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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仙們

鳳七原以為仙門之路需跋山涉水,正琢磨著要走上多久,卻見云胤師姐素手輕抬,那柄懸于腰間的古樸長劍便發出一聲清越龍吟,倏然離鞘,化作一道流光懸浮于離地三尺之處,劍身也迎風而漲,足以容納數人。

“上來。”云胤的聲音清冷依舊,不容置疑。她率先踏足劍身,白衣在微風中輕揚,宛如謫仙臨塵。

鳳七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凌月師姐在她身后輕輕推了一把,才如夢初醒。她小心翼翼地抬腳,踩上那看似輕薄卻穩如磐石的劍身,冰涼堅硬的觸感從腳底傳來,帶著一種不真實的玄奧。

“抓穩。”云胤話音未落,長劍便如離弦之箭,驟然拔地而起!

“啊!”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讓風七驚呼出聲,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云胤腰側的一片衣袂。強勁的氣流撲面而來,吹得她睜不開眼,發絲狂舞。待她適應了這速度,勉強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徹底屏住了呼吸!

腳下是飛速掠過的、如同微縮盆景般的山河大地!連綿起伏的山巒化作青黛色的波浪,蜿蜒的河流如同銀色的絲帶,廣闊的田野如同打翻的調色盤,點綴著星星點點的村落屋舍。視野從未如此開闊,仿佛整個塵世都被她踩在腳下。她低頭看去,自己正穩穩地站在劍上,穿梭于縹緲的云霧之間,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和劍刃破開氣流的銳鳴。

“哇——!”巨大的震撼與難以言喻的興奮瞬間沖垮了最初的恐懼,鳳七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清亮的眸子瞪得溜圓,閃爍著純粹的喜悅光芒,“太……太厲害了!云胤師姐!凌月師姐!我以后……我以后也能像這樣飛嗎?”

前方的云胤并未回頭,聲音穿過風聲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肯定:“御劍之術,乃筑基修士之能。勤修不輟,自可遨游九天。”

“真的嗎?太好了!”鳳七心中豪情頓生,仿佛已看到自己御劍長空的英姿,她興奮地喊道:“那我一定要好好修煉!等以后學會了,我也要帶爹娘飛上天看看!讓他們也看看這……這神仙才看得到的風景!”

身后的凌月聞言,唇角彎起一個溫和卻略顯復雜的弧度,她與云胤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凡人踏上仙途,道阻且長。筑基?談何容易。更遑論這入門的天梯考核,便是第一道殘酷的篩選,多少人滿懷憧憬而來,最終卻只能黯然離去。即便僥幸入門,外門弟子汲汲營營于雜役瑣事,又有多少時間能安心修煉?這少女眼中的光,純粹得讓人不忍戳破。凌月最終只是柔聲道:“嗯,有此志向是好的。仙路漫漫,且看腳下。”

鳳七并未察覺師姐們話中的深意,她完全沉浸在這御風而行的新奇與壯闊之中。一座座險峻的山峰被她甩在身后,每一次飛越,視野都豁然開朗,展現出截然不同的畫卷。她忽然想起父親鳳天成常掛在嘴邊的那句樸實箴言——“站得高,看得遠”。此刻身臨其境,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所蘊含的磅礴意境!

不知飛越了多少山河,前方云霧繚繞之處,隱隱傳來鼎沸人聲。云胤操控飛劍,速度漸緩,最終穩穩降落在一處巨大得難以想象的山門廣場之上。

廣場盡頭,九道巨大的白玉天梯拔地而起,如同九條昂首欲飛的玉龍,直插入上方翻涌的云海深處,不見盡頭!每一道天梯都散發著古老而沉重的氣息,仿佛承載著無數歲月的重量。天梯之下,已是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怕是有數千之眾!少年少女們臉上交織著興奮、緊張、忐忑與志在必得,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競爭硝煙。

鳳七看著那高聳入云、仿佛連接著天穹的九道天梯,心頭百感交集。興奮于終于抵達夢想之地,激動于即將開始的試煉,卻也隱隱生出一絲面對龐然巨物的渺小與擔憂。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而恢弘的聲音,仿佛自九天之上傳來,響徹整個廣場,清晰地烙印在每個人的識海之中:

“天嵐宗入門考核,啟!”

