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6章 燒毀的全家福與停職令

  • 玫瑰骨顫
  • 瞌睡的狐貍
  • 3081字
  • 2025-07-16 10:30:00

庇護所后巷的死亡氣息尚未散去,林溪右臂深處殘留的放射性震顫仍如余震般啃噬神經。她靠在警車冰冷的金屬門框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風衣口袋——那里裝著江臨交給她的鉛制密封盒,盒內是那枚引發災難性共振的钚-238金屬片。證物科的燈光在車窗上投下慘白的光斑,映出陳國棟焦躁踱步的剪影,他正對著電話低吼,聲音壓抑著風暴。

“......放射性物質!就在庇護所后巷!林溪差點......是!立刻封鎖周慕白名下所有機構!什么?批文?我他媽管不了那么多!“他猛地掐斷通話,額角青筋暴跳,轉身時撞上林溪深淵般的目光。

“檔案室呢?“林溪的聲音像砂紙磨過生鐵,右手在口袋里細微地抖。钚金屬的陰冷似乎穿透鉛盒滲入骨髓。

陳國棟眼神躲閃,油膩的頭發黏在汗濕的額頭。“技術科在恢復監控硬盤,暫時......“他話未說完,刺耳的警笛聲撕裂夜空,一輛現場勘查車急剎在巷口,車窗搖下,實習生葉小雨煞白的臉探出來,懷里的對講機傳出變調的嘶鳴:

“陳隊!西區廢棄碼頭......第三具!白紗蒙眼!手里......手里有東西!“

咸腥的夜風裹挾著鐵銹與腐水的氣味,碼頭上探照燈將殘破的集裝箱叢林照得鬼影幢幢。第三具女尸蜷縮在生銹的龍門吊陰影下,雙臂環抱,漿洗挺括的白紗蒙住雙眼,在腦后系成死結——與河邊、庇護所后巷的死者如鏡像復刻。林溪踏過濕滑的苔蘚,每一步都像踩在記憶的雷區。二十年前,母親被打撈上岸的碼頭就在三公里外。

“死亡時間約八小時,同樣機械性窒息,頸部有扼痕。“江臨的聲音從尸體旁傳來。他單膝跪地,白大褂下擺在污水中浸出深色痕跡,戴著黑手套的左手正小心撥開死者緊握的右手。一道暗紅的光澤從指縫泄露。

林溪的呼吸驟然停滯。

那是一張泛黃的寶麗來照片,邊緣被死者僵硬的指關節捏得卷曲。照片上,五歲的她扎著歪斜的羊角辮,被憂郁的母親緊緊摟在懷中。本該站在右側的父親位置,被某種灼燙物粗暴地燒穿,只留下焦黑猙獰的破洞,邊緣蜷曲如枯萎的玫瑰。焦痕的形狀,與周慕白袖扣上那朵暗紋玫瑰驚人地相似。

“不......“喉間溢出的嘶鳴被夜風撕碎。林溪右臂的震顫轟然爆發,如同被高壓電擊中的枯枝,帶動整個身體向后踉蹌。陳國棟想扶她,被她猛地甩開。她撲到尸體旁,左手顫抖著伸向那張照片。

指尖觸到焦痕邊緣的瞬間,記憶的閘門被暴力沖垮——

昏暗的出租屋,父親醉醺醺的咆哮像鈍器砸在耳膜。母親將她塞進衣柜,門縫外是父親高舉相框的剪影。“沒用的賤貨!生不出兒子的廢物!“火焰騰起,吞噬照片上父親的臉,焦糊味混合酒氣。母親蜷縮在墻角,雙臂環抱,膝蓋抵著胸口,和眼前這三具尸體一模一樣的防御姿態......

“林溪!“江臨的厲喝穿透幻象。

她猛地回神,冷汗浸透后背。右手失控地痙攣,幾乎捏不住那張薄薄的照片。她翻過照片,背面用暗紅色的記號筆寫著五個扭曲的字,墨跡像凝固的血:

你救不了任何人。

每一個筆畫都像燒紅的針,扎進她眼底。

“封鎖現場!所有接觸人員隔離檢查!“陳國棟的咆哮在碼頭回蕩,他粗暴地從林溪顫抖的指間抽走照片塞進物證袋,動作帶著一種恐慌的決絕。“你!立刻回局里做輻射損傷評估!這是命令!“

林溪沒動。她盯著物證袋里那張燒毀的全家福,又緩緩抬頭,看向遠處海面上周慕白慈善基金會的游輪剪影,燈火輝煌如同海上宮殿。钚金屬的冰冷、致幻維生素的甜膩、白紗的漿洗氣味、全家福的焦糊味...在鼻腔里絞成致命的漩渦。

“是他。“她聲音很輕,卻像刀鋒刮過鋼板,“周慕白。他在復刻過去。下一個...就是我。“

陳國棟臉色劇變:“沒有證據的指控就是誹謗!你現在精神狀態不穩定,必須......“

“不穩定?“林溪猛地轉身,眼底燃著冰焰,“二十年前母親‘自殺’,現場門窗反鎖的關鍵照片昨晚被盜!今天這具尸體就握著這張燒毀的全家福!陳隊,你在害怕什么?怕我掀開你親手蓋上的棺材板嗎?“她的右手從口袋抽出,暴露在探照燈下,劇烈顫抖著指向陳國棟,“還是怕這雙‘不穩定’的手,撕開你檔案袋里的秘密?“

