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流涌動
- 星際回聲:方舟計劃
- 竹苛結
- 3932字
- 2025-07-09 20:26:51
“朝圣者“號在星際間航行的第七天。季嵐從不安的睡眠中驚醒,手臂上的藍紫色紋路在沒有明顯原因的情況下微微發光。她揉了揉眼睛,看向艙室內的小型觀測屏——外面是永恒的星空,飛船正以亞光速滑向藍靈提供的坐標,那個被它稱為“家園“的地方。
自從離開半人馬座α星哨站,一種奇怪的氛圍就籠罩著飛船。秦燁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胸前的傷口雖然愈合,但殘留的紅色晶體碎片似乎仍在影響他——季嵐幾次發現他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抓撓傷疤,仿佛那里在發癢或疼痛。而藍靈...藍靈變得不同了。不再是那個天真好奇的小生物,它開始花大量時間獨自待在引擎室,與那個黑色控制球體在一起。
季嵐穿好衣服,決定去檢查一下。她輕手輕腳地經過秦燁的休息艙,聽到里面傳來壓抑的呻吟聲。門沒完全關閉,她小心地推開一條縫——
秦燁跪在地上,上衣脫到腰間,背對著門口。他的背部肌肉緊繃,脊椎兩側延伸出紅色的紋路,如同某種外骨骼的雛形。最令人不安的是,他手里拿著那塊被移除的紅色晶體碎片,正將它貼近胸口的凹陷處,仿佛在考慮重新植入它。
“秦燁?“季嵐輕聲喚道。
他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紅光,迅速將晶體藏到身后:“季嵐。我...只是檢查傷口。“
季嵐假裝沒看到那塊晶體,盡管她的心在胸腔里狂跳:“傷口有問題嗎?需要我看看嗎?“
“不用。“他太過急促地回答,然后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放緩語氣,“我是說,已經好多了。謝謝。“
一陣尷尬的沉默。季嵐注意到艙內溫度比正常低得多,秦燁的呼吸在空氣中形成白霧。他一定已經這樣待了很久。
“我去檢查藍靈和那個...裝置。“她最終說,后退一步,“需要什么就叫我。“
秦燁只是點點頭,目光躲閃。當門關上時,季嵐聽到一聲悶響,像是拳頭砸在墻上。
走向引擎室的路上,季嵐的思緒亂成一團。秦燁的情況比她想象的更糟。紅色晶體的影響顯然沒有隨著物理移除而結束,反而像戒斷反應一樣折磨著他。而那塊碎片...它應該被安全保管在醫療艙的隔離盒里。他是怎么拿到的?
引擎室的門虛掩著,里面傳出一種低頻的嗡鳴,不是飛船正常運轉的聲音。季嵐悄悄靠近,從門縫中窺視——
藍靈站在控制臺前,胸口的晶體完全暴露,發射出一道纖細的藍光,與懸浮在空中的黑色控制球體連接。更驚人的是,球體周圍的空間扭曲了,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某種能量在其中流動。藍靈發出高頻的吱吱聲,像是在...通訊?
季嵐的晶體突然在她口袋中發熱,傳遞來一段混亂的信息:
[傳輸][數據][宿主][評估][...]
