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后一天，西門汶泗起了個大早。天還沒亮，他就已經(jīng)在書房里忙活了，小心翼翼地檢查著一個紫檀木匣子中的物件。匣子里整齊地排列著二十二個絲綢函套，每個函套上都繡著精美的云紋，顏色從深到淺，如同晨曦漸變的天空。

“少爺，您這是一宿沒睡？“王叔推門進(jìn)來，看到西門汶泗通紅的眼睛和桌上冷透的咖啡，不由得皺眉。

“馬上就好。“西門汶泗頭也不抬，手指輕撫過最后一個函套上的暗紋，“錦盒準(zhǔn)備好了嗎？“

王叔嘆了口氣，遞過一個深藍(lán)色的錦盒：“按您要求的尺寸做的，襯里用的是蘇州真絲?！?

西門汶泗點(diǎn)點(diǎn)頭，將函套一個個放入錦盒中。每個函套里都裝著一卷手抄道經(jīng)，從漢代的《太平經(jīng)》到明代的《性命圭旨》，涵蓋了道教兩千年來的重要典籍。更珍貴的是，這些抄本分別出自二十二個不同朝代的書法家之手，是他花了三個月時間，通過各種關(guān)系從收藏家和博物館那里借來或購得的。

“徐道長今天生日，您這是...“王叔欲言又止。

西門汶泗輕輕合上錦盒，用一塊繡著銀色云紋的藍(lán)布包好：“她喜歡道經(jīng)，尤其是古抄本。“

“可這禮也太重了...“王叔看著那個價值連城的錦盒，憂心忡忡，“萬一徐道長又像上次那樣...“

“那就再送回來。“西門汶泗笑了笑，眼下浮現(xiàn)出淡淡的青色，“我習(xí)慣了?！?

天剛蒙蒙亮，西門汶泗就駕車來到了白云觀。清晨的觀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個早起的道士在打掃庭院。他輕車熟路地來到徐婻正的寮房前，將錦盒放在門口，又從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張卡片，壓在盒子下面。

卡片上寫著：“婻正生辰吉樂。愿歲歲年年，平安喜樂。——汶泗“

他沒有敲門，放下禮物就悄悄離開了。這是他的習(xí)慣——從不強(qiáng)求她當(dāng)面接受，總是給她留足拒絕的空間。

回到車上，西門汶泗沒有立即發(fā)動引擎，而是靠在座椅上閉目養(yǎng)神。這三個月來，他幾乎跑遍了大半個中國，就為了集齊那二十二卷道經(jīng)。最艱難的是那卷唐代的《坐忘論》抄本，收藏者死活不肯出讓，他硬是用了三件珍貴古董才換來。

但這些辛苦都不算什么。一想到徐婻正看到這些抄本時可能露出的表情，他就覺得一切都值得。那個總是清冷自持的女子，只有在面對珍貴典籍時，眼中才會閃現(xiàn)出孩子般的欣喜。

“希望這次能讓她開心...“西門汶泗喃喃自語，發(fā)動了車子。

徐婻正推開房門時，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藍(lán)布包裹的錦盒。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分量比她想象的要沉。卡片上的字跡工整有力，一筆一劃都透著認(rèn)真。

她將盒子抱進(jìn)屋內(nèi)，放在桌上，卻沒有立即打開。陽光透過窗欞，在藍(lán)布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徐婻正伸出手，指尖輕觸布料上的云紋，像是在觸碰什么易碎的珍寶。

“二十二歲...二十二卷...“她輕聲自語，突然明白了這個數(shù)字的含義。

深吸一口氣，徐婻正終于解開藍(lán)布，打開錦盒。當(dāng)看到里面排列整齊的絲綢函套時，她的呼吸一滯。第一個函套是深藍(lán)色的，上面用銀線繡著“太平經(jīng)“三個字。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卷軸，輕輕展開。

紙張已經(jīng)泛黃，但字跡依然清晰，是典型的漢代隸書，端莊古樸。卷末有收藏者的題跋，說明這是東漢末年的抄本，距今已有一千八百多年歷史。

徐婻正的手指微微發(fā)抖。作為道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份禮物的價值。這不僅是一卷古書，更是一段凝固的歷史，承載著無數(shù)修行者的心血與祈愿。

她一個函套一個函套地查看，每一卷都讓她驚嘆不已。唐代的《坐忘論》抄本墨跡如新，宋代的《悟真篇》上有歷代高道的批注，元代的《金丹大要》還保留著當(dāng)時的裝幀...當(dāng)她打開最后一個函套，看到里面是明代著名道士張三豐親筆所書的《無根樹》時，一滴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這是她入道以來第一次落淚。

