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養性。”

“臣在。”

“朕給你一天時間，把千鋒閣的賬目給朕查個明白！”

“臣，遵旨！”

半個時辰后，千鋒閣。

這家京城最有名的兵器鋪，如今已經被數百名錦衣衛圍得水泄不通，伙計和客人們全被趕到了大堂之中，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

駱養性慢步走入大堂，將那柄鐵蓮花匕首“當”的一聲拍在桌上。

“掌柜的呢？”

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大人，我就是這里的掌柜，不知各位大人大駕光臨，有何吩咐啊？”

駱養性指著桌上的匕首：“此物，可是出自你這千鋒閣？”

掌柜的只看了一眼，額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

這匕首他認得，正是前些日子一個神秘客人斥巨資定做的，當時他還驚嘆于對方出手闊綽，沒想到今天就惹來了這群錦衣衛。

“回......回大人，這小的也記不清了，鋪子里每日進出的兵器太多......”

“記不清？”駱養性冷笑一聲，“來人，把他的賬本全都給本官搬出來！”

幾名錦衣衛立刻沖進后堂，很快就抬出了幾大箱沉重的賬冊。

“一本一本的給本官查！”駱養性下令，“查不出線索，今天誰也別想離開這！”

掌柜的徹底癱了，他知道這回是躲不過去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他磕頭如搗蒜，“我想起來了！這匕首......這匕首確實是小店打造的！”

“那本官方才問你你卻為何說你不記得？”

“小的知罪，小的也是突然想起啊。”

“諒你也不敢說慌，你倒說說看這匕首是誰定做的？”

“大人這不是為難小的，這每日來來往往面孔眾多，小的也不知道姓甚名誰啊。”

“把相關的那一頁賬目給本官指出來，還有那張錢莊票據的底根，都拿來！”

掌柜的哪敢怠慢，哆哆嗦嗦地從一本賬冊里翻出了記錄，又從一個暗格里取出了票據底根，雙手奉上。

通匯錢莊！

駱養性眼中精光一閃，他要的線索終于出現了。

駱養性接過東西，仔細核對無誤后，站起身來。

“千鋒閣所有人，暫時收押聽候發落！”

隨后駱養性便帶著所有人，沖出了千鋒閣，直奔城東的通匯錢莊而去。

......

通匯錢莊的動靜，比千鋒閣還要大。

當錦衣衛封鎖錢莊時，正在存兌銀兩的商賈們全都嚇傻了，一個個抱著自己的錢箱子，以為是朝廷要來抄沒家產。

錢莊的劉掌柜被兩個錦衣衛架著，帶到了駱養性面前。

駱養性將那張票據底根拍在他面前：“劉掌柜，這張票據，是從哪個戶頭上支取的？”

劉掌柜一看那票據，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知道，這筆錢的來路不干凈，是見不得光的。

“駱......駱大人，您知道，我們錢莊有我們錢莊的規矩，不能隨意透露客人的信息......”

“規矩？”駱養性笑了，“那本官到要問你，是這的規矩大，還是皇上的規矩大？”

他湊到劉掌柜耳邊，“本官只給你一次機會。說了，你只是證人。不說，你就是同黨。詔獄里的那些東西最近可有些生銹了，正愁沒地方用呢。”

劉掌柜的身體顫抖起來：

“我說！我說！”他幾乎是哭喊著，“這筆錢是從一個叫‘張福’的戶頭上支取的！”

“張福是誰？”

“小的只是耳聞，此人是兵部侍郎張縉彥府上的管家！”

張縉彥！

這個名字終于出現了。

“把所有和這個戶頭相關的賬目，全都給本官封存帶走！”

“是！”

......

當天深夜。

駱養性將厚厚的一疊賬冊和供詞，整整齊齊地擺在了趙宸的御案上。

“陛下，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不怕他張縉彥張不開口。”

暖閣里安靜得可怕，只有燭火偶爾發出的“噼啪”聲。

“朕知道了。”

“明日早朝，你帶人在殿外候著。”

“朕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親自審一審這位大明的兵部侍郎。”

“朕要讓所有人都看看，與朕作對，與大明作對，究竟是什么下場。”

“臣，遵旨！”

......

天剛蒙蒙亮，京城的各個坊門剛剛打開，這個時間是《大明日報》放報的時間。

這次《大明日報》是一次特版，整個日報上只有一篇文章：

《國之肱骨，竟遭毒手；天子震怒，徹查元兇！》

文章里一字一句地敘述了清田使張若谷在大興縣的遭遇。從縣令裝病、庫房“失火”，到鄉紳恐嚇村民，再到最后光天化日之下，圍攻朝廷命官，甚至打斷其手臂，刺死護衛。

“豈有此理！這幫天殺的劣紳！”一個正在大聲為眾人念報的人氣得渾身發抖，將報紙重重拍在桌上。

圍觀的百姓們更是炸開了鍋。

“張大人可是好官啊！是來幫咱們分田的，竟然被人打斷了手！”

“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這幫人連皇上派來的欽差都敢動！”

“那郭霸我聽說過，在大興縣橫行霸道多少年了，沒想到膽子這么大！”

“背后肯定還有人！不然他一個鄉紳哪來這么大的膽子！”

一時間，整個京城輿論嘩然，百姓的憤怒瞬間被點燃起來，茶館里、酒樓中、街頭巷尾，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勛貴和士紳府邸的管家出門采買，甚至被百姓扔了爛菜葉子。

與此同時趙宸正在為早朝準備，今早上發的《大明日報》當然是昨晚趙宸讓李邦華加急趕印出來的。

【臥槽！古代版頭條新聞啊！】

【這一波輿論戰，主播打得漂亮！】

【民心可用！主播，趁現在，辦了他！】

【那個叫張縉彥的，現在估計已經嚇尿了吧？】

張縉彥確實沒尿，他此時正與眾大臣一起準備上早朝。

文武百官分列兩旁，氣氛肅穆。

張縉彥站在隊列中，面色如常，甚至還和旁邊的同僚低聲交談了幾句，仿佛昨日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相信，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死無對證。

“陛下駕到——！”

隨著一聲悠長的通傳，身著龍袍的趙宸，步履沉穩地走上御階，端坐于龍椅之上。

他的目光掃過階下的百官，最終，停留在了張縉彥的身上。

【來了來了！大型審判現場！】

【主播，別跟他廢話，直接上證據！】

【張縉彥：我當時害怕極了，但我覺得我還能演。】

“今天的朝會，朕只有一件事要說。”

“兵部侍郎張縉彥。”趙宸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殿。

張縉彥心中一跳，但還是硬著頭皮出列：“微臣在。”

趙宸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

王承恩會意，將一個托盤高高舉起，托盤上放著的，正是那柄鐵蓮花匕首、千鋒閣的賬本，以及通匯錢莊的流水賬目。

“這些東西，你可認得？”

張縉彥望著托盤中的東西，瞳孔猛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