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的左眼纏著紗布，隱隱滲出血跡。醫(yī)生診斷為“意外劃傷“，但紗布下的空洞和灼燒般的疼痛提醒她——**那只眼睛已經(jīng)不在了。**

周浩扶著她走出醫(yī)院，午后的陽光刺得他瞇起右眼。他的左眼瞳孔仍泛著淡紫色，醫(yī)生說那是“重金屬中毒的后遺癥“。

“鏡子碎了，但黑蛇還活著。“周浩突然說，“我能感覺到......它在某個地方看著我們。“

溫雅摸向口袋，兩枚蛇戒的碎片已經(jīng)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不知何時被人塞進(jìn)她的外套——

**“舊實(shí)驗(yàn)樓，午夜12點(diǎn)。帶上你的眼睛。“**

字跡像是被水浸過，邊緣泛著鐵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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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溫雅和周浩撬開舊實(shí)驗(yàn)樓側(cè)門的鎖鏈。樓內(nèi)比記憶中還破敗，墻皮大片剝落，露出后面發(fā)霉的木板。

周浩舉著手電筒，光束掃過樓梯扶手——木質(zhì)扶手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正“字，最新的一組停在“十二“。

“這里不對勁。“周浩壓低聲音，“我們上次來的時候，樓梯明明是十二階。“

溫雅數(shù)了數(shù)眼前的臺階：**十三階。**

第十三階的木質(zhì)比其他臺階新，表面沒有磨損痕跡，像是后來被人偷偷加上的。她蹲下身，指尖觸到臺階邊緣的縫隙——

**一股寒意順著指尖竄上脊背。**

臺階是中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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撬開第十三階的木板時，腐臭味撲面而來。手電筒照進(jìn)去的瞬間，溫雅和周浩同時僵住了——

**階下空間里整整齊齊碼著十二個玻璃罐。**

每個罐子里都漂浮著一顆眼球，瞳孔顏色各異，但全都盯著同一個方向。罐身貼著泛黃的標(biāo)簽：

-林小滿 1999.05.12

-張磊 2005.05.12

-......

-崔明哲 2020.05.12

**最后一個罐子是空的，標(biāo)簽上寫著溫雅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周浩突然捂住左眼跪倒在地：“它在叫我......“

他的指縫間滲出紫黑色的液體，滴在地上竟像活物般向空罐子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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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傳來木板斷裂的聲響。溫雅抬頭，看到天花板滲出黑色黏液，逐漸凝聚成蛇的形狀。

“終于來了......“

校長的聲音從樓梯上方傳來。陳校董緩步走下，左手戴著那枚最初的蛇戒，戒面的蛇眼已經(jīng)變成血紅色。他的身后跟著林素云——不，那已經(jīng)不是林素云了。

她的脖子像蛇般扭曲，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細(xì)密的尖牙。

“你知道嗎？“校長撫摸著空罐子，“許鏡塵當(dāng)年也反抗過，所以我把他做成了第一件藏品。“

他指向林小滿的罐子：“這丫頭本想告發(fā)我，可惜......“

林素云的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笑聲，突然撲向溫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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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溫雅側(cè)身閃避，從臺階缺口抓起一塊碎玻璃。林素云撞在墻上，脖子像橡皮筋般彈回，下頜脫臼般垂下來，露出喉嚨深處——

**那里嵌著半枚蛇戒。**

“她早就死了。“校長輕笑，“現(xiàn)在的她，不過是鏡中之物操控的傀儡。“

周浩突然暴起，將校長撞下樓梯。兩人滾作一團(tuán)時，溫雅看到校長的后頸——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凸起成蛇的形狀。

天花板滴落的黑蛇完全成型，朝溫雅撲來。她舉起玻璃片刺向自己的左眼——

**卻刺了個空。**

紗布下的傷口突然劇痛，一顆全新的眼球正在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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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你以為自殘就能逃脫？“校長掐著周浩的脖子站起來，“蛇戒選中的人，永遠(yuǎn)屬于鏡子。“

他的臉皮開始剝落，露出底下腐爛的肌肉。溫雅這才驚覺——

**眼前的校長根本不是活人。**

而是用許鏡塵的尸體拼湊的皮囊！

真正的黑蛇從他張開的嘴里鉆出，蛇身纏上周浩的脖子。林素云像蜘蛛般爬上天花板，倒吊著垂下頭，喉嚨里的半枚蛇戒開始共鳴震動。

溫雅的眼眶灼燒般疼痛，新生的眼球讓她看到可怕的真相——

**整棟實(shí)驗(yàn)樓就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而他們，早已在鏡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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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的紫瞳突然迸發(fā)強(qiáng)光，他抓住黑蛇七寸，嘶吼著撕下一塊皮肉。蛇血噴濺在空罐子上，玻璃表面浮現(xiàn)出無數(shù)人臉。

“現(xiàn)在！“他朝溫雅大喊，“用臺階下的東西！“

溫雅踹碎所有玻璃罐，十二顆眼球滾落在地，竟像活物般彈跳著匯聚在一起，融合成一顆碩大的紫色晶體。

校長發(fā)出非人的尖叫，身體像蠟般融化。黑蛇掙脫周浩，撲向那顆晶體——

溫雅搶先一步抓起晶體，塞進(jìn)自己流血的左眼眶！

**世界在那一瞬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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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溫雅站在一片虛無中，面前是鏡中之物的本體——一個由無數(shù)鏡子碎片組成的巨人，每塊碎片都映出不同時期的校園慘劇。

“聰明的女孩。“巨人的聲音像打碎的玻璃，“你把自己變成了容器。“

溫雅摸向左眼，那里嵌著的晶體正在與她的神經(jīng)融合：“不，我是棺材。“

她用力摳出晶體——

現(xiàn)實(shí)世界中，周浩看到溫雅的左眼爆發(fā)刺目紫光。光芒所到之處，黑蛇、校長和林素云像被火燎的底片般卷曲焦黑。

整棟實(shí)驗(yàn)樓開始崩塌，但奇怪的是，沒有一塊碎片砸中他們。

當(dāng)塵埃落定，溫雅和周浩站在廢墟中央。

晨光中，溫雅的左眼恢復(fù)了原本的顏色，只是瞳孔深處偶爾會閃過一道紫芒。

周浩舉起手，指向遠(yuǎn)處教學(xué)樓：

“你看。“

走廊窗戶前，十二個模糊的身影正向他們揮手道別。

最前面的那個男生抬起頭，露出半邊燒焦的臉。

**崔明哲的嘴唇動了動，然后和所有人一起，消散在陽光里。**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