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轉身走向自己那棟老舊的居民樓，樓道里的聲控燈時靈時不靈，像極了這操蛋的人生。

手機還在褲兜里不死心地嗡鳴，不用看也知道是林姐的奪命連環call。

溫晚回到那個小小的出租屋，空氣里還殘留著她離開前調試的“沉淵”尾調。

她沒開大燈，只擰亮了工作臺那盞昏黃的臺燈，將舊電腦從背包里拿出來。

屏幕亮起，壁紙依舊是那張#溫晚碰瓷傅周寧#的熱搜截圖。

她沒急著開機，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金屬外殼上敲擊著，目光落在角落那個小小的骷髏頭圖標上——那是她反向植入攻擊源的“小禮物”的監控程序。

“李潤個人工作室……”溫晚輕聲念出追蹤鎖定的名字。

李潤，圈內有名的“網絡推手”，專干些不見光的臟活，蘇漫漫養的一條好狗。

她指尖輕點，啟動電腦，熟練地繞過幾個偽裝節點，直接切入了一個實時監控畫面。

畫面顯示的是李潤工作室的主機桌面。

此刻，那臺主機屏幕瘋狂閃爍，彈出無數個無法關閉的警告窗口，密密麻麻的亂碼沖刷著屏幕。

溫晚拿起旁邊靜音的手機，她直接劃開微博。

熱搜榜前五，已經被今晚的車庫事件屠版：

#傅周寧溫晚地下車庫密會！#

#傅周寧護溫晚關窗升隔斷！#

#溫晚心跳爆表后續！#

#蘇漫漫直播狀態不佳！#

#犯規CP超話成立！#

點進#傅周寧溫晚地下車庫密會！#的詞條，置頂的就是那四張模糊卻信息量爆炸的照片。

評論區早已殺瘋了，CP粉狂歡，唯粉崩潰，路人吃瓜。

“按頭殺！絕對是按頭殺！傅影帝的手！那個位置！那個力道！說沒親上誰信？！”

“溫晚是什么品種的狐貍精？求開班！我跪著聽！”

“@傅周寧工作室死了嗎？出來干活！澄清！立刻！馬上！”

就在這時，一條推送跳了出來——蘇漫漫開直播了。

溫晚眉梢微挑，點進去。

直播間里，蘇漫漫坐在她那間奢華公寓的歐式沙發里，背景是巨大的落地窗和璀璨的城市夜景。

蘇漫漫穿著一件白色的真絲睡袍，長發披散，臉上是精心修飾過的憔悴和蒼白，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

她努力對著鏡頭擠出一個柔弱的笑容，聲音帶著壓抑的哽咽：

“大家晚上好……抱歉這么晚還打擾大家。我……我就是心里有點難受，想和大家說說話。”

彈幕瞬間被“心疼漫漫”、“抱抱寶貝”刷屏。

蘇漫漫吸了吸鼻子，聲音更委屈了：“今天錄制節目，發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我只是覺得，在這個圈子里，真誠和努力真的很重要，靠一些……一些歪門邪道的手段博眼球，終究是走不遠的。”

她意有所指，沒有點名。

“我入行這些年，一直本本分分，只想好好演戲，回報支持我的粉絲。可有些人……”她眼圈更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好像就是見不得別人好，非要攪得天翻地覆才甘心……”

這番“受害者”的傾訴，配上她刻意展示楚楚可憐的表情，瞬間激起了直播間觀眾巨大的保護欲和憤怒。

禮物特效瘋狂刷屏，謾罵溫晚的彈幕鋪天蓋地。

“漫漫不哭！我們永遠支持你！”

“溫晚滾出娛樂圈！毒瘤！”

“心疼死我了！報警抓她！”

就在這時，直播畫面猛地一卡！

緊接著，蘇漫漫的直播畫面一切。

屏幕上出現的，赫然是李潤工作室那臺正在被無數亂碼和警告窗口淹沒的主機桌面！

直播間的觀眾懵了：

“電腦中毒了？好可怕！”

“漫漫被嚇到了！怎么回事？”

那個被亂碼淹沒的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個對話框：

【警告！警告！】

【懲罰程序啟動！】

【蘇漫漫小姐，您預訂的“身敗名裂大禮包”，已提前送達！】

【溫馨提示：網絡不是法外之地，惡意買兇，小心反噬哦！】

“啪嗒！”

蘇漫漫的手機直接脫手掉在地毯上：

“關掉！快關掉！拔電源！啊啊啊——！黑客！有黑客！”

直播間顯示：主播已緊急下播。

溫晚看著黑掉的屏幕，慢條斯理地合上自己的電腦。

“身敗名裂大禮包？”溫晚輕聲自語，帶著點玩味的笑意，“這才開胃小菜呢，蘇小姐。”

她拿起恢復平靜的手機直接給林姐撥了過去。

電話幾乎是秒通。

“溫！晚！”林姐的尖叫幾乎要撕裂聽筒，“傅周寧……你跟他到底……”

“林姐。”溫晚的聲音平靜地打斷她，“熱搜好看嗎？”

“什……什么？”林姐被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懵了。

“我說，”溫晚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城市燈火，語氣平淡無波，“#傅周寧溫晚地下車庫密會#，爆了；#蘇漫漫直播事故疑似買兇#，也爆了；#犯規CP超話登頂#，還是爆的。”

電話那頭一片寂靜。

以前的溫晚，是沉默的硬氣，是暗地里的鋒芒。

而此刻電話里的這個溫晚，聲音平靜，卻透著一股掌控全局力量。

“我會和公司商量后再和你聯系。”林姐回答到。

一陣急促而規律的敲門聲傳來。

溫晚蹙眉，這么晚了？

她拿著手機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

門外站著的是陳澤。

溫晚打開門。

陳澤將禮盒雙手遞上，面無表情，聲音刻板：“溫小姐，傅先生吩咐送來的。”

溫晚沒接，挑眉：“這又唱的哪一出？封口費？”

陳澤像是沒聽見她的諷刺，依舊一板一眼：“傅先生說，晚宴被潑的那件西裝，溫小姐賠過了。這件衣服，是給溫小姐的。”

“給我？”溫晚覺得荒謬，“傅影帝的西裝，我可穿不了。”

“不是西裝。”陳澤頓了頓，補充道，“傅先生說，是給溫小姐參加明天下午尋香工作室最終評鑒會的禮服。他說……”陳澤似乎回憶了一下傅周寧的原話，語氣依舊毫無起伏，“黑紅也是紅，但王者歸來，總得有件像樣的盔甲。”

溫晚的心跳，在聽到尋香兩個字時，漏跳了一拍。

他果然知道！

手機里，林姐還在語無倫次地追問：“誰？溫晚？誰來了？傅周寧的人？他給你送什么？你說話啊！”

溫晚看著陳澤，忽然笑了。

那笑容在昏暗的樓道燈光下，明艷至極。

她伸手，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禮盒。

“替我謝謝傅老師。”她的聲音清晰地透過手機傳到林姐耳中，“禮服我收了。順便轉告他——”

她微微揚起下巴：“戲臺他搭好了，角兒我來唱。只是這出戲是封王拜相，還是同歸于盡，現在說了不算。”

“讓他，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