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修明縮在被中,望著桌上未滅的油燈出著神。雖未發出聲音,但眼中的不舍和難過卻展現的淋漓盡致。
“明兒,你可要繼續好好練習。雖這么點時間只夠我教你一招掌法,但你已將踏河斷川決最重要的心法和身法學去,即便只有一招掌法也足夠你使了。”段沉舟背著包袱,回頭望著前來送行的蕭泊淵和黃修明,說道。
黃修明不言語,只是盯著兩人看,眼中盡是不舍。這是他出生以來再一次從母親和蕭泊淵身上感受到家的溫暖,實是不愿就此消散。
段知明也看著黃修明,內心感慨萬千。他一想到這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時再能見到,同時在他們走了之后他又會受到多少欺凌,心中就宛如千刀萬剮。當下再也無法忍耐,出手將黃修明緊緊抱住,說道,“明兒,別擔心,段哥哥會來看你的。不管五年,十年,我肯定會來再看你的,你也是段哥哥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黃修明聽完此言,當即眼淚奪眶而出,哭得撕心裂肺。仿若不光是只在哭段沉舟與段知明離去,還將母親逝去的痛一并哭了出來。三人看到黃修明這樣,全都一怔,段知明也趕忙輕拍著黃修明的背讓其慢慢緩和下來。
在黃修明的淚眼婆娑中,留給他的只有與當初母親逝去時一樣的風景,只能看著兩人慢慢變為黑點,最后融入雪景。
一聲吱嘎猛地將黃修明拉回現實,立馬坐起了身子,就看見蕭泊淵將門打開,慢慢走了進來。
“明兒,我看你屋里油燈還亮著,就進來看看。”
蕭泊淵走到黃修明床邊,輕輕坐下。看著面前臉頰上還殘留著淚痕的少年,用衣袖將眼淚拭去。
“你段哥哥臨走前不也說了嗎,會回來看你的,你只需在這里好好的就行。”
黃修明望著蕭泊淵,點點頭,并未回答。
蕭泊淵也一時無言,望著靠在墻角木劍,心念一動,對著黃修明道,“明日,我教你清風十三式的第七式罷。你不是一直纏著我想要學嗎,只是最近這些時日你都在學踏河斷川決,沒空來學劍法。這下終于有時間了。”
黃修明聽罷,頓時臉上浮現輕輕笑容,道,“好,謝謝蕭叔。”
蕭泊淵揉了揉黃修明頭發,說道,“倒沒想到,你這小娃雖沉默寡言,但還是個武癡。”
此話剛畢,蕭泊淵就跟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立刻站了起來,說道,“哎喲,差點將武學堂一事給忘了。明兒,早些休息罷,時間不多了,我要趕緊去武學堂找一找和光心印還在否。”
黃修明道,“好,您去吧蕭叔,不過您可別是那個傳說中偷書的人。”
蕭泊淵前腳剛想轉身,聽到黃修明說出此話,立刻右手成指,一指一指的朝黃修明搔癢之處點去,將黃修明弄的咯咯直笑,在床上打著滾。蕭泊淵笑罵道,“你這小娃,敢這么說你師父,明天有你好受的。”
黃修明見蕭泊淵踏出大門輕輕將門合攏,難過的心情被蕭泊淵這么一弄好了大半,便嘴巴用力一吹將油燈熄滅,縮在被子里不時間沉沉睡去。
“怎么回事?”
“發生么了?”
“哎呀!莊內死人了!”
黃修明本想著聽到雞叫再起床,但迷迷糊糊間屋外一陣吵鬧將他生生吵醒了過來。當聽到“死人了”這三個字后,本來迷糊的精神頓時清醒了過來。黃修明立刻跳下床去,套衣服套褲子的就朝外走,這么大的事情在他入莊之后也是第一次碰到,懷著忐忑之心就將門推了開來,與眾多弟子前行方向一并走去。
天還并未完全亮,還是灰蒙蒙的。黃修明順著弟子們越走越感覺此路不對勁,這條路到最后只會通往一個地方,那便是武學堂。
黃修明心想昨天還沒有出現什么事情,怎么今天就忽地死人了?那定是昨晚發生之事,可是昨晚蕭叔卻與我說了來武學堂。黃修明想到此處,內心大驚,走路的步子也在不知不覺間加快。
但轉念一想,黃修明又想到蕭叔位居武堂長老,雖未頂尖,但武功實是不差。若是有賊能殺他,那定是不太可能。黃修明的心情稍稍平定,但還有些心驚膽戰。隨即又想那如果不是蕭叔,難道是莊主?聽段師父所說,莊主本就活不長久了,莫不是他?又或者是,蕭叔真是偷書之人?黃修明連忙搖頭,心說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會是蕭叔。但此時越想越害怕,便不敢再想,見武學堂已近在咫尺,門口早已圍了一大圈人。
黃修明身子屬實太小,實在是擠不進去,就只得呆在外圍干著急。見人與人之間偶有縫隙,靈機一動,便開始見縫插針。人之間一旦有了一絲空隙,黃修明便立刻鉆了進去,往前又近一步。眾人只感覺有一個小東西在中間鉆來鉆去,但低頭根本無法看到,也就罷了。
黃修明就這么一直鉆著空隙,慢慢到了前排。見第一排近在咫尺,透過縫隙看到地上似躺著一個滿身鮮紅的人,便一股勁地沖上前去看了個清楚。
此人腦袋頂部被直直開了個大洞,明顯是被人用拳掌一類的精深武功直擊腦殼所致。鮮血崩飛,染得此人衣服和周遭地面上都是血液。但即便如此,此人面容卻仍不難以辨認。
“這誰家小孩啊。”
“別擠,別擠!”
黃修明小臉從人縫中擠出,不管周圍人如何叫罵,臉上涌出一絲驕傲神色。但當他看見尸體之后,面色驕傲慢慢變為緊張,最后又變為了震驚,而尸體面龐也從他清澈眼睛中倒映了出來。
正是蕭泊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