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凰華初禮

丞相府內，華燈萬盞，金幔高垂，鳳羽紋彩幢隨風搖曳，似真凰展翼。檀香縈繞，月光照在庭院裡新鋪的玉石路面上，倒映出燭影重重，與夜色交相輝映。

府門外，權貴車馬川流不息，駙馬、勳貴、各大世家族人齊聚一堂。丞相府三兄弟分立於門口，靈息內斂，周身氣場壓迫得人不敢多看一眼。

這一夜，丞相府的盛況，令整個雲照國為之側目。

內院正廳，鳳羽華服靜靜垂掛在檀木衣架上，七層疊錦，鎏金鳳紋在燭火中熠熠生輝。

姒櫻昭緩緩步出，身著盛裝，暖棕色長髮柔順披下，鳳釵隨步伐微微搖曳，眉眼間天生的清麗脫俗，隨著甦醒後逐漸恢復，原本淺烏的髮色如今染回凰息時的暖棕，像金光下的柔焰。

當她走進大堂，低聲議論瞬間湧起——

「這便是真正的四小姐……」

「果然不凡，那氣質……」

承德夫人端坐正賓位，她容色端莊，眉目間盡顯貴族風範。她起身時，裙裾曳地，聲音溫婉：

「今為雲昭容之女加笄，願其福澤深厚，凰息長存。」

隨著她動作落下，女官端來鎏金鳳簪，簪身雕刻鳳凰振翅，寶石在光影下流轉，彷彿封存著凰焰。

太子玄凌御高坐堂前，白髮如雪，深藍近黑的瞳孔沉靜無波，氣息清冷。他的目光落在姒櫻昭身上，微不可察地收緊指尖，目光深處掠過一抹幽光。

偏席處，姒言柔垂下眼簾，掌心死死攥著帕子，指尖已陷入掌肉。淺灰色的瞳孔在燭光下顫動，似蒙了一層陰翳。

「再過不久，她會從凰星之女……變成凡人。」

她努力壓制唇角的顫抖，不讓笑意露出來。

?

承德夫人指尖將鎏金鳳簪輕輕旋入姒櫻昭髮間，鳳釵末端的鳳羽隨光微微顫動。就在鳳簪固定的剎那——

嗡——

一股若有若無的靈息驟然從姒櫻昭周身蕩開，金紅色的光芒自她眉心緩緩浮現，像是被長久封印的力量終於鬆動，光線漸漸擴散開來，將原本昏暗的正廳映照得如旭日初升。

下一瞬，空氣忽然震顫，耳畔傳來一道低沉而悠遠的凰鳴，聲音若雷霆卻不震耳，反而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

「那是——凰息！」

有人忍不住驚呼，聲音顫抖著被周遭的壓迫感吞沒。

鳳凰虛影自姒櫻昭背後浮現，巨大的羽翼徐徐展開，翎羽上細密的紋路像鎏金般閃耀，赤紅色凰焰沿著她的長髮緩緩流轉，將本是柔和的暖棕髮色染上一抹熾烈光輝。

院外天空，火雲乍現，像有人在天際潑灑了硃砂，雲層燃起層層金光，遠處的靈鳥驚飛，一時間天地萬籟俱寂。

偏席處，姒言柔一瞬間臉色慘白，瞳孔劇烈收縮，連呼吸都彷彿被生生壓住。淺灰色眼底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恐懼與憤怒。

“不……不可能……那毒……”

她指甲死死掐進掌心，血跡一點點滲入絲帕。

玄凌御高坐主位，白髮輕揚，深藍近黑的瞳孔在這一刻染上火光，像深海裡燃起的一簇烈焰。他的指尖微微收緊，藏在袖中的手背青筋微凸，氣息一瞬間凌厲得像結冰的浪潮，但很快被他強行壓制下去。

「……凰息……歸元了。」

低低一句，只有他自己聽得見。

鳳凰虛影盤旋於姒櫻昭上空三息後，隨著她緩緩吐出一口氣，光芒漸漸內斂回她的體內。凰焰散盡，正廳重新歸於寧靜，只餘檀香味隱約縈繞。

承德夫人回過神來，手指微顫，語氣帶著難掩的驚嘆：

「真是……上天所賜的凰宿之命。」

加笄禮結束後，玄凌御步上前來，氣息冷冽中夾雜一絲難以覺察的波瀾。

「凰息已現，無愧是孤命定之人。櫻昭….聖殿見。」

姒櫻昭微怔，心底湧起一種莫名的悸動，還未開口，便見玄凌御微微垂首，長袖一拂。

「丞相夫人，將軍夫人，孤先告退。」

「恭送殿下。」眾人齊聲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