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站在醫院走廊盡頭，望著窗外陰沉的天色。他剛從基地逃出來沒幾天，身上的傷還沒完全愈合，可現在又多了一層心事。

李悅坐在病房角落的椅子上，手里翻著那本蘇聯實驗日志，眉頭越皺越緊。王磊靠在窗邊，盯著筆記本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找到了。”李悅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兩人同時抬頭，“防護服確實流向了南極科考隊。”

王磊把電腦轉過來，屏幕上是一張模糊的照片，幾名穿著厚重防護服的隊員正在雪地中搬運物資。李悅用鼠標圈出其中一人胸前的質檢章——正是趙陽工廠的編號。

“我廠里什么時候發過這種貨？”趙陽皺眉。

“你那個倉庫，是不是最近有不明訂單？”王磊問。

趙陽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有個新客戶，說是軍方背景，給的價格高得離譜。我當時想著能賺一筆，就接了。”

李悅翻開日志的最后一頁，指著一行俄文：“這批面料是1983年蘇聯專家留下的樣品，含有微量放射性物質……他們當時就是在做生物適應性測試。”

空氣瞬間凝固。

“也就是說，”王磊低聲說，“現在穿在南極隊員身上的，可能是當年實驗用的同一批材料？”

趙陽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舊鑰匙，那是老張頭臨終前塞給他母親的。鑰匙上還沾著一點干涸的墨跡，隱約能辨認出幾個字母：УРАН。

鈾。

“老張頭的地契還在嗎？”他忽然問。

李悅點頭，從包里取出一張泛黃的紙片，上面寫著桃源巷的土地歸屬情況。她用放大鏡仔細照著背面，果然，在紙張邊緣發現一串俄文批注：

Урановыйрезервныйрайон. 1983.7.15

“鈾礦儲備區。”她念出聲，呼吸都慢了下來。

王磊的臉色變了：“這個日期……和蘇聯實驗記錄上的時間吻合。”

趙陽猛地起身，走到窗邊深吸一口氣。外面烏云壓得很低，仿佛隨時會落下一場暴雨。

“得去倉庫看看。”他說。

倉庫門換了密碼鎖，趙陽站在門口，裝作若無其事地打量著鎖孔。新來的安保經理已經下班，沒人注意到他的動作。

“還記得以前的密碼嗎？”王磊低聲問。

趙陽搖頭：“那時候密碼是老張頭自己定的，只有他知道。”

王磊蹲下來，拿出一把小刀輕輕刮開鎖殼邊緣的漆皮，露出幾道細微的刻痕。“這是他習慣的標記方式。”他一邊比對刻痕，一邊試著輸入數字組合。

咔噠一聲，鎖開了。

三人走進倉庫，空氣中彌漫著布料特有的陳舊氣味。趙陽徑直走向最里面的貨架，那里堆著幾箱未拆封的面料包裝。

王磊打開其中一個箱子，里面整整齊齊碼著黑色防護布料。他抽出一塊，翻到內襯，果然看到一行俄文小字：

Сказка-загадка

童謠密碼。

“這不可能只是個代號。”王磊低聲說。

李悅也翻出一個箱子，里面貼著航天局的標簽，標注著“極地科考專用”。她撕開外包裝，發現內部還夾著一張手寫便條，字跡潦草：

“別忘了那首歌。”

回到家已是深夜，女兒正躺在床上熟睡。趙陽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替她掖好被角。

忽然，小女孩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趙陽愣了一下，湊近聽。

“Мама，споймнеколыбельную…”

媽媽，唱給我聽那首搖籃曲……

趙陽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轉身跑回客廳，拿起筆記本，迅速寫下剛才聽到的句子。

李悅也聽見了，立刻翻出蘇聯日記，對照著查找。很快，她在某頁角落找到一段幾乎被燒毀的歌詞殘片。

“這段旋律……”王磊看著那些音符，喃喃道，“好像在哪里聽過。”

趙陽盯著那段歌詞，腦海中浮現出小時候老張頭常哼的一段調子。那時他不懂，只覺得旋律古怪，像是某種暗語。

“這不是普通的童謠。”李悅的聲音有些顫抖，“它藏著坐標。”

王磊立刻開始破譯，隨著一個個音節被轉換成數字，一組經緯度逐漸清晰。

趙陽的眼睛瞪大了：“這地方……就在桃源巷地下。”

空氣再次陷入死寂。

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趙陽迅速收起筆記本，示意兩人安靜。他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

黑影一閃而過，像是有人在觀察這棟樓。

“我們暴露了。”王磊低聲說。

趙陽咬了咬牙，回頭看了眼熟睡的女兒，眼神堅定起來。

“明天一早，我們必須進地下庫。”他說。

李悅點點頭，把實驗日志緊緊抱在懷里。

王磊則繼續盯著那段童謠，目光復雜。

夜風穿過窗戶縫隙，吹動窗簾，帶起一絲寒意。

桌上的臺燈忽明忽暗，燈光晃動間，墻上投下三個人的影子，扭曲如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