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霧隱谷的瘴氣時，我正用靈力探查著踏雪的傷口。這匹伴隨我征戰三年的寶馬，此刻前蹄上的傷口正滲出紫黑色的血，周遭的毛發已開始蜷縮——是蛇妖的蝕骨毒。

“東家，虎賁哥快撐不住了！“沃夫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狼族特有的急促。他的銀毛上沾著血跡，顯然剛經歷一場惡戰。

我將最后一道靈力注入踏雪體內，指尖的梅花玉佩突然發燙。轉身時，正看見虎賁揮舞著兩柄巨斧，在三十余名蛇妖的圍攻中左沖右突。那些蛇妖的鱗片在晨光里泛著詭異的藍，尾尖的毒刺每一次甩動，都帶起一串幽藍的毒液。

“墨影劍借我一用！“金曜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這頭金毛狼妖不知何時已掙脫斗篷的束縛，狼瞳里閃著嗜血的光。

我反手擲出長劍，同時沉聲道：“留活口。“話音未落，銀月已化作一道銀光沖了出去，她的蛇尾在半空劃出銀弧，精準地纏住三名蛇妖的脖頸——這對雙首靈君，果然沒把我的叮囑放在心上。

虎賁見到援軍，突然發出一聲虎嘯，巨斧橫掃間竟硬生生劈開蛇妖的陣型。“凌老弟，你再不來，哥哥就要成蛇糞了！“他的虎皮坎肩已被毒液腐蝕出數個破洞，左臂上的傷口正泛著黑紫。

我剛要上前相助，踏雪突然發出一聲悲鳴。轉頭看去，一條通體碧綠的蛇妖正張開獠牙，咬向寶馬的咽喉。金曜的動作比我更快，墨影劍在空中劃出幽藍的弧光，蛇妖的頭顱頓時滾落塵埃，脖頸處噴出的毒液卻濺了踏雪一身。

“該死！“銀月的蛇尾突然拍向地面，無數冰晶從地底冒出，將剩余的蛇妖凍在原地，“這些雜碎的毒囊藏在第七節脊椎，砍那里！“

虎賁的巨斧立刻轉向，每一斧落下都帶起一串冰晶碎屑。沃夫的銀爪則專挑蛇妖的七寸，狼族對毒物的克制在此刻顯露無遺。當最后一名蛇妖化作冰晶時，霧隱谷的瘴氣已被血腥味染成淡紅。

“快看看踏雪！“金曜突然喊道。我這才發現，踏雪已倒在地上，呼吸微弱，渾身的毛發都變成了紫黑色。

銀月蹲下身，纖指在馬頸上輕輕一點，隨即皺起眉頭：“是九頭蟲君的直屬部下，毒里帶著龍氣。“她突然扯斷自己的一縷銀毛，用靈力將其化作銀色粉末撒在傷口上，“只能暫時壓制，要解此毒，得用蛇妖的膽。“

虎賁聞言，立刻走向那些凍成冰雕的蛇妖，巨斧起落間，一顆顆墨綠色的膽被挖了出來。“這玩意兒能吃？“他舉著顆還在蠕動的蛇膽，滿臉嫌惡。

金曜突然搶過一顆丟進嘴里，咂咂嘴道：“蠢貨，這可是大補。“話音未落，銀月已將另一顆蛇膽塞進踏雪口中，寶馬頓時發出一聲長嘶，紫黑色的血液從傷口涌出，竟在雪地上融出一個個小坑。

我這才注意到，虎賁的左臂已開始腫脹。“你也中了毒？“伸手按住他的脈門，果然感到一股陰寒的靈力在經脈里游走。

“小意思。“虎賁咧嘴一笑，將一顆蛇膽扔進口中，隨即發出一聲慘叫，“娘的，比玄燁那老賊的烈酒還難喝！“

銀月突然嗤笑一聲：“誰讓你嚼碎了吃？整個吞下去才......“話未說完，突然轉頭看向谷口的方向，銀毛瞬間倒豎，“有人來了。“

只見七個身影踏著瘴氣而來，為首的青衫客腰間懸著柄折扇，身后跟著三名戴斗笠的女子，兩名扛著巨劍的壯漢，還有一個搖著骨扇的白面書生。他們的靈力波動都極為隱晦，顯然是高手。

“閣下可是云荒遺脈凌云？“青衫客折扇輕搖，目光落在我腰間的梅花玉佩上，“在下玄風，奉玄燁大人之命，特來請閣下......“

“請我們去當階下囚？“金曜突然上前一步，狼瞳里閃著金光，“三百年前你們人族背信棄義，如今還想故技重施？“

玄風的臉色微變：“靈君誤會了，只是想請閣下共商妖族大事。“他身后的白面書生突然笑道：“聽聞靈君近日收服了霧隱谷的狼族，不如歸順我族，共享這北境......“

話音未落，銀月已化作一道銀光沖了過去，蛇尾直指白面書生的咽喉：“放肆！“卻在距他三尺處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那書生手中的骨扇，竟刻滿了鎮魂符。

