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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藥瓶里的深淵回響

冰冷的鉛制容器被特殊物證科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取走,連同那枚引發輻射風暴的詭異金屬片。解剖室里壓抑緊繃的氣氛卻并未消散,反而像沉入水底的巨石,悶得人喘不過氣。蓋革計數器的尖嘯仿佛還在耳邊縈繞,林溪靠墻站著,右手在口袋里不受控制地細微顫抖,每一次悸動都牽扯著神經末梢,提醒她剛剛與死神擦肩而過。陳國棟的臉色比鉛還要沉,他煩躁地扯了扯勒緊脖子的領口,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林溪。

“放射性物質……庇護所的垃圾袋……”他聲音嘶啞,像是在咀嚼碎玻璃,“林溪,你他媽到底捅了多大的馬蜂窩?!”憤怒之下,是掩飾不住的驚惶和后怕。這已經超出了普通連環兇殺的范疇,牽扯到高度危險的放射性物質,稍有不慎就是災難性的后果。

林溪沒有看他,她的目光穿透解剖室冰冷的空氣,聚焦在虛空。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那枚暗金金屬片引發的、深入骨髓的共振余波。恐懼?有。但更多是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緣的、孤注一擲的清醒。兇手的瘋狂和縝密遠超想象,這不再僅僅是復仇,更像一場精心策劃的……凈化儀式?用輻射?用致幻劑?

“陳隊,”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卻異常清晰,“垃圾袋里的維生素瓶,檢測報告出來了嗎?”

陳國棟被她過于冷靜的態度噎了一下,隨即更加暴躁:“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惦記那個?!你知不知道你剛才……”

“我知道!”林溪猛地打斷他,抬起眼,那雙因疲憊和輻射刺激而布滿血絲的眸子,此刻卻銳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鋒,直刺陳國棟,“我知道我差點被那東西廢掉!但李富商‘自殺’案,尸體里檢出的就是庇護所的維生素!葉小雨每天給我送的同品牌藥片!如果這里面也有問題,那就不止是謀殺,是系統性的投毒!是針對特定人群的生化攻擊!”

她的話像冰錐,刺破了陳國棟憤怒的泡沫,露出底下冰冷的現實。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庇護所、維生素、致幻劑、放射性裝置……這些碎片在林溪拼湊下,指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陰謀。而林溪,這個他試圖推出局保護起來的人,卻像一塊磁石,牢牢吸附在風暴中心。

“報告……”旁邊一個年輕的技術警員猶豫地開口,手里拿著一份剛打印出來、還帶著機器余溫的文件,“痕檢科那邊……對從庇護所垃圾袋里提取的‘康健’維生素空瓶殘留物做了快速毒理篩查。”他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發緊,“瓶口和內壁……檢出微量LSD(麥角酸二乙酰胺)殘留。”

LSD!強效致幻劑!

解剖室里瞬間落針可聞。連江臨都停下了整理防護裝備的動作,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凝重地投向那份報告。

“微量?”林溪的聲音繃緊了,她上前一步,幾乎是從技術警員手中奪過報告,目光飛快地掃過那些冰冷的化學名詞和數值,“確定是LSD?不是其他雜質?”

“色譜和質譜特征峰吻合度超過99%。”技術警員肯定地回答,眼神里也帶著難以置信,“雖然殘留量很低,但確鑿無疑。”

陳國棟倒抽一口冷氣,臉色由鐵青轉為慘白。致幻劑!摻在維生素里,發放給庇護所那些飽受創傷、尋求庇護的女人!這比單純的謀殺更令人發指!這是將受害者變成提線木偶,從精神上徹底摧毀!

林溪捏著報告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果然!葉小雨送來的藥片!庇護所發放的維生素!這根本不是治療,是控制!是慢性謀殺!她猛地想起葉小雨遞藥時那雙看似純真、深處卻藏著不安的眼睛,想起她手腕上陳舊的疤痕……那個女孩,是不是也早已是這毒網中的獵物?

“陳隊!檔案室那邊有發現!”一個警員氣喘吁吁地沖進解剖室,打破了死寂,“被翻亂的舊案卷宗里,發現少了東西!”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少了什么?”陳國棟的聲音干澀。

“主要是……照片!”警員臉色難看,“當年現場的關鍵物證照片!尤其是那條……勒在林法醫母親脖子上的麻繩特寫!還有幾張記錄出租屋門窗反鎖狀態的高清照片!其他的文字報告基本都在!”

目標精準!兇手要抹掉的,就是那些能最直觀質疑“自殺”結論的影像證據!林溪的心沉入谷底。母親脖子上麻繩的勒痕角度、門窗反鎖的細節……這些照片的缺失,等于抽掉了舊案翻盤最有力的基石。

“監控呢?”林溪追問,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壞了!”警員無奈地搖頭,“檔案室走廊的監控硬盤,從昨天下午到今早,恰好故障!什么都沒錄下來!”

