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巳瑤從隊列中邁步而出,身姿挺秀。
“父親,女兒愿代六弟,為我蘇家略盡綿薄之力。”她聲音清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蘇烈威的目光在眼前八人臉上緩緩掃過,掠過末尾那個不起眼的女孩時,停頓了一瞬,旋即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四丫頭,你有把握能做好?”
這時,一位位居上座的長老開口詢問,語氣里帶著幾分似有若無的笑意,眼底深處卻有一抹極淡的銀光一閃而逝,快得讓人幾乎以為是錯覺。
剛得了父親贊許的蘇一幡,臉上還帶著幾分得意,看向蘇巳瑤的眼神卻淬著冰似的不服氣。
他輕嗤一聲,語氣里的諷刺幾乎要溢出來:
“四妹,你怕不是還沒弄明白?我蘇家那些商鋪,可不是后院里擺弄花草的地方——那是整個蘇家的銀錢命脈,更是和夜家明爭暗斗的主戰場!”
說到這兒,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低低地笑了起來,眼角眉梢全是毫不掩飾的輕蔑,仿佛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孩童:“就憑你?也想鎮得住?”
蘇巳瑤放在身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垂下的眼簾掩去了一閃而過的憤怒情緒。
不過一瞬的遲疑后,她猛地抬起頭,眸子里像是燃起了兩簇小火苗,聲音雖不算洪亮,卻字字清晰、帶著破釜沉舟般的堅定:
“若父親肯信我,女兒便定不負眾望。”
其他幾子都出自蘇家重職之位,唯獨排名最小的蘇玖月,自始至終沒得到蘇烈威半句點評,仿佛她只是大堂里一道無關緊要的影子。
待眾人陸續走出大堂,正要散去時,一道尖酸的嗤笑突然劃破庭院的寂靜。
“喲,這不是我們蘇家那位鼎鼎有名的廢物嫡九妹妹嘛!”
蘇一幡搖著折扇從廊下轉出,不懷好意的目光在蘇玖月身上掃射,好似評估著一件物品。
“嘖嘖,你說你多丟人?
我們這些被父親夸過的站在大堂上也就罷了,你一個連句好話都撈不著的,湊什么熱鬧?
依我看吶,你就該待在你那小院里,學學繡花描樣子,將來找個尋常人家相夫教子,省得在這兒礙眼,拉低了我們蘇家子弟的臉面!”
話音落時,他身后立刻穿來了幾道哄笑聲,細碎的議論聲像針似的扎過來,密密麻麻的包裹住了蘇玖月。
蘇爾戾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手臂一揚就將蘇一幡推得踉蹌后退。他臉上掛著笑,眼角卻微微上挑,那笑意像結了冰的湖面,看著亮堂,底下全是冷硬的寒意,半點沒滲進眼底。
“大哥這話可就不對了,怎么能這么說九妹?”
他尾音拖得長長的,像是在勸誡,語氣里卻裹著針尖似的刺,“父親平日里最念叨的,就是盼著我們兄弟姐妹能和睦相處,眼下還沒走大堂門呢,傳出去像什么樣子?”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蘇一幡,又慢悠悠地補了句:“不過大哥倒有句話說錯了——有些人啊,生來就是塊扶不上墻的廢物,這可不是自己想改就能改的,對吧?”
最后三個字落地,他突然仰頭笑了起來,“哈哈哈”的笑聲在廊下蕩開,卻比寒風刮過還要刺耳。
蘇一幡被他看得心頭發緊,那笑聲里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他和蘇爾戾可不對付,他們不光恨對方更恨蘇玖月。
他們怎么能不恨?蘇玖月的娘明明是后來的,憑什么一進門就占了主母的位置?
蘇玖月那個小丫頭片子,又憑什么踩著他們所有人的頭,占了嫡女的名分?
這蘇家的資源就這么多,一個家主之位讓他們兄弟姊妹九人爭搶,誰不盼著能得到?可偏偏,好事全讓那個廢物占了去!
蘇玖月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幾人,沒接他們的茬,提起裙擺,轉身悠閑地向自己的碎光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