腳踝這么簡單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股淬了冰的寒意，林語周嚇得臉色發白，連滾帶爬地帶著人跑了。

陳艷秋拍著胸口：“蘇碩，你也太厲害了！”

喬林扶了扶眼鏡，看著蘇碩的背影，眼神里的敬畏又深了些。他忽然想起上次在圖書館，看到蘇碩對著一本《高等數學》發呆，手指在公式上劃動的樣子，專注得不像個“學渣”。

這個人，身上藏著太多秘密。

而不遠處的教學樓頂，傅斯年靠著欄桿，看著操場上蘇碩和陳艷秋、喬林說笑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陸十月舉著望遠鏡，嘖嘖稱奇：“傅老大，您這招‘放養’還真管用啊！蘇姐現在在班里都有朋友了！”

傅斯年放下手里的文件，目光落在蘇碩臉上——她正被陳艷秋逗得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卻比陽光還要亮。

“她開心就好。”他輕聲說。

或許他從來就不是想“管”她，只是想讓她有個地方，可以不用時刻豎起尖刺，可以像個普通的十八歲少女那樣，有朋友，有歡笑，有不用藏著掖著的情緒。

至于成績、打架、那些藏在試卷里的小脾氣……隨她吧。

反正有他在，總能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