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心里驟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楚遙光這個丫頭，這次回來就變了個人似的，處處透著邪門。

說不定她提前搞了什么小動作。

“老爺，別聽她胡說八道！人贓并獲，還有什么好看的！江嬤嬤，還不把這逆女綁起來！”

江嬤嬤應聲，立刻上前要抓人。

滿穗見狀，幾步上前，把江嬤嬤推了個踉蹌。

她生的高大結實，橫在楚遙光面前，一時滿院子的丫鬟嬤嬤，沒有一個能近得了楚遙光的身。

“楚遙光，你要造反嗎！”許氏怒斥，“心狠手辣，不知悔改，我怎么生出你這樣的禍害！”

許氏是做戲的高手，背地里不管有什么勾當，面上永遠是溫婉寬和的賢惠主母。

如果不是被氣急了，不會露出疾言厲色的姿態。

“禍害？”楚遙光似乎很驚訝，微微睜大雙眼，直直看向許氏，“母親，你用這樣的話說我，心里還當我是女兒嗎。”

眼底泛起水光，好似很受傷。

她做戲的時候，和許氏很像，或許是遺傳來的天賦。

許氏把她的故作姿態看的清清楚楚，一口郁氣堵在胸口，發不出來，憋的要嘔血。

“遙光，娘是疼你的，你不要顛倒黑白。娘都是為了你好，怕你走歪了路，將來后悔莫及。老爺，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母親。”楚遙光輕柔地打斷了她的話，“您這樣急切，好像生怕不能給女兒定罪一樣。”

“您真的想要我的命嗎？”

許氏渾身一僵，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這是楚遙光第二次問這句話。

她看著楚遙光那張蒼白消瘦的臉，似笑非笑的眼睛，忽然覺得毛骨悚然。

這到底是她女兒，還是從地府里爬出來找人索命的惡鬼。

忠勇侯被吵得頭疼：“都給我閉嘴！”

院子里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垂下頭。

“汪嬤嬤，把那木偶拿給我看。”

汪嬤嬤顫顫巍巍地捧著木偶上前，雙手呈遞給忠勇侯。

忠勇侯接過木偶，目光落在木偶身上的生辰八字上，剎那間，臉色驟然大變，原本的怒色瞬間化為震驚和恐懼。

“這...這是...”

許氏連忙湊過去看。

木偶上不是楚云卓的生辰八字，果然已經被楚遙光做過手腳。

許氏的心里一沉，腦海中飛快地轉動著，思索著接下來該怎么辦。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忠勇侯怒喝出聲。

許氏被嚇得一個激靈，不明白為什么忠勇侯會如此憤怒，一回頭看見他臉色陰沉可怖，心里隱隱覺得不對勁。

“你們，都給我出去！”忠勇侯厲聲喝道，“所有人，立刻出去！”

院子里的丫鬟嬤嬤們如蒙大赦，紛紛退了出去。

待院子里只剩下一家三口，忠勇侯才壓低聲音，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你這個孽障！竟然敢把先太子的忌辰寫在這種臟東西上，我怎么沒早早把你打死！”

許氏聽到先太子忌辰幾個字，腦子里嗡的一聲。

幾乎是一瞬間，身上就出了一層冷汗，夜風一吹，她忍不住要發抖。

楚遙光卻異常平靜，她看向忠勇侯，眼神很誠摯：“父親，詛咒皇室，是要誅九族的。到時候這件事被揭發，女兒也要人頭落地，女兒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

忠勇侯聽了這話，怒氣稍微平息了一些。

仔細想想，她說得也沒有錯。

“可是這個木偶是從你臥房里找到的！”忠勇侯沉聲道。

“家里有內賊。”

她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清晰入耳：“就算父親今夜將我打死，可內賊一日不除，早晚還是大禍臨頭。”

忠勇侯聞言，臉色越發陰沉，這事情遠比想象中嚴重。

這一次是寫了先太子忌辰的巫蠱木偶，下一次不知道又會是什么，如果真有內賊，那整個忠勇侯府都危在旦夕。

忠勇侯叫來自己的心腹小廝，厲聲道，“找幾個人，給我嚴查！先把蘭香院的丫鬟嬤嬤都拷打一遍，必須查出這東西是怎么出現在這的！”

許氏神色變了變，深深看了楚遙光一眼，那一眼里藏著怨毒。

不一會兒，院子外就傳來了審訊的聲音。

約莫半個時辰后，有下人匆匆跑來稟報：“老爺，蘭香院的管事安嬤嬤招供了！”

“帶進來。”忠勇侯急迫道。

安嬤嬤被押了上來，已經受了重刑，站都站不穩。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老奴招供，老奴全都招供！”

安嬤嬤磕頭如搗蒜，“是...是云卓少爺身邊的大丫鬟翠兒賄賂老奴。”

“云卓少爺前些天和大小姐起了些齟齬，翠兒說云卓少爺想主動緩和關系，要送大小姐禮物，但不知道給送什么，就想進大小姐屋里看看，看大小姐平時喜歡什么。”

“老奴也是希望大小姐和云卓少爺能好好相處，家宅和睦，一時糊涂，就...就答應了。”

忠勇侯聽得目瞪口呆。

照這個說法，難道是自己的兒子做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許氏忙說道：“老爺，不會是云卓的。他這些天一直病著，連床都下不來，哪里有力氣做這些事。不如把翠兒叫來問一問，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忠勇侯已經沒了主意，任由許氏做主。

許氏給江嬤嬤使了個眼色。

江嬤嬤心領神會，匆匆去了。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江嬤嬤慌慌張張跑回來，臉色一片慘白。

“老爺，夫人...翠兒...翠兒畏罪自殺了！”

忠勇侯大驚：“什么！？”

“奴婢去的時候，翠兒已經上吊死了。”江嬤嬤聲音顫抖，“不過奴婢在她枕頭底下搜出了一張紙，是翠兒的絕筆。”

說著，江嬤嬤顫抖著雙手遞上一張紙。

忠勇侯急忙接過，快速瀏覽。

紙上寫著巫蠱一事的來龍去脈。

翠兒承認這是她背著云卓少爺的私自作為。

因為梅雪是她的好友，楚遙光縱仆行兇，把梅雪打的現在都下不了床，她要幫梅雪出氣。

于是給云卓少爺下藥，把巫蠱木偶放在楚遙光房間里。

沒想到事情敗露，她知道大小姐一定不會放過她，與其以后被折磨死，不如現在自己了斷。

“孽障，都是你招禍！”

忠勇侯顫抖著手，把紙摔在楚遙光臉上，怒斥，“你還有什么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