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辰笑得很開心，似乎動靜太大，扯動了傷口，疼到齜牙裂嘴。他道：“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他的目光深不可測，里面有著毫不掩飾的探究。

四周，靜得可怕，有的只是風拂動耳際的聲音和人的呼吸聲。

白色的綢緞帳子垂落著，置于紅木桌上的香爐中，幽幽地散發著龍涎香的味兒，彌漫在整個洞府內。

凈雪呆怔了一會兒，良久，搖頭道：“我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記憶是空白，甚至連認識歸辰的那一刻都沒有記憶。

歸辰的臉龐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即使身受重傷，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的堅毅。

他是個很英挺的少年。

歸辰撫摸她的秀發，笑道：“沒關系，別多想了。”

見到凈雪的那一刻是歸辰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刻。

他被人奪舍！

領頭的修士是個壽元將近的老頭，歸辰看不清他的修為，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可怕靈壓。

如今想起來，至少也是元嬰中期以上的修士。

瞬愈體的好處就在這里，怎么整都死不了，換普通人早就踏上了鬼門關。即使如此，他從土坑爬出來的亦是傷痕累累，渾身血污。

猛地一剎那，歸辰感覺到空氣似乎被撕裂開來，似乎有什么東西靠近。

他抬起頭心中一緊，頓時握拳戒備起來。只看見一個美到極點的女子憑空出現。

萬丈光芒！

夜風中，她身形修長而苗條，如玉的臉龐美得驚心動魄。衣衫飄飛，剎那間，仿若神女連月亮也失去了光華。

她轉過頭來，也看見了他，水眸中透著訝異，道：“有人，受傷了？看起來像修士，你沒事吧，能站起來嗎？”

她向他伸出素手，纖纖手指細潤如玉。

相比之下，歸辰頓覺渾身血污的自己污穢不堪，恨不得再找個土坑再把自己埋進去。

伸出手去，一定會弄臟她的手！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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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殘酷，天才弟子意味著更多資源分配。天才殞落，穹蒼派弟子既同情又幸災樂禍。

歸辰經脈受損之后，仰慕歸辰的女弟子們流了幾滴眼淚，果斷轉頭喜歡別的師兄弟去了。

凈雪的美貌在穹蒼派出了名，沒有修為，空靈絕艷的女子，甚至外宗的修士亦有耳聞。

器峰中弟子都以為凈雪是歸辰的侍妾，那時歸辰又風頭正勁，有修士心存不滿，也只敢私底下酸幾句，不敢動她分毫。

青馳大陸修士大多清修士，不好女色的占多數，也有少數修士修的是合歡道，利用采補之術提升修為。

一些無法晉階的修士會利用女修做鼎爐，采補晉階。

穹蒼派不允許這種弟子存在，采補之術無疑邪魔歪道。門中弟子養幾個外室之類，宗門并不會管。

易德全是器峰的弟子，煉氣八層。

他修煉的方法很邪門，挖掘有靈根的女修，給她們功法讓其修煉，然后利用采補之術吸盡她們的修為。

易德全的功法來自于歡喜宗的一個死去的男修。

起初自詡名門正派的易德全不屑這樣的修行方式，自遇到煉氣五層大坎之后就不顧一切了。

修士修的是長生大道，修行的遇阻代表著壽元無法增長，意味著等死。

易德全把主意打到了凈雪頭上。

不能引氣入體的女修對他的修為增長無益。

有些特殊癖好的修士不管這些，只要女子貌美如花，他們就舍得出靈石，比如，鏡花水月。

鏡花水月這個勢力不但要美艷女修，容貌出眾的男修也敢收。

看著歸辰沉沉睡去，凈雪獨自走到洞府外院子里，靜靜坐在石凳上。

她卻見來了幾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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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幼薇帶著點哭腔，道：“凈雪師妹，你就幫幫忙吧。”

凈雪微搖了搖頭，道：“誰都知道我無法引氣入體，不如各位找其他同門尋求幫助？”

她們臉上幾乎寫著“陰謀”兩字，若真應了豈不是傻瓜了？她失去了記憶，不代表失去智商。

“跟她廢話什么？帶走！”

趙初荷低著頭，驀地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這個女人自從進宗門起，就一直跟在歸辰師弟身邊。

在趙初荷身后的兩名女子朝凈雪頸上劈了一掌，哼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意料之外，凈雪的意識竟還是清醒的，只是身體動不了。她想，換做其他人，這個時候應該是昏迷的。

趙幼薇有些遲疑，道：“姐姐，真要把她交給易德全嗎？易德全不像是好人。”

易德全看她們的眼神，同樣是獵人看獵物的眼神。

另一名灰衣女修也道：“易德全在穹蒼城有個院子，里面全是世俗界尋來的女修。被采補的女修壽元并不長，活到五六十歲是極限。許多女子年紀輕輕，容顏便衰老如同枯樹。”

趙初荷冷哼一聲，道：“易德全是好人，我又怎么會這女人交給他？易德全做販賣修士生意，被他看上的女修會被送去鏡花水月，那里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據說，一些容顏出眾的男修和一些凡人被送進去，進去的修士還沒聽說過有活著出來的。”

“那你……”

趙初荷冷笑，“我們要交貨的對象不是易德全，而是……另一位！到時你就知道了，想不到這女人能引起那樣大能的注意。”

穹蒼山脈很大，幾人在山脈動中梭跳躍。

歸辰醒來的時候，神識一掃，沒有發現凈雪。

他心中一緊，想起自己留在她身上的法則力量，不禁閉目感應，似乎有點遠，氣息不穩定。

凈雪！

他驀然起身，身體扯痛，齜牙裂齒，經脈還沒有完全修復。歸辰如今管不了這么多了，瞬間將衣衫穿好，奪門而出。

歸辰飛快疾馳在山脈中，突然感覺到一股殺氣。

他驀地往旁邊一躍而起。

一道法訣襲來，帶著暴烈的火靈氣，烈焰像是條火蛇向他纏繞而來。

“同修，去哪兒啊？”

從樹林中走出來的男子穿著穹蒼派的紫色道袍，但他身后卻有九條巨大的尾巴在身后搖曳，妖異至極。

九尾妖狐百里千光！

百里千光抿嘴一笑，妖媚道：“喲，你居然一點都不奇怪？陣峰的那個老家伙見到本座，可是把眼睛都瞪圓了呢。”

歸辰額頭青筋直跳，道：“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老子不想管，也沒興趣。拋什么媚眼？老子對男子沒興趣，我在趕時間，滾開！”

百里千光微窒，道：“不愧是你！”很有膽色。

靜，靜得可怕！

可怕得讓人感顫抖！

百里千光的目光瞇成一條縫隙，每一聲呼吸都似乎在走進怪獸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