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的鄭宏倫聽到驚呼聲，瞬間抽出佩劍從后門翻滾落地。剛站穩腳跟，身后的馬車便被數支粗長弩箭射成了篩子，箭簇穿透車廂的悶響接連炸開，緊接著騰起團團刺鼻濃煙。

“有毒！”鐵甲士卒們臉色驟變，紛紛抬手掩住口鼻，迅速結成圓形陣勢護住鄭宏倫，邊往煙霧外沖邊嘶吼：“發求援響箭！”

濃煙中，數十道黑影如鬼魅般竄出，手中短刃泛著幽光直撲陣中。鄭宏倫雖怒火中燒，卻也知此刻兇險，揮劍格擋之際厲聲喝道：“列槍陣！”

可那些黑影動作快得驚人，不等士卒們架起長槍，已有三人沖破陣型缺口，短刃直刺鄭宏倫面門。他橫劍一擋，火星四濺中借力后退，卻見更多黑影從兩側屋頂躍下，竟將整座柳林橋圍得密不透風。

“是玄甲衛的路數！”鄭宏倫認出對方配合的章法，心頭一沉——這絕非尋常刺客，分明是受過特訓的死士。

一名隊頭舉盾護在身前，強忍著毒氣侵襲高聲傳令：“發求援響箭！”

鐵甲士卒雖紀律嚴明、斗志頑強，卻擋不住毒煙隨風蔓延。刺鼻的煙霧鉆入口鼻，眾人很快呼吸困難，身體不受控制地癱軟在地。

“轟！轟！轟！”三支信號響箭劃破夜空，城東、城南城墻上的守軍瞬間察覺。可遠水難救近火，最快的援兵也要半個時辰才能趕到。

鄭宏倫內功深厚，卻也覺頭暈目眩，暗罵：“好烈的毒藥！”他嘶吼著下令：“沖過橋面，跳河避毒！”

殘存的鐵甲士卒拱衛著他向橋面移動，可沒走幾步，身邊護衛已倒下大半。這些人雖未當場斃命，卻四肢癱軟、毫無力氣。鄭宏倫跑出十幾步后，也覺氣力被抽干，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大人小心！”兩名護衛沖上前扶住他。鄭宏倫拄刀站穩，警惕地環顧四周——奇怪的是，周遭竟連半個敵人的影子都沒有，房頂上的弩箭也早已停火。

漆黑的長街死寂一片，只剩身邊士卒粗重的喘息聲。這種詭異的安靜，比刀光劍影更讓人窒息。鄭宏倫握緊佩劍，后頸滲出冷汗——對方顯然在等，等他們被毒氣徹底拖垮。

鄭宏倫雖好色張狂，卻是化境巔峰的武者，統軍多年歷經沙場廝殺，縱使千軍萬馬中也敢往來沖殺。可此刻，他是真的慌了——臉色凝重如鐵，眼神里藏著一絲難掩的慌亂，手中佩劍被攥得指節發白。

“鄭宏倫授死！”

一聲暴喝炸響，街道兩側屋頂上躍出十余名黑衣人。他們的出現吸引了鐵甲士卒的目光，也成功分散了鄭宏倫的注意力。

“不好！”

鄭宏倫抬頭看向喊殺聲處，身后卻陡然傳來細微的破風聲。他心中大駭，本能地揮劍回擋，可渾身早已被毒氣蝕得發軟，動作慢了半拍。一道寒光自眼前劃過，快得只剩殘影。

那是道幽靈般的身影，劍芒快若流星，出其不意。若非中了毒，以鄭宏倫化境巔峰的實力或許能擋，可此刻他連還手之力都無。

“都督大人死了！”

幽靈般的身影一劍得手，轉瞬消失在夜幕中，仿佛從未出現過。鄭宏倫倒地時，咽喉的傷口噴出血箭，身體像被宰殺的雞鴨般抽搐，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氣，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會像條野狗般慘死街頭。

“殺！”

尖銳的喊殺聲再次響起，屋頂的黑衣人俯沖而下，朝著殘存的鐵甲士卒撲去。癱軟在地的護衛們連拔刀的力氣都無，只能眼睜睜看著冰冷的刀鋒落下。

從兩旁屋頂躍下的十名黑衣人，手持利刃如嗜血惡狼，沖進群龍無首的護衛隊伍。刀光劍影中，這些曾在戰場上勇猛無敵的士卒接連倒下，整個獵殺過程不到一刻鐘，包括鄭宏倫在內的百名鐵甲衛隊盡數血染長街。

守城兵馬趕到柳林橋時，只剩滿地尸體與刺鼻血腥味，刺客早已無蹤。這起驚天刺殺案轉瞬傳遍全城，都督府中郎將白時中接報后披掛起身，沉聲下令：“各軍集結，全城搜捕！遇反抗者，格殺勿論！”

江州都督府三萬常備軍迅速行動，半個時辰內封鎖四門，士卒開始挨家挨戶徹查。

上官白一行人剛到下榻酒樓，就見一隊兵馬闖入。“所有人離開房間接受檢查！抗命者，殺！”帶隊百人將舉著火把厲聲喝令。

“二郎，去前院看看情況。”上官白望向動靜傳來的方向，對堂下譚二郎吩咐道。

“是，公子。”譚二郎應聲跑了出去，片刻后匆匆返回，“前院來了隊官兵，要所有旅客出房接受檢查。街上全是兵馬喧鬧，動靜極大。”

“我去看看情況。”林同起身道。

上官白叮囑：“同叔，安全為先，莫起沖突。”

“官兵連夜查人，難道城中出了大事？”夏國柱疑惑猜測，胡龍山接話：“州試在即，會不會是防舞弊？”吳偉明也點頭附和。

上官白搖頭：“若為防舞弊，該是刺史府衙役來查。官兵這般陣仗，絕不可能。”

眾人正猜測時，林同回來了。他持司馬府校尉令牌，已向帶隊百人將問明緣由，臉色凝重地說：“公子，半個時辰前，鄭都督在城南柳林橋遇刺身亡，護衛的百人鐵甲衛隊全被滅口了。”

這話一出，夏國柱幾人皆面露駭然。上官白也心頭一震——一個時辰前還在碧雞坊的從二品都督，化境巔峰的武者，竟轉眼橫尸街頭，連精銳衛隊都全軍覆沒。這絕非尋常刺殺，必然會震動整個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