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所謂師徒
- 斗羅:洪荒降世,妖神崛起
- 東海之水
- 2017字
- 2025-07-14 00:01:00
想到那個名字,林海眼中掠過一絲冰冷的算計,嘴角的笑意也變得意味深長。
比比東看著他一會兒開懷大笑,一會兒又露出那種讓她后背發涼的“陰險”表情,忍無可忍,抬手就給了他腦門一個清脆的爆栗。
“哎喲!”
林海捂著額頭,一臉茫然加委屈地看向她。
看著他那副懵懂又滑稽的模樣,比比東緊繃的心弦莫名一松,忍俊不禁,“噗嗤”一聲,也咯咯地笑了起來。
清越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中,沖散了所有的不安與曖昧,只剩下師徒間難得的、純粹的溫情。
……
接著,林海不由分說地牽起比比東的手,徑直將她引至教皇寶座按下。
面對她凝在眉間的錯愕,他緩緩坐在她身側,神色坦蕩如鋪展的圣卷。
將臨行前的萬千叮囑傾瀉而出——
從晨曦飲露到子時安寢,幾乎把前世所知的天道養生之理拆解通透。
言至興起處,他忽而俯身執起那雙晶瑩玉足。
紫金恨天高被輕巧卸下,瑩潤的弧度自羅襪中剝出,宛若小賊剖開羊脂玉髓雕琢的圣物。
足弓彎作新月,十趾如綴在雪緞上的粉貝,連腳踝轉折處都流轉著瓷器般無瑕的光澤。
林海指尖懸停半息,心底倏然驚嘆。到底是魂力淬煉的軀殼!
前世,縱是深閨嬌養的貴女,經年踩著刃鋒般的高跟,也難保足骨不變形。
哪似眼前這雙玉足,竟能通透如初雪凝成的結晶。
他掌心貼上微涼的肌膚,指節熟稔地按向涌泉穴。觸到那寸柔軟凹陷時,忽覺好笑:
‘之前還笑話小狐貍,此刻自己也成了教皇冕下的專職足療師,掛牌上鐘了!’
暮色如潮水,寸寸漫過教皇殿的彩窗,將比比東端坐的身影拉長在冰冷的地磚上。
逆徒突如其來的親昵讓她指尖微顫——
方才的摟抱尚帶著少年莽撞。
此刻,他口中的穴位養生,又成了揉捏自己雙腳的由頭。
不過他垂首凝神的模樣,倒真有點治療系魂師的樣子。
只是那眸底偶爾掠過的熾熱,與喉結無聲的滾動,總讓她覺得這孽徒下一刻便要現出原形,將師尊當珍饈拆吃入腹。
“老師平日穿恨天高,涌泉穴定有淤塞……”
他指腹壓上足心一處微凹,力道精準得像在撥弄琴弦。
比比東蜷了蜷腳趾,教皇權杖在手中無聲蓄力。若此刻將這孽徒踩進地縫里,倒也算清理門戶……
可目光落在他緊蹙的眉頭上,那點羞惱忽如煙消散。
這小混蛋不久便要遠行,絮絮叨叨兩個時辰的養生經,不過是想把牽掛碾成細沙,一粒粒揉進她骨縫里。
她終是松了掌中權杖,寶座扶手上的寶石硌著臂彎,她卻像陷進云絮里,只聽見他嗓音時高時低地流淌:
“若是頭痛發作,務必第一時間給我傳信……”
“政務要抓大放小,小事丟給菊長老他們便是,你真當自己是鐵打的……”
林海忽地頓住話頭。窗外星子已攀上穹頂,為教皇冠冕鍍了層碎鉆般的寒光。
“方才說的,老師可都記牢了?”
比比東并未回答,指尖掐進掌心,面上卻只浮起淺淡的霜色:
“乘我以前的圣女車駕走。”
見他張口欲拒,眼風掃過去便截斷話音:
“嫌招搖我會命人做外觀改裝。”
聲音頓了頓,終是泄出一絲幾不可察的澀意:
“再彈支曲子罷。”
“想聽什么?”他召出流光琴,琴身淌過一抹幽藍,映得二人衣袍交疊處似星河相匯。
“隨你。”
她閉目向后靠去。
琴弦震顫的剎那,暮色中的教皇殿似被投入一顆石子。
曲子的旋律從林海指尖奔涌而出,比《癡情冢》更湍急的節奏里,裹著砂礫般的憾恨撞向彩繪穹頂。
音符如大漠孤煙般盤旋上升,每一個顫音都在撕扯宿命的經緯——
分明是同樣的愛而不得,卻無怨懟,唯有困于輪回枷鎖的枯坐,與焚心蝕骨的執念凝成琥珀。
比比東的指節無意識掐進寶座扶手的金箔。
那琴聲似在空氣中蝕出裂痕。
少年近在咫尺的側影,被月光鍍得如隔世的薄胎瓷。
分明共坐于鎏金寶座之上,他的呼吸卻像隔著五百年的風沙。
她忽然恐懼伸手觸碰,怕指尖觸及的溫熱,會轉瞬化作飛煙。
當最后一個音符如露珠墜入靜潭,林海倏然轉身。
他撐著下頜的姿勢像面鏡子,映出她慣常審視眾生的威儀,卻也照得她無所遁形。
“曲終,人散,情埋于心,亦是圓滿。”
比比東的聲音重新凝起萬載玄冰的寒意,試圖凍結方才琴弦撩撥出的所有漣漪。
少年卻置若罔聞,自寶座上一躍而下!
深紫衣袂翻涌,掃過冰冷玉階,宛如一滴致命的蛛毒,瞬間在沉寂的夜色中暈開妖異的漣漪。
“教皇冕下的寶座——”
他語帶戲謔,指尖仿佛還殘留著鎏金扶手的觸感。
“又大,又舒服!”
話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模糊的紫電掠向殿門,速度之快,竟讓比比東指尖蓄勢待發的死亡蛛網都遲滯了一瞬!
“孽徒!站住!”
驚怒的厲喝撕裂凝固的空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倉皇。
殿門逆光處,林海背身揮手的剪影被拉長。
那決絕的姿態,竟與琴曲中那個踏碎城樓、步入風沙的背影嚴絲合縫地重疊!
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如染血的簽文,被他隨手拋回冰冷的大殿:
“此曲名為——《一生所愛》。”
余音未絕,卻似活物般在死寂的穹頂下瘋狂滋長,扭曲成勒緊心魄的荊棘藤蔓。
比比東僵坐于那迅速失去溫度的華貴寶座上。
掌心傳來銳痛,低頭,蜿蜒的血痕如一道猩紅的判詞,無聲書寫在蒼白的肌膚之上。
一生所愛……
那四個字終于化作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進靈魂最深的裂痕。
劇痛中,琴弦震顫出的宿命讖語轟然炸響,清晰得令人絕望:
這師徒名分,不過是命運賭桌上——
兩枚被強行擲出、倔強滾燙,卻抵死不肯認輸的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