“登天梯,問本心!九梯并行,每梯限登二百人。”

“登頂時限,以沙漏為計!”話音未落,廣場正上方,一個巨大無比、通體流轉著金光的沙漏虛影憑空浮現,細沙開始緩緩流淌。

“登頂者,方有入我天嵐之資格!前十者,可為各峰長老親傳弟子;前百者,入內門;五百名之內,為外門弟子;余者……皆汰!”

最后一個“汰”字,如同重錘敲在眾人心上,帶著無情的決絕。那恢弘的聲音隨即消散,仿佛從未出現。

巨大的沙漏懸于頭頂,無聲地催促著時間流逝。短暫的死寂之后,廣場上瞬間沸騰!

“快!選梯子!”

“這邊人少!”

“沖啊!”

數千人如同開閘的洪流,呼喊著、推擠著,瘋狂涌向各自選定的天梯入口。風七被這洶涌的人潮裹挾著,心中震撼無比。她本以為能來仙門求道的只是少數,卻不想竟有如此盛況!千人爭渡,最終卻只有五百個席位……競爭之殘酷,遠超想象!

她不敢再有絲毫懈怠,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肩上那個裝著爹娘牽掛的藍布包袱,目光鎖定了一條人數相對適中的天梯入口,奮力擠了過去。

踏上第一級白玉階梯,觸感溫潤微涼。起初,腳步還算輕快,如同尋常登山。然而,隨著高度攀升,階梯仿佛活了過來。一股無形的壓力開始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越往上,這壓力便越沉重,如同背負著越來越重的山石。鳳七的呼吸漸漸急促,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雙腿也如同灌了鉛般沉重。

她咬緊牙關,憑借著那股不服輸的倔強,一步一步,艱難地向上挪動。視線里,不斷有人超越她,也有人氣喘吁吁地停下休息,更有甚者面色慘白,搖搖欲墜。她原本還能保持在隊伍的中上游,大約五六十名的位置,但沉重的壓力讓她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

“不行……不能停下……”她看著前方依舊望不到頭的階梯,又抬頭瞥了一眼那無聲流逝的沙漏,心中警鈴大作。按照規則,每條天梯只取前一百名!而此刻,她感覺自己已經滑落到七八十名的邊緣,身后還有源源不斷的人試圖超越。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攫住了她!若被擠出前一百,便意味著淘汰!意味著與仙門無緣!意味著……要帶著失敗回到青石鎮,辜負爹娘的期盼!

“爹……娘……還有……我的仙途……”風七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劇痛刺激著麻木的神經。她不再只是被動承受壓力,而是嘗試調動起丹田內那一絲微弱的暖流——那是她在家苦修《太玄真經》引動的第一縷靈氣!

那絲靈氣雖微弱如風中殘燭,卻仿佛在沉重的壓力下被激發出了潛能,沿著特定的路線艱難運轉起來,雖然無法完全抵消壓力,卻讓她沉重的身體仿佛注入了一絲活力,腳步再次變得有力了一些。

“穩住!跟上!”她心中默念,目光死死盯住前方,汗水沿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玉階上,瞬間蒸發成一縷微不可查的白氣。她背負著沉重的包袱,也背負著沉重的期望,再次邁開了腳步,向著那云霧繚繞、命運未知的峰頂,奮力攀登!

丹田內那一絲微弱的暖流,如同黑暗中點燃的燭火,在鳳七意念的催動下艱難運轉,竟真的讓她沉重如灌鉛的雙腿生出了一股新力!她咬緊牙關,借著這股微弱卻及時的助力,奮力向上攀登,竟一口氣超越了幾十名步履蹣跚的競爭者,重新躋身于前三十名的行列!