死寂。只有海浪拍打銹蝕船體的嗚咽。所有警員屏住呼吸,葉小雨抱著物證箱,驚恐地后退半步。

陳國棟的臉在慘白燈光下褪盡血色,牙關緊咬,腮幫肌肉繃成石塊。他猛地從內袋掏出折疊的紙張,啪地甩開,幾乎戳到林溪臉上——那是一份蓋著紅頭印章的停職令。

“即刻生效!“他聲音嘶啞,“在心理評估通過和輻射污染排除前,你禁止接觸一切案件相關!現在,給我上車!“

局長辦公室的百葉窗緊閉,將晨光切割成冰冷的柵欄。林溪坐在硬木椅上,像一尊蒙塵的石膏像。對面的局長放下電話,揉了揉眉心。

“老陳的擔憂不無道理。放射性物質接觸、舊案刺激、當眾情緒失控...“他推過一份裝訂好的評估建議,“專家組意見:強制心理干預,停職觀察兩周。“

林溪沒看文件。她的目光穿透局長,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右手平放在膝頭,細微的震顫持續不斷,像一只困在皮囊下的活物。停職令躺在桌上,油墨印著的“林溪“二字,像一道恥辱的烙印。

“我需要母親案子的完整卷宗復印件。“她開口,聲音干澀。

局長皺眉:“案子已經結案二十年...“

“結案報告里缺失了關鍵證人張春梅的第二次詢問筆錄。“林溪打斷他,指尖無意識劃過膝蓋上并不存在的紋路,“昨晚檔案室被盜,丟的是照片。但筆錄...還在您保險柜的加密檔案里,對嗎?“

局長瞳孔微縮,沉默片刻:“林溪,有些舊傷疤,揭開只會流更多的血。“

“我的血早就流干了。“她站起身,停職令被風帶起,飄落在地,“現在流的,是兇手的血。“她轉身離開,沒再看那張紙一眼。

走廊盡頭,陳國棟的辦公室門虛掩著。林溪的腳步停在陰影里。

透過門縫,她看見陳國棟背對著門,站在碎紙機前。他手里捏著幾頁泛黃的紙張——正是張春梅那份邊緣印著“二次補充詢問“的筆錄!昏黃的臺燈下,他額頭沁汗,手指顫抖著將紙頁塞入機器入口。

“老陳!“隔壁辦公室的喊聲驚得他一抖,紙頁滑落在地。他慌忙彎腰去撿,后頸處一道陳年疤痕在衣領下若隱若現。林溪記得那道疤——母親葬禮那天,醉醺醺的父親曾用酒瓶劃傷過阻攔他的陳國棟。

碎紙機嗡鳴啟動,吞沒了最后一片紙角。陳國棟如釋重負般抹了把臉,轉身時,目光猝不及防撞上門縫外林溪冰冷的眼睛。他瞬間僵住,臉色灰敗。

林溪沒說話。她緩緩抬起自己那只仍在顫抖的右手,對著陳國棟,做了一個極其緩慢的握拳動作。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震顫卻奇異地被壓制下去,像暫時蟄伏的毒蛇。

然后她轉身,風衣下擺劃開凝滯的空氣,走向樓梯間。口袋里的鉛盒貼著大腿,冰冷堅硬。葉小雨抱著文件從對面走來,看到她,眼神閃爍了一下,懷里的粉色保溫杯抱得更緊。

“林師姐...“她怯生生開口。

林溪與她擦肩而過,留下一句低語,散在空曠的走廊里:

“告訴你‘爸爸’,他的火,燒不掉所有骨頭。“

地下車庫彌漫著機油和灰塵的味道。林溪拉開車門,沒啟動引擎。黑暗中,她掏出那張偷拍的、陳國棟辦公室碎紙機的模糊照片(手機鏡頭在門縫后無聲定格),然后是從局長辦公室順走的檔案室被盜物品清單副本(“麻繩特寫照片“條目被紅筆圈出)。

最后,她打開鉛盒。幽綠的熒光在钚金屬核心處微弱流轉,那些精密的暗金紋路在手機屏幕光下,像某種古老邪惡的符咒。她伸出顫抖的右手食指,懸停在金屬片上方一厘米。

嗡!

熟悉的、源自骨髓的共振感瞬間襲來,電流般的刺痛順著手臂竄上太陽穴。眩暈中,碎片化的畫面再次閃現:

母親蜷縮的姿勢...父親燒照片的火焰...白紗邊緣的暗紅血跡...江臨哼唱的《吉賽爾》旋律...周慕白袖口的玫瑰反光...

她猛地扣上鉛盒,隔絕那致命的共鳴。黑暗中,只有她壓抑的喘息和右手持續不斷的細微顫抖。

車窗外,一輛黑色轎車無聲滑過。后車窗降下一半,周慕白儒雅的側臉在路燈下一閃而逝,銀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目光似乎有意無意地掃過她蟄伏的車輛。

林溪的右手,在陰影里緩緩攥緊了那枚冰冷的鉛盒。

這雙被詛咒的手,終將丈量出深淵的深度,或者...成為埋葬他的棺釘。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丰原市| 吉木萨尔县| 茂名市| 鄂州市| 星子县| 阳谷县| 若羌县| 门源| 汝州市| 隆尧县| 米林县| 丰都县| 伊川县| 沙田区| 油尖旺区| 贵溪市| 平山县| 西吉县| 南丰县| 吉林省| 册亨县| 中卫市| 高雄市| 松阳县| 南雄市| 磐石市| 黑龙江省| 滨海县| 旺苍县| 河北区| 廊坊市| 玛沁县| 延边| 阆中市| 嵊泗县| 梓潼县| 本溪市| 尖扎县| 年辖:市辖区| 河曲县| 锡林郭勒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