恰好?又是恰好!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林溪的脊椎爬升。停職、舊案重啟、關鍵物證被毀、放射性裝置、庇護所投毒……這一切的“巧合”,編織成一張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網。

陳國棟一拳狠狠砸在金屬推車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震得整個解剖室嗡嗡作響。“廢物!都是廢物!”他咆哮著,不知是在罵技術科,還是在罵這環環相扣的絕境。

林溪卻異常沉默。她將那份檢出了LSD的報告折好,緊緊攥在手心,紙張邊緣幾乎要嵌進肉里。右手在口袋里,那源自輻射刺激和巨大精神壓力的震顫,如同永不熄滅的微弱電流,持續不斷地提醒著她的脆弱和……那詭異的、與兇手某些手段的共鳴。

“我要去趟‘曙光’庇護所。”她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你瘋了?!”陳國棟猛地轉頭瞪著她,“你現在是停職狀態!而且那里……”他想起垃圾袋里的放射性金屬和致幻維生素,后面的話卡在喉嚨里。

“那里是源頭。”林溪的眼神銳利如刀,“李富商死在那里,致幻劑來自那里,放射性裝置很可能也是從那里流出的。還有葉小雨……她不對勁。我必須去。”

“不行!”陳國棟斬釘截鐵,“太危險了!等專案組……”

“等專案組按部就班地查,等他們申請搜查令?”林溪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兇手會給我們時間嗎?檔案室被撬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在清掃戰場,在抹除痕跡!等你們走完程序,庇護所早就被清理得一干二凈了!”她的目光掃過陳國棟驚疑不定的臉,又落在江臨身上,“江法醫,那金屬片的初步報告,能給我一份嗎?特別是關于它內部‘共振腔或波導結構’的分析。”

江臨看著她蒼白卻異常執拗的臉,鏡片后的目光深邃難辨。他沉默了幾秒,從操作臺旁拿起幾張剛打印出來的數據和簡圖,遞了過去。“初步推測,它能定向釋放特定頻率的能量,可能是聲波,也可能是……某種我們尚未完全理解的輻射諧波。你的身體反應,是極有價值的生物反饋數據。”他的聲音依舊平穩,但最后一句,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林溪接過那幾張紙,指尖能感受到紙張傳遞過來的、屬于江臨指腹的微涼。她沒有道謝,只是迅速掃過那些復雜的波形圖和專業術語,將它們和LSD報告一起塞進風衣內袋。這些,都是刺向黑暗的武器。

“陳隊,”她再次看向陳國棟,語氣放緩,卻帶著更沉重的力量,“我不是去拼命。我只是……需要一雙眼睛,去看看。在一切被抹掉之前。你攔不住我,就像二十年前,你攔不住真相被掩蓋一樣。”

最后這句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陳國棟最隱秘的痛處。他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血色褪盡,嘴唇哆嗦著,卻再也說不出阻攔的話。二十年前的無力感和愧疚,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林溪不再看他,轉身,拖著依舊有些虛浮卻異常堅定的步伐,走出了充滿消毒水、死亡氣息和巨大陰謀陰影的法醫解剖室。右手的震顫在行走中似乎與她的心跳同步,每一次微小的痙攣,都像是在丈量著腳下通往深淵之路的距離。

她沒有直接去庇護所。而是繞道回了自己那間狹小、冰冷的公寓。從床頭柜最深處,她摸出一個老舊的、沒有任何標簽的棕色小藥瓶——這是她之前偷偷藏起來的、葉小雨最初幾次送來的“安神維生素”。藥片已經快見底了。她倒出僅剩的兩片,用干凈的紙巾小心包好,貼身放好。

然后,她拉開衣柜,從一堆衣服下面,翻出一雙用軟布包裹著的、已經褪色發舊、鞋尖磨損嚴重的芭蕾舞鞋。細軟的緞面,曾經是潔白的,如今染上了時光的昏黃。她伸出依舊在細微顫抖的右手,輕輕撫過那冰涼的緞面和硬質的鞋尖,指尖能感受到上面細微的防滑釘凸起。這是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每次震顫發作到難以忍受時,握緊它,似乎能從那冰冷的觸感和舊日的氣息中汲取一絲虛幻的平靜。

這一次,她將舞鞋也塞進了隨身的挎包深處。這不是尋求慰藉,而是帶上武器,帶上與那扭曲儀式源頭相關的最后一點憑證。

當她再次走出公寓樓,融入城市黃昏灰暗的光線中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匿名短信,內容只有一串地址和一個時間:

【西區,舊城改造區,廢棄的‘星光劇院’后臺通道。今晚9點。獨自來。想知道你母親最后的樣子嗎?】

發信人未知。號碼是虛擬的。

林溪盯著屏幕上那行字,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幾乎停止跳動。廢棄劇院?母親最后的樣子?

右手的震顫驟然加劇,仿佛被這信息里的某個關鍵詞激活。她猛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對抗著那源自未知的恐懼和洶涌而來的、帶著血腥味的記憶碎片。

陷阱?還是……通往核心的捷徑?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將那地址和時間死死刻進腦海。風衣口袋里的右手,無意識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那片早已被污泥浸透、卻仿佛依然在發燙的玫瑰紋身貼輪廓。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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