“無量天尊...“徐婻正慌忙擦去眼淚，仿佛被自己的反應(yīng)嚇到了。

她將經(jīng)卷小心地放回函套，又一一歸位，然后坐在桌前，久久地望著錦盒出神。陽光漸漸強(qiáng)烈，照在錦盒上，映出絲綢特有的光澤。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描繪著盒蓋上的紋路，思緒卻飄到了三個月前。

自從醫(yī)院出來后，西門汶泗幾乎每天都來白云觀，有時帶藥膳，有時帶些小玩意。起初她還會推拒，后來便默許了這種關(guān)懷。最讓她意外的是，他開始每天清晨在觀門外放一束野花，不署名，也不求回應(yīng)。她曾連續(xù)七天置之不理，那些花就靜靜地躺在門口，直到枯萎。第八天，她終于忍不住將花撿了進(jìn)來，供養(yǎng)在三清殿前。

從那以后，西門汶泗的花再也沒有間斷過。有時是山間的野菊，有時是路邊的蒲公英，樸素卻充滿生機(jī)。而她，也習(xí)慣了每天清晨去門口“偶遇“那束花，然后裝作不經(jīng)意地帶回殿中供養(yǎng)。

“徐師叔？“門外傳來小道士的聲音，“監(jiān)院師父找您?！?

徐婻正回過神來，匆忙將錦盒藏到床下：“就來。“

一整天，徐婻正都心不在焉。晚課誦經(jīng)時念錯了段落，用齋時筷子掉了兩次，就連師父問她話，她也反應(yīng)慢了半拍。

“婻正，有心事？“晚課后，靜虛道長將徒弟叫到禪房。

徐婻正跪坐在蒲團(tuán)上，手指無意識地捻著道袍上的褶皺：“師父...我...“

“可是為了那生辰禮物？“靜虛了然地問，“西門公子送的？“

徐婻正猛地抬頭：“師父怎么知道？“

“觀里誰不知道？“靜虛笑了笑，“那年輕人捧著那么大個錦盒，天沒亮就來了。知客師兄看得一清二楚。“

徐婻正的耳根燒了起來：“弟子...不知該如何處置?！?

“禮物很貴重？“

“二十二卷古抄本，從漢代到明代...“徐婻正的聲音幾乎聽不見，“有些是孤本。“

靜虛道長倒吸一口冷氣：“這...確實(shí)太重了?！?

“弟子想退還，可是...“徐婻正咬了咬下唇，“又怕傷了文物?！?

靜虛沉思片刻：“先妥善保管吧。找個機(jī)會，當(dāng)面說清楚?！?

徐婻正低頭應(yīng)是，但心里明白，這個“說清楚“會有多難。

第二天清晨，徐婻正比平時早起了半個時辰。她輕手輕腳地來到觀門外，果然又看到一束野花，今天的是幾枝淡紫色的桔梗，間或點(diǎn)綴著幾朵白色的小雛菊。她蹲下身，將花束捧起，深深吸了一口那淡淡的香氣。

“喜歡嗎？“

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嚇得徐婻正差點(diǎn)把花扔出去。她回頭，看到西門汶泗站在不遠(yuǎn)處，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晨光中，他的卷發(fā)泛著金色的光澤，杏眼里盛滿了溫柔。

“你...你怎么在這里？“徐婻正慌忙站起來，花束緊握在胸前，像是防御的盾牌。

“來碰碰運(yùn)氣。“西門汶泗走近幾步，“連續(xù)放了三個月花，今天終于抓到'采花賊'了?！?

徐婻正的臉?biāo)⒌丶t了：“我...我只是...“

“只是恰好路過，恰好看到花，恰好撿起來？“西門汶泗笑著接話，“好巧，我也是恰好路過，恰好看到你。“

這種被拆穿的感覺讓徐婻正無地自容。她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西門汶泗叫住。

“等等！“他的聲音突然正經(jīng)起來，“昨天的禮物...還喜歡嗎？“

徐婻正停下腳步，背對著他，肩膀微微繃緊：“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西門汶泗嘆了口氣，“但那些經(jīng)卷真的很配你。它們等待了千年，就為了遇到一個真正懂它們的人。“

這句話讓徐婻正心頭一顫。她慢慢轉(zhuǎn)過身，看到西門汶泗臉上罕見的認(rèn)真表情。

“你不必如此?！八p聲說，“我們之間...沒有可能的?！?

西門汶泗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喜不喜歡我，是你的自由。這兩者并不沖突?！?

