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飛機真丑,跟個烏鴉似的。”機庫里,芬格爾對著眼前的原型機犀利地評價道。
“設計初衷是為了超機動性,外形只是次要考量。”零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控制臺前,熟練地啟動了這架原型機的系統。
眼前這架飛機確實稱不上完整:火控雷達尚未安裝、油箱容量不足、IFPC系統仍無法使用……除了武器系統幾乎全部裝配,它本質上就是一個除了超機動性外幾乎一無是處的試驗品。
“所以,你打算怎么啟動它?聽說這玩意兒全世界只有一個人能駕馭。”芬格爾看著正在操作的零,語氣中帶著疑惑。
“這個人,”零指向一直蜷縮在芬格爾腳邊的那個身影,“就是你說的那個唯一能駕馭它的人。我帶他來,就是為了獲取他腦中的知識。”
“你們準備得這么充分?”芬格爾一臉驚訝地看向零。
“不,這其實在預料之外。但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放任那種東西復活。”零平靜地回答,“即使是我們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也必須做好預案。”
“但這飛機只有一個座位,你打算怎么讓他帶你上去作戰?”芬格爾指了指地上嚇得瑟瑟發抖的東城步空佐,“你總不能把他家人綁了,逼他獨自上去迎戰吧?”
芬格爾撓了撓頭,語氣中帶著無奈。
“他做不到。”零拎起東城步的衣領,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的眼睛,“要和那東西作戰,光有技術不夠,還必須敢于直視它的眼睛。”
東城步的腦海瞬間空白。女孩那赤金色的雙瞳如太陽般熾烈,他仿佛被拽入心神原型機的駕駛艙,以極限速度反復操作著每一個控制單元。
片刻之后,零松開手,任由東城步癱軟在地。她轉身攀上飛機坐進駕駛艙,從懷中取出一只毛有些禿的玩具熊,鄭重地放在儀表盤上。
“要活著回來啊,小女王。”芬格爾握住機庫大門的開啟扳手。
“放心吧,我簽訂過契約。在那完成之前,我不會死。”
她合上玻璃座艙,熟練地操縱著飛機,仿佛已在這里度過了數百個小時。
芬格爾猛地扳下閘門,機庫大門轟然敞開,風雨瞬間灌入。下一刻,心神原型機噴吐出數米長的熾熱火焰,如黑鴉般彈射而出。利用矢量噴管的優勢,它在駐防軍未能反應之前就已達到起飛初速,翩然消逝在暴風雨中。
……
零駕駛原型機在萬米高空與赫爾佐格周旋,竟一時戰得難分難解!
赫爾佐格發出憤怒的嘶吼。他堂堂龍族之主,竟被一架人類造物如此戲弄,而駕駛員甚至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女孩!
該死!世界上怎會有如此難纏的人類!
他定要將這只螻蟻撕成碎片!
就在赫爾佐格暴怒之際,零也在艱難地自救。
原型機之所以為原型機,正是因為它充滿不確定性和缺陷。設計不足、加工失誤……諸多問題交織,使得任何細微差錯都可能導致機毀人亡。
“黑鴉”的燃料即將耗盡,零雖早有心理準備,卻未料到其它問題會接踵而至——例如彈射裝置的失效。
她徒勞地按著彈射按鈕,回應她的只有一片死寂。她被封死在了座艙中。
所有儀表都在瘋狂閃爍紅光,蜂鳴聲不絕于耳。整個世界在她眼前天旋地轉。她放棄自救,從儀表板上取下那只毛有些禿的玩具熊,緊緊抱在懷中。
現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奇跡。
但奇跡,真的會降臨嗎?
利爪如撕紙般輕易扯開了座艙玻璃。她被一個少年攬入懷中。雖然對方面目猙獰、身形巨變,卻仍保留著那張她熟悉的臉——那是她永遠信任的人。
少年摘下她的飛行頭盔,輕輕撫摸她的長發,吻了吻她的面頰。“晚上好,很久不見。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小女孩。”
他松開手,將她從一萬五千米的高空拋下。片刻之后,一朵白色的傘花在他下方盛放。他沒有忘記幫她系好傘包。
……
“你好啊,赫爾佐格博士,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少年向遠處的赫爾佐格打招呼,語氣中卻浸透著刻骨的怨毒。
“是你!是你!是你!”赫爾佐格指著少年,發出尖銳的嘶叫。他認出了那張臉,聲音顫抖地喊出那個名字:“你是……路明非?”