然而,天梯的考驗仿佛永無止境。越接近那云霧繚繞的終點,無形的威壓便越是恐怖,如同無數只冰冷沉重的巨手,從四面八方擠壓著她的身體、她的骨骼,甚至她的靈魂!那絲好不容易引動的靈氣,在這滔天重壓下,如同狂風中的燭火,迅速變得搖曳欲熄,最終徹底沉寂下去,再也無法為她提供半分助力。

“呃……”沉重的壓力讓風七喉間溢出一聲悶哼,眼前陣陣發黑,汗水早已浸透了她單薄的衣衫,緊貼在身上,冰冷黏膩。每一步抬起,都像是要將腿骨從血肉中生生拔出。終點明明已在視線可及的范圍內,那最后幾十級玉階,此刻卻如同天塹鴻溝,遙不可及。

難道……真的要倒在這里嗎?爹娘的期盼……我的仙途……

就在她心神搖搖欲墜之際,身后陡然傳來一聲凄厲驚恐的尖叫!

“啊——!!!”

鳳七下意識地回頭望去,心臟猛地一縮!只見一個身著青綠色勁裝的少年,面色慘白如紙,身形完全失去了控制,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從她身側不遠處翻滾著、慘叫著,一路向下墜去!那絕望的呼喊聲,瞬間撕裂了天梯上沉悶的空氣。

周圍攀爬的人紛紛側目,臉上閃過驚懼、不忍,甚至一絲兔死狐悲的黯然,但竟無一人敢伸出援手!在這關乎自身命運的殘酷階梯上,停滯就意味著淘汰。眾人只是眼睜睜看著那抹絕望的綠色身影在視野中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下方翻涌的云霧里,生死不知。

短暫的死寂后,沉默的人群爆發出更快的攀爬速度,仿佛那墜落的身影是一記無聲的警鐘。

這一幕,如同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了鳳七的心底!恐懼、不甘、以及對力量的強烈渴望瞬間席卷了她!變強!我必須變強!強到足以掌控自己的命運,強到不會像他一樣無助地墜落!現在……絕不能放棄!

她猛地抬頭,視線死死釘在上方那巨大的金色沙漏上——金砂已流逝大半!所剩時間,無幾!

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勁自心底涌起。鳳七不再看那令人絕望的高度,也不再理會周遭的目光,她低下頭,死死閉上了眼睛,將全部心神、所有意志,都凝聚在腳下這一方冰冷的玉階上!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爬上去!爬上去!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幾分好奇和喘息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喂!前面那位姑娘!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風七勉強睜開被汗水模糊的眼睛,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俏麗粉衫的少女,正攀在她斜前方不遠處的階梯上。這少女也累得小臉通紅,額發汗濕,但那雙靈動的杏眼里卻閃爍著一股子古靈精怪的活力,與她肩上挎著的一個半舊斜挎包相映成趣。她看著風七狼狽的模樣,竟還擠出了一個帶著點狡黠的笑容。

風七艱難地喘息著,從干澀的喉嚨里擠出兩個字:“鳳……七……”

“啊!對不住對不住!”粉衫少女一拍腦門,吐了吐舌頭,臉上毫無尷尬之色,反而笑嘻嘻地補充道,“我叫蘇小梨!蘇杭的蘇,小梨子的梨!鳳七?好名字!像鳳凰一樣!”

風七此刻哪有心思寒暄,只覺每一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她胡亂點了點頭,便不再理會蘇小梨,再次低下頭,用盡全身力氣試圖抬起那仿佛有千斤重的腿。

“誒,鳳七!”蘇小梨卻似乎是個自來熟,見她不理,反而蹭蹭幾下爬近了些,一邊喘氣一邊繼續問道,“看你這么拼命,來爬這要命的天梯,是有什么大志向嗎?比如……想當親傳弟子?”