這個回答出乎徐婻正的意料。她以為他會糾纏，會追問，會像那些俗世男子一樣死纏爛打。但他沒有，只是站在那里，笑容干凈得像清晨的陽光。

“回去吧，花要蔫了?！拔鏖T汶泗指了指她手中的桔梗，“明天還有新的。“

徐婻正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只好轉(zhuǎn)身離開。走出幾步，她忍不住回頭，發(fā)現(xiàn)西門汶泗還站在原地，目送著她。晨風(fēng)吹亂了他的卷發(fā)，卻吹不散他眼中的溫柔。

回到寮房，徐婻正將桔梗插進(jìn)一個素白的花瓶，放在書桌上。然后她從床下取出那個錦盒，輕輕撫摸著光滑的盒面。西門汶泗的話在她腦海中回蕩——“我喜歡你，是我的事“。

如此簡單，又如此沉重。

那天之后，西門汶泗的花依然每天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觀門外。有時徐婻正會去“偶遇“，有時不會。但無論她收不收，花都不會間斷。漸漸地，她發(fā)現(xiàn)花束中開始出現(xiàn)白色的茉莉，她最愛的香氣。

九月中旬的一個夜晚，徐婻正輾轉(zhuǎn)難眠。月光透過窗欞，在地板上投下規(guī)整的光影。她起身點(diǎn)燃一炷香，跪在蒲團(tuán)上開始打坐，試圖平復(fù)紛亂的思緒。

但今晚的靜心格外困難。無論她如何調(diào)整呼吸，如何默誦經(jīng)文，腦海中總是浮現(xiàn)出西門汶泗的笑容，他說“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時的神情，還有那二十二卷道經(jīng)上承載的千年時光。

“無量天尊...“徐婻正睜開眼，發(fā)現(xiàn)香已經(jīng)燃盡，而她的心緒比打坐前更加混亂。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入道五年來，打坐一直是她平復(fù)心緒的最有效方式。無論多么煩躁，只要靜坐片刻，便能重歸平靜。但今晚，道法似乎失效了。

徐婻正起身來到書桌前，取出日記本。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寫日記了，上一次記錄還是住院期間。筆尖懸在紙面上方，墨汁滴落，暈開一小片藍(lán)色。

“今夜心緒不寧，打坐無效。“她寫道，“思及西門君所言'我喜歡你，是我的事'，心如擂鼓。此等凡心妄動，實(shí)非修道之人應(yīng)有...“

寫到這里，她停下筆，盯著紙面上的字跡出神。墨跡未干的字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像是有了生命。一滴水珠落在“西門君“三個字上，暈開了墨跡。徐婻正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我這是怎么了...“她慌亂地擦去眼淚，合上日記本。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清冷的光輝灑滿庭院。徐婻正站在窗前，看著月光下的白云觀。五年前，她就是在這里找到了內(nèi)心的平靜；五年后，同樣的地方，卻讓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第二天一早，徐婻正敲響了靜虛道長的房門。

“師父，弟子想閉關(guān)一段時間?！八蛟陟o虛面前，聲音低沉。

靜虛道長放下手中的經(jīng)卷，仔細(xì)端詳徒弟：“為何突然要閉關(guān)？“

“弟子...心緒不寧，修行受阻?！靶鞁R正低著頭，“需清凈身心，重歸正道?！?

靜虛沉默良久，輕嘆一聲：“可是為了那西門公子？“

徐婻正沒有回答，但緊繃的肩膀已經(jīng)泄露了答案。

“罷了?！办o虛擺擺手，“西廂有間靜室，你去吧。何時出關(guān)，隨你心意。“

“謝師父。“徐婻正深深一拜，退出禪房。

當(dāng)天下午，徐婻正就搬進(jìn)了西廂的靜室。這是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只有一張矮桌、一個蒲團(tuán)和一盞油燈。窗戶很高很小，透進(jìn)來的光線有限，正好適合靜修。

徐婻正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開始調(diào)息。閉關(guān)期間，她將斷絕與外界的一切聯(lián)系，只靠清水和少量干糧維持生命，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內(nèi)觀修行中。

“希望能找回內(nèi)心的平靜...“她輕聲自語，閉上了眼睛。

西門汶泗是三天后才知道徐婻正閉關(guān)的消息。那天他照常來送花，卻被知客道長告知徐婻正已經(jīng)閉關(guān)，歸期未定。

“閉關(guān)？“西門汶泗愣住了，“為什么突然...“

“修行之人，閉關(guān)靜修是常事?！爸偷篱L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西門施主若無要事，還是不要打擾為好?！?