然后是一陣尖銳的疼痛,像是警告。季嵐倒吸一口冷氣,不小心碰到了門。聲音立刻停止,藍靈迅速轉身,黑色球體也恢復了靜止狀態。
“季嵐。“藍靈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比平時更加成熟、冷靜,“你醒了。“
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小生物了。季嵐走進引擎室,直視藍靈的大眼睛:“你在做什么?那個球體...它被激活了?“
[維護][必須][準備]藍靈的晶體閃爍,但信息斷斷續續,像是刻意干擾。
“不要對我撒謊。“季嵐的聲音因受傷而顫抖,“我信任你。我們所有人都在冒險幫助你...你的族人。“
藍靈的表情——如果那張小臉能稱之為表情的話——變得復雜。它走向季嵐,伸出小手。猶豫了一下,季嵐蹲下握住它。
一段影像直接流入她的意識:
一個陌生的星球,藍色的海洋,紫色的天空。巨大的晶體結構如同森林般生長在地表。無數與藍靈相似的生物在其中生活、工作、研究...然后吞噬者來了。不是小股的探測部隊,而是如烏云般的艦隊。藍色生物們拼死抵抗,但節節敗退。最后的選擇——派出“子嗣“,攜帶種族的記憶和知識,尋找新的希望。而藍靈...它不是普通的信使。它是“收集者“,被設計來評估潛在盟友的兼容性。
影像結束,季嵐震驚地松開手:“所以你一直在...研究我們?評估我們是否值得你的族人信任?“
[部分正確]藍靈承認,[但不止評估。也在幫助。人類與晶體融合程度前所未有。特別是秦燁...紅色碎片本應完全控制宿主,但他保留了部分自由意志。這很重要。]
季嵐想起秦燁剛才的異常行為:“那些碎片想要重新控制他?“
[是的。它們被設計為生物武器。會不斷嘗試完成使命。]藍靈指向黑色球體,[控制裝置可以抑制這種沖動。我正在調整它。]
“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們這些?“季嵐質問,感到一陣被背叛的刺痛。
[不確定][信任]藍靈低下頭,[我的族人...經歷過太多背叛。包括來自紅色晶體派系的。]
季嵐剛要回應,飛船突然劇烈震動!警報聲響徹全船。
“什么情況?“她沖向控制面板。
藍靈接入系統,投影顯示飛船后方出現空間扭曲——不是吞噬者,而是某種人工蟲洞!一個物體正從中飛出,迅速接近“朝圣者“號。
“那是...另一艘飛船?“季嵐瞇起眼睛。影像模糊不清,但明顯是人造物體,不是吞噬者的生物機械混合體。
秦燁沖進引擎室,已經全副武裝:“情況?“
“不明飛船在追蹤我們。“季嵐快速解釋,“不是吞噬者。可能是...“
[守望計劃]藍靈突然預警,[吳博士的部隊。他們追蹤到了控制裝置的激活信號。]
投影清晰了一些,顯示出那艘飛船的輪廓——流線型設計,表面覆蓋著類似守望者技術的紋路,但明顯是人類風格的工程。最引人注目的是船首的一個大型裝置,看起來像是武器。
“他們怎么找到我們的?“秦燁檢查武器狀態。
[控制裝置]藍靈承認,[每次激活都會產生獨特空間波動。他們一定建立了監測網絡。]
“該死!“秦燁怒罵,“關閉那個該死的東西!全速前進!“
季嵐啟動緊急協議,但已經晚了。追蹤者發射出一束奇特的能量,擊中“朝圣者“號的引擎!沒有爆炸,但所有系統突然失靈,飛船陷入黑暗,只有應急燈提供微弱照明。
“電磁脈沖武器?“季嵐在黑暗中摸索控制臺。
[更糟]藍靈的聲音充滿罕見的恐懼,[神經干擾場。針對晶體宿主的。]
果然,季嵐感到一陣眩暈,手臂上的紋路不受控制地閃爍。秦燁則痛苦地跪倒在地,胸口的傷疤發出詭異的紅光。
“他們知道...我們的弱點...“他咬牙切齒地說。
外部攝像頭勉強運作,顯示那艘飛船已經靠近到對接距離。幾個身著白色制服的人影——特派員?——準備強行登船。
藍靈突然活躍起來,沖向黑色控制球體:[唯一選擇][激活防御協議][風險高]
“等等!那東西會怎樣?“季嵐試圖阻止,但為時已晚。
藍靈的晶體與球體完全接觸,黑色表面突然變得透明,內部釋放出一股暗紅色的能量波!波動穿過飛船墻壁,向外擴散。
投影顯示那艘追蹤飛船被紅波擊中后,所有系統瞬間失靈,特派員們抱頭倒地,像是承受著巨大痛苦。更驚人的是,他們皮膚下的藍色紋路——與季嵐和秦燁類似的植入體——開始發黑、壞死!
