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有破魔子彈?!”陸無霜深呼吸一口氣,壓低聲音喊,目光所著秘銀羅盤,提醒隊友,“它在樹冠間亂穿,我的羅盤完全無法鎖定位置!”
警示話音剛墜入寂靜,羅盤的指針竟突兀地……停滯了!
她的目光掃過去指針方向。
一名男玩家臉上的表情正驚悚地扭曲。
他嘴角詭異地咧開笑意,眼角卻在劇烈抽搐,眼神深處透出極致的恐懼深淵。
眼窩迅速淤積起死人般的烏黑,面色肉眼可見地褪去所有血色,他的生命精華正被強力地吸取、榨干,整個人瞬間萎縮、老化。
最終,身體如斷線木偶般,重重地砸落地面。
“嘭!”
血濺林間。
一道朦朧的蒼白鬼影,如煙似霧般自那殘軀上飄忽而出,消失在頭頂深邃的樹冠暗影里。
這一清晰的死亡過程,讓所有的玩家都看了個清楚。
樹冠中齊齊傳來倒抽冷氣聲!
之后便是深入骨髓地恐懼!
那些僵尸似乎對失去精氣神的鮮血不感興趣,轉頭離開了那棵大樹,朝其他玩家的所在而去!
陸無霜的心臟沉入谷底!
秘銀羅盤在她緊握的手中劇烈震顫,指針卻死死不動!
那承載著希望的黃紙符箓,在她另一只手里顫抖,突地猛烈自燃!
這一刻,她的符箓和她的希望同時化為飛灰!
完了!
符箓威力不足!
而那怨鬼……已將她鎖定為下一個目標!
樹下的僵尸血口獠牙?樹上的惡鬼吸髓奪魄?
怎么辦?
陰冷的氣息越來越近,她已經能看到光線在前方不規則地扭曲、晃動……
‘老天不公啊!我還這么年輕,命要沒了?’
憋屈,不甘……奈何!
閉上眼,死亡的陰冷已迫近皮膚……
“嘭!嘭……”
一連七響,打破了林中的死寂。
曹默以小地圖為引導,發揮出他【輕武器射擊精通】應有的水準,對著10米外的虛影移動靶,清空了彈匣。
七發破魔子彈精準地鉆入那扭曲光線的虛幻核心!
彈頭的驅邪符文在接觸目標的剎那,爆發出一輪輪刺目的白色強光!
那蒼白的鬼影如被電擊般猛地一縮,在白光中痛苦地顯露出輪廓!
蒼白虛影好似電視信號接觸不良,在凝實與虛幻間瘋狂閃爍了七次!
“呃啊!!!——”
凄厲的尖嘯在林間反復回蕩、疊加、穿刺!
幽暗的林地被這七次閃光粗暴地照亮又熄滅,每一次閃光鬼影現出痛苦慘狀!
林間的陰冷減弱了大半。
當曹默飛快換上新的彈匣,蒼白魅影已徹底遁形無蹤,小地圖上的紅點也消失不見。
秘銀羅盤指向了不遠處的百年老槐樹,陸無霜劫后余生,將感激的目光投向那棵大榆樹,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怨鬼還在,隨時還會過來!她仍處在危險之中。
求他留下來保護自己?!
太天真了,NPC也不會那么傻!
卻見對面拋來一把雷蛇手槍。
“拿著!”
她接過手槍,推出彈匣,里面塞滿了7發破魔子彈!
陸無霜終于感到一絲真正的安全。
她有羅盤指向,再加上這威力十足的破魔子彈,那怨鬼多半不敢再來尋她的晦氣。
玩家們短暫石化,他們瞪大的雙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那每一發子彈爆發出克制鬼魅的白光,都深深烙印在他們的腦海里。
“咕咚……”有人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打破了這短暫的死寂。
那槍法!那效果!
那……竟然直接將一個“怨鬼級”的恐怖存在打跑了?!
短暫的沉寂后,是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氣聲和失控的低語。
“天……天吶……”
“七發……七發就……”
“看到沒有?那就是破魔子彈,那光!驅邪符文生效了!真的有效!”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在土豪所在的大榆樹上,又下意識地掃過地上那具被怨鬼吸干的尸體,強烈的對比讓他們心頭駭浪滔天。
不少玩家看著自己手中毫無反應的劣質符箓,幾近耗盡的圣水,又看看陸無霜手中的雷蛇,心頭無比苦澀:
“這……這就是裝備的差距嗎?”