西門汶泗失魂落魄地回到車上，手中的花束無力地垂落。他知道，徐婻正的閉關(guān)多半與自己有關(guān)。是他的一廂情愿，給她帶來了困擾。

“我真是個混蛋...“他捶了一下方向盤，喇叭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接下來的日子，西門汶泗沒有再去白云觀。但他每天都會派人送一束花過去，依然放在觀門外，只是不再期待有人來取。他把自己埋在工作里，從早到晚泡在茶樓，試圖用忙碌麻痹自己。

一周后的深夜，西門汶泗獨(dú)自在茶樓頂層喝悶酒。麥卡倫威士忌的醇香在口中擴(kuò)散，卻驅(qū)不散心中的苦澀。窗外下著小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像是無數(shù)細(xì)小的手指在敲擊。

“少爺，您少喝點(diǎn)。“王叔擔(dān)憂地勸道，“這都第三杯了?！?

西門汶泗搖搖頭：“王叔，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少爺指什么？“

“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拔鏖T汶泗苦笑道，“明知道沒有結(jié)果，還一廂情愿地糾纏，害得人家要閉關(guān)靜修...“

王叔嘆了口氣，在少爺對面坐下：“老話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情這事，哪有該不該的？“

西門汶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可她是個道士啊...全真派不許婚嫁，這是鐵律?！?

“那少爺打算怎么辦？“

“我不知道...“西門汶泗揉了揉太陽穴，“我只知道，見不到她的日子，像行尸走肉一樣?！?

王叔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收走了空酒杯：“天色已晚，少爺該休息了?！?

西門汶泗沒有動，依然望著窗外的雨。雨越下越大，打在窗上的聲音如同擂鼓。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王叔！備車！“

“現(xiàn)在？外面下著大雨呢！“

“就是現(xiàn)在！“西門汶泗已經(jīng)站了起來，眼睛亮得驚人，“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半小時后，渾身濕透的西門汶泗站在白云觀西廂的墻外。雨水順著他的卷發(fā)滴落，襯衫緊貼在身上，但他毫不在意。他仰頭看著那扇高而小的窗戶——那是徐婻正靜室的窗戶，隱約可見微弱的燈光透出。

“她還沒睡...“西門汶泗喃喃自語，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他從車上取來早已準(zhǔn)備好的工具——幾株茉莉花苗，一把小鏟子，和一個防水手電。在雨中，他開始小心翼翼地沿著墻根種下花苗。泥土被雨水浸透，變得松軟，但他還是挖得十分認(rèn)真，確保每一株花苗都有足夠的生長空間。

“這是耐寒品種，冬天也能活...“他一邊種一邊自言自語，“等春天來了，就會開花，香得很...“

種完花苗，西門汶泗退后幾步，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七株茉莉沿著墻根排列，正對著徐婻正的窗戶。雖然現(xiàn)在還很弱小，但假以時日，一定會長成一片花海。

“我每天都會來澆水?！八麑χ皯糨p聲說，明知里面的人聽不見，“你不用回應(yīng)，就當(dāng)是...一個朋友的心意。“

雨依然下個不停，但西門汶泗心中的陰霾卻散去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透著微光的窗戶，轉(zhuǎn)身離去。

第二天清晨，雨過天晴。徐婻正從入定中醒來，發(fā)現(xiàn)一束陽光透過小窗照進(jìn)靜室。她起身活動僵硬的四肢，無意間瞥見窗外有什么東西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走近窗戶，徐婻正踮起腳尖向外望去。只見墻根處整齊地排列著幾株新種的花苗，葉片上還掛著水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更讓她驚訝的是，每株花苗旁邊都插著一張小卡片，上面寫著字。

她費(fèi)勁地伸手夠到最近的一張，上面寫著：“今天下雨了，希望靜室不潮。爺爺問我為什么渾身濕透回家，我說去種花了。老爺子笑我瘋了?！簟?

徐婻正的手微微發(fā)抖。她認(rèn)得這些花苗是茉莉，她最愛的香氣。而那個“泗“字，寫得格外用力，像是要把名字刻進(jìn)卡片里。

她一張一張地收集著卡片，每一張都記錄著西門汶泗的日常瑣事。有關(guān)于茶樓生意的，有爺爺?shù)娜な拢踔吝€有他對天氣的抱怨。平凡的文字，卻透著說不出的溫暖。

最后一張卡片上寫著：“你修你的道，我守我的情。不必回應(yīng)，各自安好。“

徐婻正將卡片貼在胸前，閉上眼睛。一滴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那株小小的茉莉花苗上，與晨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