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珈控制不住喉結的上下移動，只能使勁抓著不斷收緊的頭皮，用以舒緩自上而下貫穿全身的恐懼。

狹長毛細血管式的管道，將不停蠕動的方塊連接在墻壁上。

血管內液體流動聲音不斷經過耳脈，在腦子里來回蕩，聽得人頭皮發麻，耳膜穿孔，渾身上下的細胞都想振臂高呼：救命！

媽的！不就是癲狂么誰不會??？檸珈對自己下手確實狠辣，遇事不決就狠狠給自己幾個巴掌，期待能在巴掌中謀得出路……

……

定格幾分鐘后，他終于意識到自己身處一個陌生恐怖、陰暗但不算潮濕的地方。除了那些蠕動中的墻壁會發出聲音，其余部分歸于寂靜。

既然如此……就壯膽往前走幾步。

一根不知道出處的黏稠血絲從高處垂落，觸碰到他的腳尖之后飛速向上逃竄，在他頭頂不斷盤繞。

空氣中很快彌漫起鐵銹與腐肉的味道。

它們相互融合時的氣息，給檸珈的呼吸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傷害。

給自己打氣那么長時間，直沖天靈蓋的驚恐還是令他大喊：“媽呀！什么鬼地方??？有沒有人??？”

四周毫無回應，他終于能安心順著血線向上看，天花板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無邊無際的深淵底部，周圍是一望無際的黑和不時襲擊自己的神秘力量。

難道高深莫測指的是這意思？

媽的！呸！

一邊給自己開玩笑驅逐恐懼，一邊寸著身體緩步往前走。

走了約十來分鐘，前面的黑依舊無邊，詭異的紅綠之光保持兩米不到的距離不停閃爍。檸珈忽然發現，它踏馬的搖身一變成為此地最能帶來安全感的顏色，這跟誰說理去？

CXX！不能繼續走了，停腳回頭看來時路，是時候尋找新路徑了。

剛一轉身，耳邊傳來一句夾著滋啦啦電流聲的低吼：回頭即是深淵。

“什么狗屁胡話？我就回頭。我一顆紅心照天下的人，怕你個球??？”

檸珈先給自己搞一個熊膽傍身，氣勢洶洶地扭轉身體……

轉身動作只進行到一半，后背和屁股就如同時被巨人的腳狠狠踹了一般，他就像只脫線的風箏，硬生生被踹飛出去十幾步才松勁兒。

不等他站穩，耳邊再次送來滋滋啦啦電流聲：回頭即是深淵！小以懲戒。

“哎呦我的耳朵！”電流聲不但說話，還電了他的耳朵。

檸珈終于失去優雅，暴跳如雷環繞三百六十度狂噴口水：“什么意思？還玩電擊?。课业揭粋€陌生環境不得熟悉熟悉??？偷襲算什么吊意思？媽了個X的！”

無人理睬，死寂襲來！

檸珈苦逼地強制自己思考，深淵是什么？

等了一會，腦子給了答案：“不讓回頭，側身站著就是?！?

老職業病重度患者，不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抓心撓肝，心頭難安，可能直接失去繼續探秘的力氣。

實話說，這一眼看去他也有點繃不住，一直以為是什么怪物或者擁有神力的人在驅逐追趕自己，結果距離自己不到兩米的位置只有一堵墻？

什么意思？前面是紅綠光，后面是一堵墻?

憤怒中，他也沒敢輕舉妄動，因為那堵墻上長著菌絲狀的絨毛……那些毛們還在小幅度地蕩啊蕩。

這跟誰說理去？

毛們蕩著蕩著就開始加速抖動，怎么看都有炫耀毛胸肌之嫌。

“XXX！什么東西??？”檸珈尖起嗓子罵了不知道誰的老娘。

發狂地晃晃腦袋，聽見水聲和風聲在耳朵里腦袋里作威作福。

就說不能一直加班吧？這幻覺嚴重成什么樣子了？

“啊……煩死了！”

這一嗓子喊出，他腦子里靈光閃現，抬手狠狠咬了一口。

“嘶！”

疼痛并未趕走眼前的一切。

“不是夢？不是幻覺？”

低頭看自己的白大褂，確實是十二點之前洗完澡剛換的還不臟。

右手也確實還抓著解剖刀，倒抽一口氣：“幸好這些年喜歡強制自己，離開工作環境時必須用左手，否則剛才那不管不顧的咬下去，這嘴還能要？”

墻壁在檸珈思考之際往前推進了一點。

墻上的絨毛前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層了綠光，菌絲們互相簇擁著發出沙沙的聲音。

檸珈覺它們在相互排斥對方，想要更多空間。

這么一想，那聲音聽起來就變成殺殺殺……冷汗瞬間接管了全身汗毛孔的管理。

不給他時間做反應，綠光猛烈閃爍，腦子里強行擠進一些奇怪畫面，有幾個人還拿刀追著他砍……加班的疲倦迅疾被恐懼襲擊，并節節敗退。

沒有任何機會捋清線索，墻壁再次抖動著絨毛胸肌加速沖來。

胸肌殺人啦！

被墻壁追著跑，檸珈很想大喊。

但理智告訴他胸肌不會殺人，他只能強迫自己冷靜。

一段時間的加速運行，墻壁的聲音減弱很多。

放慢腳步扭頭看，墻壁果然距離自己很遠。

“阿智！”

“阿智？”

冷靜下來，想起剛才阿智就在隔斷外，他應該跟自己在一起才對。

難道最近加班太累，他用惡作劇趕走我的疲憊來報答我平時對他的關照？

「哎呦阿智！老師不要你的關照，你出來?！?

「什么？你沒有？那這算是什么鬼？」

跟自己對話過程中，墻壁距離他又近了一些。

不是幻覺，不是夢，不是惡作劇……巨石腿又有點不聽使喚，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耳邊傳來一些咕咕唧唧的說話聲音。

壞了壞了！幻聽又來砸場子了。

趕緊使出無敵拍腦袋大法，外加掐耳朵、揉臉、還有捏鼻子，一頓猛虎操作，不但沒帶來清靜，那聲音更加清楚。

“來……來……快到門前……來…”

聲音細微，聽起來一如人類淺唱又如動物低吟，仿佛從四面八方涌向大腦。

不消片刻，剛剛清醒一點的腦子再次迷糊。

引以為傲的那點理智，好像越來越弱，現在他甚至有一種迫切前進，不要逗留的感覺。

完了！腳和腦子都選擇向前走，不走到話它們萬一拋棄身體，，會不會變成傻子??？仰天長嘯怒罵蒼天不長眼……

罵完，流出一直以來為自己不齒的淚，繼續走。

一邊告訴自己不怕，一邊問候別人的祖上十八代釋放壓抑。

還要時刻保持高度集中的精神力，分辨身后抖著胸肌的墻壁與自己的距離。

這次，每走一步，墻就跟著移動一步，他松口氣，還好還好，只要那煞筆墻壁不抖著胸毛追就行。

精神稍加放松，腳下的松軟就吸引了注意力。

“哎呀媽呀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