再看陸無霜手中的雷蛇手槍,那份震撼迅速被赤裸裸的羨慕取代,甚至是一絲嫉妒。
陸無霜緊緊握住手槍,眼中閃爍著激動。
這就是她的護身符。
破魔子彈!驅邪符箓!以前苦于沒有合法穩定的渠道獲取,而眼前神秘的“土豪”,不僅有破魔子彈,更是輕描淡寫地就送出了一把滿彈的槍!
這不就是機會嗎!
另外,那個神秘人的出現和雷霆一擊,無疑救了他們所有人的命!
尤其是她陸無霜,作為下一個被鎖定的目標,感受最深。
她握著尚有余溫的槍身,視線投向大榆樹,眼神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與發自肺腑的感激:
“謝……”
一個“謝”字剛剛出口,卻發現樹影婆娑間,已是人去樹空。
那人甚至沒等他們一句感謝,就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唉!這么好的搭訕機會錯過了!
曹默還有一把雷蛇,破魔子彈還不少,為救一群地球玩家的命,他不介意大方一次。
只要陸無霜在,這些地球玩家估計不會團滅,有了這次的恩情,以后再見到這幫家伙,就好溝通了!
他不留痕跡的離開,非但沒有減弱眾人的感激,反而讓那種被拯救后的復雜情緒更加深刻。
“那NPC土豪走了……”
“連名字都沒問……”
“這位NPC大佬……救了我們所有人啊!”
樹下僵尸的低吼又把眾人拉回了現實,暫時的救了,如果不盡快逃走,下一次就沒這么好運氣了!
陸無霜深吸一口氣,找回了信心:
“還有力氣戰斗的,集中火力!別浪費了那位……留給我們的生路!”
“對……對!”
“干掉僵尸,殺出一條血路!”
……
半山腰那座破道觀,依舊靜得像墳場。
三清殿那破得掉渣的穹頂,咧開一道歪歪斜斜的大口子,一束亮光穿過灰塵泄進來,把褪色的壁畫無情地腰斬了。
遠處的槍聲總算消停了!
常發魁點完人數,眉頭深鎖。
29人,少了3個!
他將精明的目光投向殿外那個身影。
只見段老板焦躁地在殿外踱步,舉著望遠鏡,把那根空蕩蕩、荒涼得像世界盡頭的山道,都快望穿了。
斷壁殘垣的牌樓旁,兩株梧桐樹在風里直哆嗦,葉子簌簌下落,氣氛尬得能擰出水來。
常發魁撇了撇嘴,終于打破了這凝滯的沉默:
“老板,快兩個鐘頭了,還等嗎?”
“再等等!”段玥怡頭也沒回,冷冷地丟下一句。
話音未落,她已經踩著龜裂的方磚,繞開那個斷成三節、疑似被誰泄憤干掉的巨大香爐,重新回到陰森森的大殿里。
常發魁只能無奈地攤了攤手,順便在心里把老板的威嚴等級又默默提升了一級。
在他漫長的記憶里,他們這位大老板不會在員工身上多耗一分鐘,竟然有人讓她揪心地等了兩個多小時?
聞所未聞!
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別是老板欠了天大的人情債吧!
又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的十分鐘。
牌樓后終于踉蹌著奔來一個身影。
是曹默!
段玥怡暗自松了口氣,瞬間恢復大佬應有的鎮定,向常發魁一揮手:
“帶人去后山探探,有發現立刻回報!快!”
“是!”常發魁領命,臨走前目光飛快地在山道上掃了一圈。
曹默喘著粗氣趕到三清殿下,扶著門框,面帶歉意:
“呃……我掉在鎮子里了,路上……嗯,遇上點……麻煩。”
“區區五里山路竟走了一個多鐘頭?”段玥怡冷冷的目光掃過他汗濕的鬢角,落在他鼓囊囊的背包上,語氣一軟,“行了,歇會兒。”
“哎!”曹默如蒙大赦,麻利地跨過門檻。
他立起一張搖搖欲墜的榆木供桌,鼓起腮幫子猛地一吹,再用破布擦了又擦,獻寶似的看向大佬:
“玥怡姐,請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