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蛙種子？希望你沒有攻擊性，是這個咱都不吃的綠色試劑？你需要這個？”

“噠捏虎嗅！”妙蛙種子堅定的目光寸步不離肖洛手中的試劑瓶子，就像盒子里不能缺少新鮮感一樣。

雙目審視著末日世界里的幸存者，相依為命也許是雙方的共識。

應急燈的光暈在隧道頂壁割出鋸齒狀的陰影，像懸在頭頂的鍘刀。肖洛的手指還攥著那管熒綠試劑，粘稠液體正從破裂的管口緩慢滲出，在碎石地上蝕出細小的白煙。空氣里那股甜膩混合鐵銹的怪味更濃了，幾乎蓋過了巖縫深處飄來的霉菌腐臭。

妙蛙種子的目光像焊死在試劑瓶上。它喉管里滾動的咕嚕聲黏連不清，背上的鱗莖卻反常地鼓脹起來——那本該是嫩綠飽滿的種球，此刻裹著一層瀝青似的硬殼，表面皸裂的紋路間滲出暗紅黏液，幾根藤蔓從裂縫里鉆出，頂端蜷曲的葉芽焦黑如炭，正神經質地抽搐著。廢土的饋贈：一顆被輻射腌入味的變異種子。

“噠捏虎嗅！”它又低吼了一聲，前爪刨開碎石向前挪了半步，三趾腳掌陷進那灘熒綠毒漿里，發(fā)出“滋啦”輕響。皮膚接觸毒液的部位瞬間浮起一片密集水泡，可它連眼皮都沒眨，紅眼睛里翻涌著饑餓與偏執(zhí)的光。

肖洛的指尖在扳機上收緊。超音蝠倒吊在他肩甲的裂縫里，翼膜繃成兩張蓄勢待發(fā)的紫色毒弓。“省省吧蒜頭王八，”他啞著嗓子，喉管里全是砂紙摩擦的粗糲感，“這玩意兒喝下去，你背上那爛洋蔥怕是要炸成輻射云——”

話音未落，隧道深處傳來鋼筋扭曲的尖嘯！巖壁簌簌震顫，應急燈的光猛地暗了一瞬。超音蝠驟然彈起，超聲波像無形的刀刃劈進黑暗，反饋回的聲浪讓它發(fā)出一串凄厲嘶鳴。是那群啃鋼嚼鐵的巖鼠群，爪牙掛著水泥碎屑的變種生物，聞著毒液甜腥味來了。

妙蛙種子猛地轉身，背上的藤蔓如毒蛇昂首。那幾根吸飽熒綠毒漿的藤條鼓脹發(fā)亮，像灌了钚燃料的熒光燈管，裂開的尖端“滴答”墜下粘稠毒液，將地面蝕出蜂窩狀的孔洞。它喉嚨里滾動的咕嚕聲突然變得尖銳，像生銹齒輪被強行掰轉：“種——子——爆！”

“轟！”

藤蔓抽爆空氣的炸響混著巖鼠的慘嚎。一只撲到半空的巖鼠被毒藤攔腰絞住，熒綠毒漿腐蝕甲殼的“滋滋”聲里騰起刺鼻白煙。另外兩根藤蔓扎進鼠群，毒液如霰彈噴濺，所過之處巖鼠翻滾哀嚎，潰爛的皮肉黏在石地上，像被潑了濃酸的火柴人。

肖洛的槍口垂了下來。他盯著那只擋在前方的黑色蒜頭王八——它喘著粗氣，藤蔓因過度釋放毒液而萎靡耷拉，背上的鱗莖卻詭異地膨大了一圈，裂縫里新鉆出的藤芽正貪婪吮吸著空氣中逸散的毒霧。輻射是它的養(yǎng)料，劇毒是它的血食。在這座墳墓里，他們找到了最病態(tài)的共生法則。

“行啊……”肖洛突然咧開嘴，露出被血垢糊住的牙，“原來你好這口。”他晃了晃試劑瓶，熒綠液體在管壁拉出粘稠的絲，“‘博士實驗室特供版’，雙倍輻射，提神醒腦——想不想來頓正餐？”

妙蛙種子的紅眼睛倏地鎖定瓶身。它拖著重傷的腳掌又往前蹭了半步，藤蔓無意識地纏上肖洛沾滿泥污的褲腿，像瀕死者抓住最后的浮木。喉管里的咕嚕聲溫順了些，甚至帶上一絲討好的顫音：“噠…捏…”

肖洛擰開瓶蓋的瞬間，超音蝠發(fā)出一聲短促的警示音。他動作頓了頓，目光掃過隧道盡頭更深的黑暗。那里有比巖鼠更沉重的腳步在逼近，帶著地底巖層共振的悶響。

“嘖，食客真多。”他反手將半瓶毒液潑向妙蛙種子背上的鱗莖，熒綠漿體澆進裂縫的剎那，藤蔓如觸電般繃直狂舞，新生的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枝綻開——焦黑葉片邊緣竟泛起一層不祥的金屬冷光。

“喝飽了就干活，園丁。”肖洛緊握著鋼管，猶如槍口指向黑暗深處，“讓它們見識下——什么叫廢土特供的‘花開頃刻’。”

