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無聊魚呀的打賞

當巴納巴斯，用近乎于“宣判”的語氣，說出最后這兩個字時。

整個【月神花園】，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靈兒和焰兒，兩個小家伙，都被這個過于沉重和黑暗的“真相”，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下意識就躲到了楚光的身后。

楚光自己，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恢復了神智，但眼神里，卻充滿了無盡滄桑的“古神”。

他的腦子里，一片混亂。

數據幽靈？半成品的世界？第四紀元的陪葬品？

這些信息，太過龐大，也太過顛覆。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地，抬起頭。

“前輩，”他看著巴納巴斯，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說，我們是被困在這個半成品世界里的數據幽靈。”

“那除了你，還有其他的幽靈嗎？”

巴納巴斯似乎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在聽到如此絕望的真相后，第一反應，不是崩潰，而是繼續探尋。

他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

“有，當然有。”他點了點頭，“當年，世界虛擬化實驗失敗的時候，被困在這里的第一紀元的靈魂，可不止老夫一個。”

“那他們在哪？”

“大部分，都和老夫一樣，神志不清，整天渾渾噩噩。”巴納巴斯撇了撇嘴，“還有一些，更倒霉的，連數據形態都沒能維持住，早就徹底消散，變成這個世界最基礎的代碼了。”

“不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撓了撓自己那亂糟糟的頭發。

“我倒是想起一個，比較特殊的家伙。”

“誰？”楚光立刻追問道。

“一個……礦工。”巴納巴斯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好像，就在你們那個叫【青石村】的地方，那個礦洞的最深處。我偶爾清醒的時候，能感覺到，那里，有一個很弱小但又很執著的靈魂信號。”

“他好像，一直在重復著他死前，最后的那一天。嘴里，也總是念叨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具體是什么，老夫也記不清了，太吵了，煩得很。”

礦工……礦洞……

楚光的心，猛地一跳！

他立刻就明白了！

他要去找這個“幽靈”！

他要去親眼，看一看，一個真正的“第一紀元”的數據幽靈，到底是什么樣的！

他要從他身上，去驗證，巴納巴斯說的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多謝前輩指點。”

楚光對著巴納巴斯，鄭重地，行了一禮。

然后，他不再有絲毫的猶豫，轉身，就帶著三個小家伙，通過傳送陣，離開了【月神花園】。

……

當楚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青石村】的礦區時。

他看著眼前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這里，已經不再是他記憶中，那個安靜的礦場了。

礦區里，人山人海，到處都是玩家。

喧鬧聲，叫罵聲，技能的爆炸聲，此起彼伏。

楚光，穿著一身普通的皮甲（為了不引人注目，他把史詩套裝給換了下來），悄無聲息地，混在了人群之中。

沒有人，再認得他。

那個曾經以一己之力，單刷了世界BOSS的“神秘玩家‘？？？’”，已經成為了一個傳說。

而傳說，總是很快，就會被新的“熱點”所取代。

他聽到，周圍的玩家，正在激烈地，討論著當前的熱門話題。

“操！龍驤公會那幫狗日的，又把精英怪刷新點給包場了！還讓不讓咱們散人玩了！”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第一個建立公會的大佬呢。聽說，那個龍驤-戰天，已經快15級了，一身的藍裝，牛逼得很。”

“我聽說，天啟的人，好像在【迷霧森林】里，找到了那個‘？？？’大佬留下的痕跡！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的假的？找到了嗎？那個大佬到底是誰啊？要是能抱上他的大腿，這游戲，還不是橫著走？”

“唉，別想了。那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跟咱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還是老老實實，挖咱們的礦吧……”

楚光聽著這些議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穿過喧鬧的人群，一個人，走進了那個他最初“搬磚”的礦洞。

……

礦洞里，陰森而潮濕。

墻壁上，燃燒著昏暗的火把。

這里，因為怪物品級低，而且不出什么好東西，已經很少有玩家會來了。

楚光一個人，走在寂靜的巷道里，只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在“嗒嗒”作響。

他一直，走到了礦洞的最深處。

然后，他停下了腳步。

他聽到了。

一陣極其微弱、壓抑、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哭泣聲，正從前方一個拐角的黑暗中，傳來。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頭。

然后，他看到了。

一個半透明如同幻影般的身影，正背對著他，跪在地上。

那個身影，穿著一身破爛的礦工服，手里，還握著一把同樣是半透明的礦鎬。

他正機械地，重復著“揮鎬-敲擊-再揮鎬”的動作。

每一次敲擊，都會發出一聲沉悶空洞的響聲。

而伴隨著每一次敲擊，他口中，都會發出一陣，充滿了痛苦和絕望壓抑的啜泣聲。

【哭泣的礦工】（靈魂殘影）

楚光看著眼前這個，可憐的“數據幽靈”，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他嘗試著，上前一步，開口問道：

“你好，請問……”

然而，那個“幽靈”，對他，沒有任何反應。

他依舊跪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他那永無止境的勞作。

“主人，他好像……聽不到我們說話。”靈兒小聲地說道。

“他的數據結構，已經崩潰了。”月也下了結論，“只剩下最底層執念最深的行動指令，還在循環播放。我們，無法與他進行正常的交互。”

楚光皺起了眉頭。

就在他以為，這次的“求證”之旅，將要無功而返的時候。

一直沉默的月，忽然，飛到了他的面前，伸出小手，指了指那個“幽靈”身前，那面被他不斷敲擊著的巖壁。

“Master，你看那里。”

“嗯？”

楚光一愣，順著她指的方向，定睛看去。

那是一面，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巖壁。

但，借著那個“幽靈”身上，散發出的那層微弱如同鬼火般的磷光。

楚光看到，在那面被敲擊了無數次的巖壁之上，竟然，有用某種暗紅色鮮血般的液體，刻下的一行，歪歪扭扭充滿了不甘的小字。

那行字，用的，不是楚光認識的任何一種文字。

而是一種，充滿了古老氣息“第一紀元”的符文。

但不知為何，楚光，竟然，看懂了。

“不要相信眼睛。”

“世界，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