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礫堆的陰影成了最好的掩護。林默翻滾著躲開又一輪掃射，子彈在他剛才的位置炸開一片塵土。他瞅準空隙，抬手還擊，擊中一個假警察的手臂，對方慘叫著倒下。

“默哥！這邊！”趙剛的聲音從左側傳來，他正拖著受傷的陳念安往一處斷裂的地下管道爬，“管道能通到廣場外圍！”

林默交替掩護，邊打邊退。姓陳的醫生躲在一輛廢棄推土機后，指揮著手下圍堵，嘴里喊著：“抓活的！U盤在他身上！”

林默心里清楚，一旦被合圍，誰也走不了。他摸出最后一顆煙霧彈，拉掉保險栓扔向人群，趁著濃煙彌漫，縱身躍入管道。趙剛立刻封住入口，用石塊堵死。

管道里漆黑一片，彌漫著鐵銹和污水的氣味。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挪，陳念安的傷口在流血，每走一步都疼得齜牙咧嘴，卻咬著牙不吭聲。

“還能撐住嗎？”林默用手電照了照他的傷口，不算太深。

“沒事。”陳念安喘著氣，“U盤……一定要保住。”

走了大約十分鐘，前方透出微光。三人爬出管道，發現身處廣場后方的綠化帶，離剛才的激戰地已經很遠。趙剛聯系了支援的隊員，安排他們在附近接應，同時匯報情況：“默哥，剛才那幫假警察的裝備很專業，不像是臨時拼湊的，背后肯定有人撐腰。”

林默點頭，摸出懷里的U盤：“當務之急是破解里面的內容，看看溯源者到底想干什么。”

他們在附近找了家隱蔽的民宿，借用電腦插入U盤。加密程序極其復雜，陳念安主動請纓：“我懂點編程，當年為了找證據，專門學過。”

他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屏幕上的代碼滾動如流。半小時后，加密程序被破解，一個名為“火種計劃”的文件夾彈了出來，里面包含三個子文件：實驗日志、符號圖譜、網絡布局圖。

點開實驗日志，老張啟明那扭曲的字跡刺痛了眼睛——

“1998年7月：第1個實驗體失敗，恐懼閾值過低，直接崩潰。結論：需要更‘純凈’的樣本。”

“2000年3月：發現陳念安的特殊性，他的腦電波對源符有天然抗性，是完美的‘對照組’。”

“2003年5月：孫桂蘭開始懷疑實驗，必須處理。她的‘母愛’干擾了樣本的恐懼純度。”

“2005年6月：符號網絡初步建成，覆蓋濱海市主要通訊基站。只差核心代碼激活。”

“2005年7月：火能銷毀一切痕跡，包括那些失敗的樣本。陳念安留著有用，他是‘鑰匙’，也是‘保險栓’。”

林默的拳頭越攥越緊。孫桂蘭的死，果然是老張啟明下的手！而所謂的“符號網絡”，早在二十年前就開始布局，目標是通過通訊基站，用符號共振操控全城人的情緒！

符號圖譜文件里，是一張張彩色的腦電波圖，標注著每個孩子對不同源符的反應。小雅的圖譜旁寫著：“對圓形符號敏感，易產生封閉空間幻覺。”陳念安的圖譜則是一片平穩的綠色曲線，旁注：“抗性基因，可中和符號影響。”

“這就是他們找你的原因。”林默看向陳念安，“你的基因能破解他們的網絡。”

最后點開網絡布局圖，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圖上用紅點標記了濱海市所有的通訊基站、電視臺發射塔、甚至地鐵廣告屏，紅點之間用虛線連接，形成一個巨大的源符形狀。而網絡的核心，標注著“市電視臺總控室”。

“他們想通過電視信號激活整個網絡！”趙剛失聲驚呼，“一旦成功，全市的人都會受到符號影響，陷入老張啟明設計的恐懼幻境！”

陳念安的臉色慘白：“今天是周六，晚上有全市直播的跨年晚會，他們肯定選在那時動手！”

林默看了眼時間，晚上八點直播，現在只剩五個小時。

“兵分兩路。”林默當機立斷，“趙剛，你帶隊員去電視臺總控室，控制核心設備，排查所有可疑人員。我和陳念安去醫院，從老張啟明嘴里套出激活密碼——他肯定留了后手。”

“醫院那邊不安全，”趙剛擔憂道，“溯源者很可能在那設了埋伏。”

“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林默眼神銳利，“他們以為我們會直奔電視臺，正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出發前，陳念安將一份符號中和公式傳給趙剛：“如果遇到符號攻擊，用這個頻率干擾，能暫時失效。”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驅車直奔醫院。車窗外，跨年的氛圍越來越濃，街道上掛滿彩燈，人們臉上洋溢著期待，沒人知道一場巨大的危機正在逼近。

林默看著這繁華的景象，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老張啟明的陰謀得逞。那些沉睡在福利院荒地的孩子，那些為真相犧牲的人，都在看著他。

醫院的特護病房外，果然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在徘徊。林默讓陳念安留在車里，自己換上白大褂，假裝成醫生混了進去。

老張啟明還在昏迷，但監護儀顯示他的生命體征正在好轉。林默坐在床邊，低聲說：“我知道你醒了。陳念安找到了U盤，你的網絡布局圖我們也看到了。”

老張啟明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你贏不了的……網絡已經啟動，只等時間一到……”

“激活密碼是什么？”林默追問，“你真要讓全城的人都變成你實驗的犧牲品？”

“犧牲品？”老張啟明突然笑起來，劇烈的咳嗽讓他喘不過氣，“他們和那些孩子一樣，都活在虛假的平靜里！我只是幫他們看清真相——恐懼才是人類進步的動力！”

“那不是動力，是毀滅！”林默的聲音冰冷，“就像你毀滅了福利院的孩子，毀滅了孫桂蘭，也毀滅了李偉和無數無辜的人！”

提到孫桂蘭，老張啟明的眼神黯淡下去，沉默了許久，才低聲說：“密碼……是陳念安的生日。我留了一手，只有他能徹底關閉網絡。”

林默愣住了。這個瘋狂的老頭，竟然在最后關頭，給了陳念安一個選擇權。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猛地踹開，姓陳的醫生帶著人沖了進來，手里的槍對準林默：“把U盤交出來！”

林默迅速將老張啟明擋在身后，目光掃過門口——趙剛帶著隊員及時趕到，雙方瞬間對峙。

“放下槍！”趙剛舉槍大喝，“你們被包圍了！”

姓陳的醫生臉色劇變，還想負隅頑抗，卻被身后的隊員撲倒在地。

老張啟明看著混亂的場面，突然劇烈抽搐起來，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醫生護士沖進來搶救，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個策劃了二十年罪惡的始作俑者，在真相揭開的那一刻，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林默走出病房，看到陳念安站在走廊里，手里握著手機，屏幕上是電視臺總控室的畫面——趙剛的人已經成功接管，網絡被徹底關閉。

“結束了。”林默輕聲說。

陳念安點點頭，眼眶泛紅：“孫媽媽，李哥，還有所有的小伙伴……可以安息了。”

窗外，跨年的鐘聲隱隱傳來，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出絢爛的光芒。林默看著那片璀璨，心里清楚，這場跨越二十年的較量，終于畫上了句號。

但他也知道，只要人性中還有貪婪和瘋狂，新的陰影就會不斷滋生。而他能做的，就是像守護這枚U盤一樣，永遠守護著心中的那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