風七被她問得心頭一滯,苦澀地扯了扯嘴角,頭也不抬地啞聲道:“想……又如何?如今……連登頂都……難如登天……難道你……不想嗎?”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如同破舊的風箱。

“我?”蘇小梨的聲音拔高了一點,帶著明顯的無奈和一絲叛逆,“我一點兒都不想!我就是剛好到了年齡,天嵐宗的師姐們非把我從家里‘請’過來!你說,安安穩穩過我的小日子不好嗎?采采花,逗逗鳥,多自在!非要來受這罪……”她小聲嘀咕著抱怨。

“那……那你……爬這么賣力……做什么?”鳳七實在無法理解這個思維跳脫的少女。不想來,卻爬得比許多人都快?

“唉!別提了!”蘇小梨重重嘆了口氣,小臉垮了下來,“還不是我娘!非逼著我必須留在天嵐宗!說什么……我那個指腹為婚、八竿子打不著的‘青梅竹馬’,就在這兒當什么勞什子大師兄!讓我來找他!我連他長什么樣都快忘了!名字?好像姓秦?還是姓陳?管他呢!我都跟我爹娘說了八百遍把這破婚約退了算了,他們偏不答應!氣死我了!”她越說越氣,粉嫩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風七聽得目瞪口呆,想笑,卻連牽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只感覺身體的最后一絲力氣也在飛速流逝,視野邊緣開始發黑,雙腿顫抖得如同風中的蘆葦,隨時可能步那綠衣少年的后塵。

“喂!鳳七!你怎么了?”蘇小梨終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扭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只見風七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眼神渙散,整個人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

“我的天!你可別嚇我!”蘇小梨驚呼一聲,也顧不得抱怨婚約了,連忙手腳并用地爬下來,一把扶住了風七幾乎軟倒的身體,“撐住!抓住我!

風七只覺一股不算強大但異常及時的支撐力傳來,讓她瀕臨崩潰的身體得到了片刻喘息。她感激又虛弱地看了一眼蘇小梨:“你……不累嗎?”

“還好啦!”蘇小梨扶著風七,自己也喘著氣,但狀態明顯好很多,“我……我可是練氣一層了!雖然稀松平常得很,但總比沒有強點。我們家……嗐,小門小戶的,不過從五歲起就被按頭修煉了,這壓力……還撐得住!”她簡單解釋了兩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頭望向云霧繚繞的上方,動作一下子僵住了。

“怎么了?”風七靠著她的支撐,勉強站穩,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卻只看到一片朦朧。

蘇小梨小臉皺成一團,帶著點不確定和煩躁:“我……我剛才好像……看見那個‘青梅竹馬’了!就在上面……穿得人模狗樣的……”

風七:“……”她此刻連腹誹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此時,上方傳來一陣騷動,夾雜著幾聲急促的呼喊:

“快!時間快到了!”

“沙漏!沙漏快見底了!”

“最后幾個了!加油啊!”

風七和蘇小梨悚然一驚,抬頭望去——那懸于天際的巨大金色沙漏,底部已堆積如山,頂部的金砂只剩下最后稀薄的一層,眼看就要流盡!

而她們所處的位置,距離終點平臺,竟只剩下最后三個臺階!更令人心驚的是,終點平臺上已密密麻麻站了七八十人,許多人正扶著膝蓋喘息,目光復雜地看向下方還在掙扎的她們,甚至有人忍不住喊了出來:

“快!就剩你們倆了!”因為后面的要么上不來了,要么都掉下去了

“加油啊!爬上來!”

“就差一點了!別放棄!”

那最后的三級玉階,此刻仿佛化作了三座高不可攀的巨峰,橫亙在她們與希望之間。終點近在咫尺,時間卻已所剩無幾!

風七看著那即將流盡的金砂,看著身邊同樣緊張得小臉發白的蘇小梨,看著終點平臺上那些或鼓勵或漠然的目光……一股強烈的不甘與最后的力量,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從她干涸的身體里迸發出來!

“走!”她嘶啞地低吼一聲,反手緊緊抓住了蘇小梨的手臂,不再是一個人掙扎,而是兩個少女相互扶持著,用盡生命最后的氣力,朝著那決定命運的終點,邁出了沉重而決絕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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