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小番外
- 荊棘鳳凰:從鄉村到巴黎秀場
- 撲滿星
- 1858字
- 2025-07-12 20:53:08
鳳凰村
破敗依舊。低矮的泥坯房散落在貧瘠的山坳里,像被遺忘在時光角落的瘡疤。村口那條通往山外的土路,被經年的雨水沖刷得坑坑洼洼。空氣里彌漫著牲畜糞便柴火煙氣和一種名為“窮困”的麻木氣息。
一輛與這窮山惡水格格不入的黑色越野車,如同闖入原始部落的鋼鐵怪獸,卷著漫天黃塵,粗暴地碾過坑洼的土路,停在了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下。
車門打開。Chloe走了下來。
沒有華服。她只穿著一件剪裁極其利落的白色羊絨大衣,襯得身形愈發清瘦挺拔。長發簡單地束在腦后,露出一張素凈卻輪廓分明的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沉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面,只有偶爾掃過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破敗景象時,眼底深處才會掠過一絲極寒的銳芒。
她身后跟著兩名穿著黑色西裝,面無表情,氣質冷硬的助理,像兩尊沉默的護衛。
村口幾個正蹲著曬太陽抽旱煙的老頭,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驚得目瞪口呆,煙袋鍋子都忘了磕。幾個拖著鼻涕,穿著臟兮兮棉襖的孩子怯生生地躲在土墻后面,好奇又畏懼地張望。
“那…那是誰啊?開這么大個鐵殼子?”
“看著有點眼熟…像…像老金家那個…那個跟城里老師跑了的春花?”
“啥?春花?金春花?不能吧?她不是…不是懷了野種追到城里去了嗎?聽說后來她奶奶都氣死了…”
“哎喲!可不敢亂說!你看那氣勢…哪點像咱村里人?”
議論聲不高,卻清晰地飄進了Chloe的耳朵里。那些“跟人跑了”、“野種”、“氣死奶奶”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在她心上。但她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動,只是那冰封的眼底,寒意更重了一分。
她沒有理會那些目光和議論,邁開步子,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羊絨大衣的下擺拂過路邊的枯草,沒有沾染一絲塵土。高跟鞋踩在坑洼的土路上,卻走得異常平穩。
目的地很明確——梁燕家。
那扇熟悉的,搖搖欲墜的破木門虛掩著。院子里傳來女人尖利的叫罵聲和小孩的哭鬧聲。
“哭!哭!哭喪啊!老娘一天到晚累死累活,還得伺候你這討債鬼!再哭把你扔山溝里喂狼!”
是梁燕的聲音。刻薄,疲憊,充滿了被生活磨礪出的怨毒。
Chloe示意助理留在院外。她獨自一人,推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院子里一片狼藉。雞鴨滿地亂跑,糞便隨處可見。一個三四歲大拖著鼻涕的小男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臉上臟兮兮的。梁燕正叉著腰,對著孩子怒罵,身上穿著一件半舊的沾著油污的碎花棉襖,頭發凌亂地扎著,臉色蠟黃,眼角眉梢刻滿了生活蹂躪的痕跡,哪里還有半分當年在京都時穿紅呢子大衣的張揚?
聽到推門聲,梁燕不耐煩地轉過頭:“誰啊?!沒看見正…”罵聲戛然而止!
當她看清門口站著的人時,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驚愕、難以置信、然后是巨大的恐慌和一絲掩藏不住的嫉妒!像見了鬼一樣!
“春…春花?!”她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身體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撞翻了旁邊一個破木盆,發出哐當一聲響。
坐在地上的孩子被嚇得哭得更兇了。
Chloe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這破敗的院子,掃過地上哭泣的孩子,最后落在梁燕那張寫滿驚惶和歲月痕跡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質問,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梁燕。”她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孩子的哭鬧,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梁燕渾身一哆嗦,嘴唇哆嗦著:“你…你…你怎么回來了?你…”她想問“你不是在法國當了大設計師嗎?”這是余聲告訴她的。但看著Chloe那身氣派和冰冷的眼神,話堵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巨大的自卑感和恐懼攫住了她。
Chloe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的目光越過梁燕,仿佛在看著更遠的地方,又或者,只是在確認眼前這個被生活徹底磨平了棱角只剩下怨毒和卑微的女人,是否值得她再浪費一絲情緒。
“村東頭,老磚窯那片空地,”Chloe的聲音依舊平靜,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我買了。”
梁燕愣住了,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下個月,那里會建一座服裝廠。”Chloe的目光終于落回梁燕臉上,那眼神冰冷得像手術刀,“招工啟事會貼在村委公告欄。”
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如同冰珠子砸在地上:“要求:手腳勤快,人品端正。”
“你,”Chloe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牽起一個冰冷而殘酷的弧度,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穿梁燕最后的僥幸,“不在錄用范圍內。”
“永遠。”
話音落下,Chloe不再看梁燕瞬間慘白如紙如遭雷擊的臉,不再理會那驟然爆發混合著巨大羞辱和絕望的哭嚎(這次是梁燕發出的)。她優雅地轉身,白色的大衣下擺在污濁的空氣中劃過一個冰冷的弧線,像死神揮動的鐮刀。
高跟鞋踩出院門,踩過坑洼的土路,沒有一絲停留
“去余家。”她對等候的助理吩咐道,聲音毫無波瀾。
身后,梁燕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和咒罵,混合著孩子的哭聲,像一曲為舊時代送葬的哀樂,在鳳凰村破敗的上空,久久回蕩。而前方,那座即將拔地而起的服裝廠,如同一座沉默的墓碑,也像一座通往新生的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