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嗎？”花間看向小清水，“那我可能要請您回去一趟，配合調查了。”

比起江戶川的話語，顯然還是花間直接的威脅更為有效一些。

小清水立刻舉起了手，聲音顫抖著：“我說，我說！健太郎的失蹤真的和我沒有關系！”

“我的確看到了其他東西，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隱瞞的！只是，只是因為……”

他很快就說起自己下班回來后見到了什么。

而三澄也立刻拿出了筆記本開始記錄起來。

這一次她就沒去注意對方的眼睛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再說謊已經沒意義。

筆尖流暢的在紙張上劃出沙沙沙的聲響，原本潔白的紙張上很快就出現了小清水的敘述——

【小清水：我回家之前，已經連續在公司加了一天一夜的班了。

雖然很累，但能夠回去見到健太郎，心里其實也有幾分期待的。

去年的五月三十，我的妻子就因為交通事故去世了。所以直到現在，我都和健太郎兩個人生活在一起。

我知道因為加班的緣故，我很難照顧好健太郎，但如果我不工作的話，又很難維持這個家庭。

這個一戶建是我們貸款買的，妻子去世前我們一起還這筆貸款。為了保住房子，我不得不這樣做。

好在健太郎十分的聽話，自她母親去世時哭鬧過，就再也沒鬧過……

江戶川：說重點。

小清水：啊，好的——那天我下班回家，還沒走進院子，就看見里面有青煙。

我當時還以為起火了，很著急，所以急忙去推門進去。結果就看見院子里的火盆冒著濃煙。

現在想起來應該確實沒有火，如果有火的話大概是沒有多少煙的才對。

不過我當時慌了神，拿著院子里的水管就要澆滅火盆。一邊又很擔心健太郎的安危，呼喚著他的名字。

結果水龍頭還沒打開，就聽見屋子里傳來了健太郎很開心的聲音……

他叫著‘爸爸！媽媽！媽媽回來了！’我嚇了一跳，腦子也一下子懵了。

我其實心里隱約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還是會有期待。

所以我扔下了手里的水管，從走廊往里面跑去。

結果在客廳里，看見…看見…

（小清水很害怕的樣子）

江戶川：你看見了什么？如果能說清楚的話，或許能夠提為我提供判斷的依據。

小清水（咽口水）：我看見一個…一個渾身穿著白衣，腰上滿是鮮血的怪物……

江戶川：怪物？為什么這么說？

小清水（渾身顫抖，眼睛瞪大，聲音激動）：因為她雖然穿著白衣，但是背上卻長著翅膀！臉上還帶著鳥嘴的面具，我看見她的脖子上全是羽毛，手也是鳥爪子的樣子。

江戶川：她在做什么？

小清水：她拿著抹布，就要往健太郎臉上捂過去！所以我立刻沖了上去，試圖想要從她手里保護健太郎！

可是健太郎卻叫著不要欺負媽媽。我為了不傷到他，結果卻不小心打飛了她的鳥嘴面具。

結果，下面…下面…

江戶川：冷靜，想清楚說。

小清水（害怕，顫抖）：…下面，是妻子的臉。不，具體的說，是妻子車禍時的那張臉。被車攆得稀爛，骨頭和皮肉耷拉著，那張面目全非的臉！

我實在是太過害怕，又因為加班的緣故精神不太好，頓時眼前就黑了起來，接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花間：這和你報警時說的不一樣。

小清水：對不起，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醒來后也很害怕，我是看到日歷才想起是盂蘭盆節的！一想到那個怪物會是妻子，我就怎么也沒辦法說出實情。

我怎么能承認自己是因為害怕妻子死亡的樣子暈過去了，所以才沒有救下健太郎？

而且，我看到的那個怪物，我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我的妻子……

總之，對、對不起！這就是我當時真正看見的！

（小清水鞠躬，神色誠懇的道歉）

………】

“以上，就是小清水的全部筆錄。”

咖啡廳內，三澄把筆記本交給了花間林檎。

后者把它收好，看向對面的江戶川，開口詢問：“怎么樣，能夠看出是什么嗎？”

江戶川此刻正在思考，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咖啡杯的杯延，發出叮叮的清脆聲響。

“聽他的講述，我一開始本來以為是姑獲鳥。”

“姑獲鳥？”

“對，從華國傳來的一種妖怪，在日本被稱之為產女，二者都是由產婦難產而死化為妖邪。不同的是，在華國的傳聞中，姑獲鳥會偷走人的嬰兒。而產女則是會遞出自己死掉的嬰兒。前者的形象是鳥或者女子，九頭或者披羽。后者則固定為白衣染血的女子。”

江戶川眉頭皺起：“奇怪的點在于，小清水的講述里，那個怪物的形象把二者糅合了起來。而且也有諸多細節有矛盾之處。”

的確如此。

比如說，不管是姑獲鳥還是產女，都是對‘嬰兒’懷有執念。但是健太郎可不是嬰兒，而是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對于這類妖怪而言，顯然是已經過了‘保質期’了。

此外，小清水還提到了鳥型面具下，是他妻子爛掉的臉。這又很符合怨靈的特征，因為怨靈通常會以死前的形象出現。

最為關鍵的是那個抹布。

小清水以為是怪物要用那個抹布捂住健太郎的口鼻，但江戶川卻總覺得，那個妖怪手里的抹布，或許正是擦電視機屏幕的那張。

他口中提到的青煙也有些奇怪，小清水說自己并沒有用水管滅火，但里面的東西卻帶著明顯的被打濕后撲滅的跡象。

也就是說，在他之前就有人去撲滅了迎靈火。

這也導致了火盆里的東西沒有燒光，所以按理說也不會召喚到亡靈。

那么小清水看見的那張自己妻子的臉，到底是什么？

如此多的疑惑一股腦的撲面而來，江戶川忍不住笑了起來。

“前輩？你有答案了？”三澄兩只手握拳，看江戶川笑得開心，不免也笑了起來一臉希冀，“我就知道前輩肯定——”

“不，那是他不知道答案時的反應。”花間有些頭疼的捏著自己的太陽穴，聲音清冷的打斷了三澄的話。

她和江戶川合作了這么長時間，早就對這個人了如指掌了。

一聽他笑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么。

果不其然，江戶川的聲音十分開朗，笑得太過于愜意。

“沒想到一個簡單的失蹤案，竟然會有這么多的謎題。”他哈哈笑著，接著輕輕搖晃腦袋發出感嘆。

“這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