我按住暴怒的銀月，指尖的靈力悄然運轉：“玄燁想讓妖族歸順？還是想把我們都煉成他的鼎爐？“三日前在雙首峰收到的密信里，已說得明白，這位人族修士正用妖族的內丹修煉邪術。

玄風的折扇突然合攏：“看來閣下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他身后的三名斗笠女子同時出手，無數銀針如暴雨般襲來，每根針上都纏著黑氣——是噬魂針。

金曜揮劍擋開銀針，同時對我急道：“是血影教的人！他們的針上有尸毒！“銀月則已化作銀蟒，尾尖的毒刺直取玄風雙目。

就在此時，那兩名扛劍壯漢突然動了。巨劍劈出的靈力竟帶著龍族特有的威壓，逼得金曜連連后退。我心中一震——這是玄燁從龍族借來的“鎮妖劍“。

“撤！“我拽住剛擊退白面書生的銀月，同時對虎賁道，“帶踏雪走，去云那領找銀箭。“虎賁雖然不甘，還是扛起昏迷的踏雪，跟著沃夫鉆進了瘴氣深處。

金曜一劍逼退玄風，突然對我笑道：“想不想看看九頭蟲君的厲害？“他的狼瞳里閃著狡黠，“那些家伙的蛇膽，可是那老毒物的最愛。“

銀月突然明白了什么，銀蟒的瞳孔驟然收縮：“你是說......“

“沒錯。“我接住金曜拋來的蛇膽，靈力催動下，墨綠色的膽丸竟發出幽幽的光，“既然玄燁想借刀殺人，咱們就請真正的刀出來。“

玄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攔住他們！不能讓他們進蛇人祭壇！“

金曜突然長嘯一聲，狼嚎里竟夾雜著蛇族的呼哨。剎那間，霧隱谷的瘴氣開始翻騰，無數蛇影從地底鉆出，卻對我們視而不見，反而潮水般撲向血影教的人。

“這叫借蛇殺鬼。“銀月變回人形，嘴角掛著笑意，“沒想到你還懂蛇族的呼哨。“

我舉起手中的蛇膽，梅花玉佩在掌心發燙：“不是我懂，是它懂。“玉佩上的梅花紋，正與蛇人祭壇的方向共鳴——母親臨終前說過，云荒國的最后一位蛇族公主，曾將本命靈力封入這枚玉佩。

當我們穿過最后一道瘴氣時，一座刻滿蛇紋的祭壇赫然出現在眼前。祭壇中央的石臺上，一條九頭巨蛇正盤在那里打盹，九個頭顱上的眼睛緊閉著，鱗片在祭壇火光的映照下泛著金紅。

“老毒物，醒醒！“金曜突然將蛇膽扔了過去。九頭蛇的中間頭顱驟然睜開眼，金色的豎瞳里閃過貪婪，一口吞下蛇膽后，九個頭顱同時轉向我們，蛇信吞吐間，帶著硫磺的氣息。

“是你們兩個小崽子。“中間頭顱開口時，祭壇的石壁竟開始震動，“又來給本座送點心？“

銀月突然笑道：“這次是送大餐的。“她指向谷口的方向，那里的廝殺聲正越來越近，“玄燁的人殺來了，他們想把你的蛇子蛇孫都煉成鼎爐。“

九頭蛇的九個頭顱同時轉向谷口，金色的豎瞳里閃過怒意。當第一個血影教眾的慘叫傳來時，它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九個頭顱同時噴出烈焰，將整座祭壇都籠罩在火海之中。

“看來不用咱們動手了。“金曜舔了舔嘴唇，狼瞳里閃著興奮，“這老毒物發起火來，可比咱們能打多了。“

我望著祭壇上翻騰的火焰，突然想起母親的話：“妖族從不是一盤散沙，只是少個能讓他們同仇敵愾的理由。“此刻看來，玄燁的野心，倒成了最好的理由。

銀月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袖，指向祭壇東側的石壁——那里竟刻著云荒國的國徽，與我玉佩上的梅花紋一模一樣。“看來你母親說的沒錯。“她的銀毛在火光里泛著暖光，“三百年前，蛇族確實受過云荒國的恩惠。“

當九頭蛇的咆哮響徹整個霧隱谷時，我知道，北境的格局，從這一刻起，將徹底改變。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這場亂局中，為妖族尋一條真正的生路。

金曜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想什么呢？再不走，玄燁的人該殺過來了。“他指了指祭壇后的密道，“這條道能通到黑石鎮，那里的米酒不錯，比蛇膽好喝多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祭壇上的九頭蛇，它的九個頭顱正同時噴射著烈焰，將血影教眾的慘叫都淹沒在火海之中。轉身時，梅花玉佩突然發出一陣溫熱，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契約，正在悄然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