妙蛙種子聲音越來越清晰，沙啞聲音也不復剛開始的那般虛弱…

面對著一群又一群喪化的小拉達和阿柏蛇，妙蛙種子使出了渾身解數，一根又一根粗如老樹根系的荊棘從深層土壤里迸發(fā)出來，絞殺出的血污讓人無法直視。

總算是撕開了生存的細小微孔，

荊棘絞殺的“嘎吱”聲還在巖壁間回蕩，血霧混著碎骨簌簌落下，在滿地熒光綠毒漿上砸出黏稠的漣漪。妙蛙種子踉蹌著從尸堆里拔出藤蔓——那已不是翠綠的柔韌枝條，而是覆滿瀝青般硬化瘤結的觸須，尖端裂開的豁口正“滴答”滲著腐蝕性的暗紫色黏液，將腳下小拉達的殘骸蝕出蜂窩狀孔洞。

“種…子…！”它的嘶吼像砂石磨過生銹的喉管，背上的腫瘤狀鱗莖劇烈搏動著，幾處皸裂的硬殼下迸出蛛網般的熒綠色血管，如同呼吸般明滅。廢土的饋贈正焚燒它的理智：輻射毒液是燃料，殺戮是引信，而生存是唯一的火種。

肖洛背靠崩裂的混凝土殘柱喘息，超音蝠的翼膜被阿柏蛇毒牙撕開一道烏黑的裂口，每一次振翅都甩出混著壞死組織的血珠。“干得…漂亮，園丁。”他抹了把糊住視線的血污，指尖顫抖著探向亞空間袋。袋口幽藍光暈亮起的剎那，隧道深處傳來巖層被碾碎的轟鳴——更大的東西來了。

地面開始震顫。污水洼里的血沫跳起又落下，碎石從頂壁簌簌墜落。黑暗中亮起六點猩紅的光，分作兩排，如地獄的刻度尺般勻速逼近。每靠近一寸，空氣里的腥臭就濃重一分，那是腐肉堆疊在高溫鐵皮上烘烤的焦糊味。

“三地鼠？不…”肖洛的冷笑卡在喉嚨里。那東西終于擠進應急燈慘白的光圈——一只融合了阿柏蛇與穿山王的畸變體。蛇形的軀干覆蓋著灰白色骨板，三顆類人頭顱從頸椎處扭曲地探出，下頜骨脫臼般垂落，露出密集交錯的毒牙；而本該是尾部的位置，卻接駁著穿山王鐮刀狀的巨爪，正刨開混凝土路面，犁出半米深的溝壑。

“嘶…嘎！！！”三張巨口同時噴出墨綠色的酸霧，所過之處連鋼筋都嘶叫著蜷曲銹蝕。超音蝠尖嘯著撐開超聲波屏障，毒霧撞上無形壁障的剎那濺起沸騰的泡沫，但屏障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瓦解！

“種子——！！！”妙蛙種子猛地踏前半步，背上的腫瘤鱗莖驟然炸開一圈荊棘之環(huán)！無數覆滿瘤結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巨蟒絞殺獵食者般纏上畸變體的軀干。骨板在藤蔓收縮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酸霧被硬生生勒斷。可那三顆頭顱竟扭曲地轉向后方，毒牙狠狠咬住藤蔓——“咔嚓！”腐臭的汁液噴濺，斷裂的藤須如瀕死的蛇在地上扭動。

畸變體掙脫束縛的瞬間，穿山王的巨爪已撕裂空氣劈向妙蛙種子頭頂！

“就是現在！”肖洛甩出的不再是試劑瓶——而是一截銹蝕的鋼筋，直插畸變體胸腔骨板的接縫！

超音蝠的超聲波同時聚焦于一點，鋼筋在聲波共振中高頻震顫，像燒紅的烙鐵捅進黃油，“噗嗤”一聲沒入腐肉。

劇痛讓畸變體動作遲滯了半秒。

足夠了。

妙蛙種子背上的鱗莖猛然脹大如瀕爆的氣囊，所有皸裂縫隙中滲出熾白的光——那不是陽光，是輻射毒液在它血液里燃燒的星火！

“種——————————子！！！”

毒系技能：溶解液：劇毒！

無數荊棘從地底爆射而出，這一次裹挾著沸騰的熒綠毒漿，如熔巖噴發(fā)般灌入畸變體被鋼筋撕開的傷口！骨板在腐蝕中崩解，三顆頭顱在毒液中潰爛，穿山王的巨爪瘋狂刨地試圖逃離，卻被更多荊棘釘死在血泊里。當最后一根藤蔓刺穿中央頭顱的眼窩時，那東西終于轟然倒地，潰散的肢體還在毒漿中“滋滋”冒泡。

寂靜重新籠罩隧道，只剩下毒液滴落的“嗒…嗒…”聲。

妙蛙種子癱倒在污血里，背上的鱗莖暗淡如冷卻的焦炭，但一道細微的嫩芽正從瘤結縫隙中鉆出——那是被輻射淬煉出的新生命，帶著廢鐵與鮮血的味道。

肖洛拖著傷腿挪到它身邊，將半管殘留的熒綠毒漿倒在嫩芽上。毒液被芽尖貪婪吸收的剎那，一抹金屬冷光掠過葉脈。

“歡迎來到地獄，園丁。”他扯開染血的嘴角，槍口指向隧道盡頭更深的黑暗，“下一餐…會更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