“不不,那是我哥哥,一個只會吐槽的廢物。”少年微笑著,背后巨大的膜翼鼓動狂風,“我是零號,就像以前那樣叫我好了。”
……
“哎呀呀,看來你們兩個聊得很開心嘛。我突然插入,沒有打擾你們吧?”
路明非——或者說此刻應稱他為路鳴澤或零號——轉過頭,望向聲音的來源。他看見遠處的虛空中,王斕音正微笑著坐在那里,身旁站著提著茶壺的龍靈。
“呦,最近還好嗎?說真的,你來得有點晚,我在這兒已經坐了一陣子,你看茶水都快喝完了。”王斕音笑著看向路鳴澤,拿過茶壺,掂了掂向他示意,隨后將其交還給龍靈。他又取出一個茶杯讓龍靈斟滿,而后示意他過來,將熱氣氤氳的茶杯遞給路鳴澤:“要來一杯暖暖身子嗎?這兒還挺冷的。”
“行。”路鳴澤接過茶杯,在虛空中與王斕音并肩坐下。他細細抿了一口,溫潤的茶湯入喉,不禁笑道:“你這茶,很好喝。”
“那當然,可是我親手種的!”王斕音一臉自豪。
……
赫爾佐格看著對面兩人悠閑品茶、談笑風生,怒火中燒。他們竟敢在他白王赫爾佐格面前如此放肆,簡直不把他這位新任龍族之主放在眼里!
這怎能忍!根本不能忍!這簡直就是在當面打他的臉!
赫爾佐格一邊想著,一邊開始吟唱新掌握的言靈。隨著他的咒文,空間中的元素亂流被引動,恐怖的威力逐漸匯聚成形。
他決定先以“君焰”試探。火元素濃縮后猛地爆開,猶如一顆凝固汽油彈在路鳴澤和王斕音不遠處炸裂。
“取消。”路鳴澤頭也未抬,只是打了個響指。元素亂流應聲消散,兇猛的火焰仿佛被另一個空間吞噬,瞬間無影無蹤。
赫爾佐格又接連釋放“風王之瞳”、“蒼雷支配”、“黑炎牢獄”、“血脈牽引”等高階言靈,卻均被路鳴澤一一化解。
“這家伙有點煩啊。”王斕音淡淡說道。
“確實挺煩的。”路鳴澤飲了口茶,笑容不變。
“那我讓他安靜一會兒。”王斕音瞥了眼遠處的赫爾佐格。
又一記響指響起,這次出自王斕音。
隨著清脆的指響,數道云霧凝成的鎖鏈將赫爾佐格牢牢捆縛,順便封住了他的嘴。
“嗚嗚嗚……”赫爾佐格拼命掙扎,卻發現這鎖鏈異常堅固,一時竟難以掙脫!
“好了,我們可以繼續了。雖然這束縛堅持不了太久,但足夠我們喝完這杯茶了。”
“可以。”路鳴澤簡短回應,未再多言。
……
“我會為你提供擊敗他的助力,但不會親自出手。人頭是你的,我不搶。”王斕音飲盡最后一口茶,微笑道。
“我接受你的提議。這是我和他,以及那些逆臣的恩怨,我不希望外人插手。”路鳴澤說著,也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時間差不多了,你從這些武器里選一件吧。”王斕音從系統儲物空間中取出數件武器,懸于路鳴澤面前。
“誅仙四劍,并非正品,但足夠好用。”他指向四柄寒光凜冽的長劍。
“龍心斬,以我自身血液熔鑄的武器,雖然已經很少用了,但用來砍人還是不錯的。”他指著一把武士刀笑道。
“靈劍飛空,我研習煉器術時的練手之作,品質尚可,就是略重,約有一噸。”他又指向一柄造型簡潔的飛劍。
“龍靈劍,我的伴生靈寶,不過僅我能用。”王斕音打趣地指了指身旁的龍靈。
“主人!”龍靈氣鼓鼓地別過頭,“龍靈怎么能拿來跟其他武器相提并論呢!”
路鳴澤略顯詫異地看著少女,她竟然是武器?
王斕音繼續介紹其他武器,最終問道:“所以,你選哪個?”
