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媽媽看看女兒，又看看陸川，最后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們這兩個孩子……行吧，不去就不去了。”

她又轉向白薇薇，叮囑道：

“那你晚上跟小陸出去，注意安全，別玩太晚。”

白爸爸則大手一揮，對著陸川，語氣里是長輩的認可：

“小陸啊，薇薇就交給你了，好好玩。”

“叔叔阿姨放心。”

陸川微微點頭，承諾道。

玄關處，老兩口換好鞋，叮囑了幾句，便相攜出門了。

目送兩人遠去，陸川和白薇薇也徑直朝著車庫走去。

白方雖然說沒有收藏車的愛好，但是出于需要也買了不少的車放在車庫。

大都數車都是偏商務的黑色車，只有一輛車格格不入。

一抹扎眼的粉色，瞬間攫取了陸川的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輛嶄新的瑪莎拉蒂GT，流暢的車身線條像一件藝術品。

但那騷氣的芭比粉涂裝，又讓它顯得……非常有個性。

非常白薇薇。

“喏。”

白薇薇抬起下巴，朝那輛粉色跑車努了努嘴，語氣里帶著幾分獻寶似的得意。

“我爸今天送的，生日禮物。”

她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手指在嶄新的方向盤上輕輕敲擊。

“他說，女孩子還是開這種車……”

她的話說了一半，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后面的半句像是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車庫里的氣氛，也隨之微妙地一沉。

陸川拉開副駕的門坐了進去，柔軟的真皮座椅將他包裹。

他能猜到白爸爸沒說完的話。

無非是“安全”、“好看”，或者更直白一點，“配得上我們家薇薇的身份”。

這些話，無一不在提醒著他，他和她之間那道看不見的鴻溝。

但他更在意的，是她此刻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落寞。

“沒事。”

陸川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聲音在密閉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清晰。

“說出來，沒關系的。”

他轉過頭，看著她的側臉，語氣里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我已經……缺席你兩個生日了。”

白薇薇沒看他，只是低著頭，擺弄著中控臺上一只水晶小熊掛件。

那小熊隨著她的動作，折射出細碎的光。

“都過去了。”

她的聲音悶悶的。

“以后的生日，你別缺席就好。”

她說完，終于抬起頭，看向陸川。

眼睛里沒有責備，只有一點點小心翼翼的期盼。

像一只怕被再次丟下的小動物。

陸川的心，被那眼神狠狠撞了一下。

他幾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回應，鄭重得像是在宣誓。

“我保證。”

他伸出右手小指。

“以后你的每個生日，我都在。”

白薇薇愣了一下，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先前那點陰霾一掃而空。

她也伸出小指，與他勾在一起，拇指用力蓋了上去。

“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車廂里的氣氛重新變得輕松起來。

白薇薇顯然對這輛新座駕充滿了新鮮感。

她啟動了車子，發動機發出一聲悅耳的轟鳴。

“哇哦！”

她興奮地輕呼一聲，小臉放光。

“陸川陸川，這個是開大燈的吧？”

“對。”

“那這個呢？調后視鏡的？”

“嗯。”

“這個P、R、N、D我知道！駕校學過！”

她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陸川靠在椅背上，含笑看著她，極有耐心地一一作答。

他很享受這一刻。

只有她。

和一個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她。

“那……剎車和油門，哪個是哪個來著？”

白薇薇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

陸川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臉上的肌肉，似乎抽動了一下。

嗯？

他剛才聽到了什么？

剎車和油門？

一個拿了駕照的人，會問這種問題嗎？

或許……她只是在開玩笑？對，一定是開玩笑。

陸川試圖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

但他看見白薇薇一臉認真，甚至還歪著頭。

似乎真的在努力分辨那兩個踏板。

一個可怕的猜想。

他想起了白薇薇考駕照時的“光輝事跡”。

科目二考了三次，科目三考了五次，壓線、熄火。

把安全員嚇到臉色發白……據說她拿到駕照那天。

整個駕校的教練都拉了個群，互相慶賀，說終于送走這尊大佛了。

這些事，他一直當笑話聽。

現在看來……

這他媽哪是笑話！

這分明是恐怖故事！

陸川整個人都繃緊了。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

而白薇薇，似乎完全沒察覺到身邊人逐漸僵硬的氣場。

她還在那研究。

“我記得教練說，一個管走，一個管停……”

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躍躍欲試地把腳伸向了踏板。

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

陸川動了。

他猛地解開安全帶，整個上半身越過中央扶手，閃電般朝她撲了過去！

這個動作太快，太突然。

白薇薇被嚇了一跳。

鼻尖瞬間充斥著他身上清爽的檸檬味。

他的臉在眼前急劇放大，近得她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和他眼底……一絲驚恐？

等等，驚恐？

白薇薇的腦子瞬間宕機。

心臟，砰砰砰，像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他……他要干嘛？

這么突然？

在這種地方？

是要告白嗎？還是要……親我？！

天啊！

劇情發展是不是太快了點？

我還沒準備好啊！

我要不要閉上眼睛？閉眼是不是顯得我太主動了？

不閉眼的話，四目相對，會不會太尷尬了？

他身上味道還挺好聞的……

就在白薇薇腦內彈幕刷屏，臉頰迅速升溫，連呼吸都忘了的時候。

她聽到了陸川的聲音。

那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和三分絕望，七分崩潰。

“白！薇！薇！”

他幾乎是咬著后槽牙，一字一頓地問。

“你……”

“你到底，會！不！會！開！車！”

那張幾乎要貼上來的俊臉，那雙寫滿驚恐的眼睛，還有那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質問。

白薇薇的大腦，終于從一團粉紅色的漿糊狀態，重新啟動了。

她眨了眨眼。

又眨了眨眼。

等等，他剛才問什么來著？

哦，問我會不會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