[攻擊模式][針對晶體技術]藍靈解釋,[暫時癱瘓他們。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引擎完全宕機了!“季嵐檢查系統,“至少需要十分鐘重啟。“
秦燁突然站起來,眼中閃爍著危險的紅光:“不需要引擎。“
“什么?“
他走向黑色球體,無視季嵐的阻攔:“它不只是控制裝置。是空間扭曲引擎的核心。藍靈知道這一點。“
藍靈退縮了一下,但最終點頭:[理論上可行。但未經測試。風險極高。]
“比被吳博士抓回去的風險還高?“秦燁冷笑。他的語氣變得陌生,更加...冷酷。紅色紋路在他皮膚上蔓延,像是復活的生命。
季嵐抓住他的手臂:“秦燁,等等。你不正常。紅色晶體的影響...“
他轉向她,有那么一瞬間,眼中的紅光減弱,熟悉的秦燁回來了:“季嵐...它在呼喚我。我無法...抵抗太久...“
然后紅光重新占據上風,他粗暴地甩開她,雙手抓住黑色球體!紅色能量從他體內涌出,與球體的暗紅波動融合,形成一個不斷擴張的能量場。
[不!]藍靈尖叫,[錯誤頻率!會撕裂飛船!]
季嵐撲向控制臺,試圖啟動緊急力場,但已經太遲。能量場扭曲了周圍空間,艙壁開始變形,如同融化的蠟。最可怕的是,她看到自己的身體也開始扭曲,像是透過哈哈鏡觀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的雙色晶體自動激活,藍紫色光芒與紅色能量場碰撞。一種奇異的感覺席卷全身——她同時站在引擎室里,又漂浮在星際空間,還躺在一張醫療床上...無數個季嵐在無數個地點同時存在!
[量子疊加態]她的晶體緊急解釋,[抓住秦燁!建立連接!]
季嵐掙扎著穿過扭曲的空間,抓住秦燁的一只手臂。當她接觸他的瞬間,疊加態坍縮,所有其他版本的自己消失了,但能量場沒有平息,反而變得更加狂暴。
藍靈跳到控制臺上,將自身晶體接入系統:[必須引導能量!否則會撕裂!]
在三人絕望的努力下,能量場終于穩定下來,形成一個包裹整個飛船的紅色氣泡。外面的星空扭曲、拉伸,然后——
突然的寂靜。一切都靜止了。季嵐感到一種奇怪的漂浮感,然后是一陣劇烈的顛簸,像是從高處墜落。
紅色氣泡破裂,飛船重新出現在正常空間。外部攝像頭顯示一片陌生的星域,沒有任何追蹤者的跡象。
“我們...成功了?“季嵐喘息著問。
秦燁癱倒在地,紅色紋路迅速消退,陷入昏迷。黑色球體也恢復了平靜的黑色,懸浮在原地。
[跳躍成功]藍靈確認,[但位置不明。能量場隨機選擇目的地。]
季嵐檢查導航系統——完全混亂。星圖無法匹配任何已知星座。他們可能跳躍了數光年,也可能只是幾光秒。更糟的是,引擎受損嚴重,生命支持系統只能再堅持幾小時。
“我們需要確定位置。“她努力保持冷靜,“掃描附近有沒有行星或...“
警報再次響起,但這次是通訊系統。飛船接收到一段信號——不是來自追蹤者,而是深空掃描陣列捕捉到的遙遠傳輸。季嵐放大信號,試圖解碼。
當內容顯示在屏幕上時,她的血液凝固了。
那是一段重復的守望者警告信號,來自銀河系邊緣。圖像顯示一個巨大的黑色艦隊從某種休眠狀態中蘇醒,數量之多足以遮蔽恒星。它們排列成錐形陣列,尖端指向...內銀河系。指向有人居住的世界。
指向地球。
[吞噬者主力艦隊]藍靈的聲音在季嵐腦海中顯得異常渺小,[收割季節開始。]
季嵐看向昏迷的秦燁,又看看閃爍的控制面板。飛船受損,位置不明,時間所剩無幾。而吞噬者已經覺醒,向著毫無防備的世界前進。
在這片陌生的星空下,一個可怕的認識擊中了她:他們可能是唯一知道這場災難即將來臨的人。而他們甚至不確定自己能否活著發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