“就這兩把吧。如果是路明非,應該也會喜歡。”路鳴澤拿起誅仙劍與戮仙劍。
“好,依你。”王斕音收起其余武器。
“我去了。”路鳴澤雙翼一振,手提雙劍沖向赫爾佐格。
此時赫爾佐格剛掙脫束縛,怒吼著迎頭沖來。
剎那間,兩道身影猛烈碰撞!
路鳴澤揮劍斬向赫爾佐格龐大的身軀,后者則以修長的蛇尾猛掃反擊。路鳴澤反手一刺,長劍精準沒入蛇尾,血花頓時迸濺。
赫爾佐格痛呼一聲。
“你以為我看不穿你想用天叢云偷襲?”路鳴澤冷冷注視對方,手中長劍進一步刺穿軀體,隨即發力一斬,將蛇尾齊根斬斷!
“厄啊啊啊啊啊!”赫爾佐格慘叫一聲,與路鳴澤拉開距離,急速逃離。
王斕音瞥見墜落的蛇尾,隨手一揮將其收入儲物空間。
……
路鳴澤望向赫爾佐格逃竄的方向,鼓動雙翼加速追擊。今日,他誓要將其斬殺。
飛行中,他舉起手中雙劍看了一眼,隨即松手。雙劍離手的瞬間化為流光射向遠方。他不再需要它們的助力,此刻他只需追上赫爾佐格。持劍反而成了阻礙。
經過長時間的追逐,路鳴澤終于追上赫爾佐格。兩人在高空中對峙。
“你竟舍棄了那兩把武器!”赫爾佐格聲音中充滿嘲弄,“失去了它們,你不可能擊敗我!”
“我已不需要它們,”路鳴澤平靜說道,“我早已想好如何殺你。”
“是嗎?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殺我!”赫爾佐格狂笑著吼道。
霎時間,兩人再次激戰在一起。
但這一次,路鳴澤帶著不死不休的狠厲,悍不畏死地沖向赫爾佐格,一口咬住了對方的頸部動脈!
赫爾佐格痛苦嘶嚎,以左爪瘋狂刺戳路鳴澤的腹部,試圖將這瘋狂的怪物撕成碎片。
突然,路鳴澤用盡全身力氣抓住赫爾佐格,鼓動雙翼,筆直沖向更高空!
赫爾佐格不明白對方的意圖,只是瘋狂攻擊著這頭死死抓住自己不斷攀升的怪物。
寒冷的氣流急速掠過,地平線逐漸顯出弧形,島嶼和大陸在赫爾佐格眼中迅速縮小。在路鳴澤的全力飛行下,他們最終抵達了三萬米的高空——這是戰斗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這里已近乎真空,空氣極度稀薄,元素密度也降至極低。龍類的飛行極限亦在于此,無論路鳴澤如何鼓動膜翼,沒有空氣與風元素的輔助,他也無法再攀升。
路鳴澤金色的瞳孔逐漸暗淡,這是龍血效果消退的征兆。他正從可怖的怪物變回那個怯懦愛吐槽的年輕人。
“可惜啊!你本有成王的潛質,今天卻要成為我登基的墊腳石。”赫爾佐格冷笑著,語氣充滿譏諷。
他抓住路鳴澤的脖頸,看著少年的氣息逐漸衰弱,隨后大笑著撕扯掉對方背后的膜翼。
鮮血從路鳴澤背后噴涌,他的臉色迅速蒼白,氣息如風中殘燭般微弱。
即便如此,他仍笑著看向赫爾佐格:“你知道我為什么帶你來這里嗎?”
赫爾佐格一怔,突然感到一絲不安。
“我說過,我已想好如何殺你!”路鳴澤放聲大笑,以最后的力量發出咆哮,雙拳猛擊在赫爾佐格胸口,自己則無力地墜向遙遠的大地。
赫爾佐格懸浮在高空,困惑地看著這瘋狂的少年,無法理解這最后一搏的用意,也無法參透他話語中的含義。
他忽然感到某種東西正在降臨。雖無聲響,卻能看見刺目的光亮。他下意識地抬頭,六道并行的火流星劃破夜空,筆直墜向他的頭頂!
那一刻,他停止了思考,發出絕望的慘叫。十幾秒后,慘叫與他的罪惡一生一同終結。
最終,什么也未剩下……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