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閉上眼睛，心里卻涌現出無盡的惡意，他從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預想到了他接下來會面對的懲罰，每次連枝都是這樣，在外人面前裝作善良體貼的樣子，假惺惺的關心他一下。

可等所有人都走了，偌大的別墅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她又會拿出最粗的那條皮鞭，命令他跪在地上跟條狗一樣承受著她宣泄的怒火。

一鞭又一鞭，抽的他渾身綻開傷痕，新傷舊傷疊加在一起，直到她的手腕泛疼才會停手。

雷諾暗暗攥緊了拳頭，他遲早有一天會把她給殺了。

柔軟纖嫩的手輕撫過他的臉龐，順著下頜線逐漸往上……雷諾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心底的惡意越來越濃烈，想抽他就快點抽！這樣拖著時間就是為了煎熬他嗎？

“還不起來嗎？”

嬌軟的女聲從頭頂響起，雷諾緩緩睜開眼睛，就對上了她那雙噙著笑容的眸子，他收斂起眼底的情緒，又迅速垂下頭，

“主人。”

“我讓你起來，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去我房間吧。”

雷諾低垂著眉眼，順從的跟著她去了房間，心想著她這次又要換什么樣的方式懲罰自己，是辣椒水涂傷口呢，還是用尖銳的刀片一片一片的刮下他魚尾上的鱗片？

“在想什么？”

連枝從醫療箱里找出涂傷口的藥，一轉身就看到雷諾又跪在了地上，身后的湛藍色魚尾幾乎快要占據她的所有視線，燈光的映射下五彩的鱗片閃閃發光，美的讓連枝一時間失語。

“主人。”

雷諾像看到她手里拿著的藥膏，眼神一暗，像是明白了什么，瞬間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把鋒利的小刀雙手捧到連枝的面前。

連枝皺了皺眉，不太理解他的動作，可雷諾卻誤解了她的反應，一個轉手就把小刀捏在了手心，下一秒，泛著寒光的鋒利刀刃對準了自己炫彩魚尾上的鱗片，連枝還沒有回過神來，兩片沾著鮮血的炫彩鱗片此刻正靜靜地躺在了雷諾的手心。

“你這是干什么？”

連枝的語氣里帶著濃濃的慍怒和不解，眉心擰的緊緊的，俯身彎腰想要將雷諾扶起來，可是她的手還沒有碰到他，就被躲開了。

“我自己來就好了。”

雷諾低著頭，將那兩片鱗片放在了一旁，然后拿起醫療箱旁邊的那個紅色水晶瓶，曾經辣椒水刺激傷口的痛感仿佛還在身體里殘留，男人的動作頓了片刻，可下一秒眼神卻又無比的堅定，緩緩地打開了那個紅色的水晶瓶，鮮紅的顏色在瓶中晃蕩，刺激性的氣味在房間里彌漫開來。

“你在干什么？阿嚏！”

連枝揉了揉鼻子，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手里拿著的這個瓶子里裝的液體是什么，整個人瞬間都不好了。

“不是，你喜歡自殘是嗎？”

即使鼻尖發癢，可連枝還是在第一時間搶走了雷諾手里的瓶子，毫不猶豫的從窗戶扔了出去。

“主人之前不是最喜歡和我玩這樣的游戲嗎？”

雷諾面無表情的抬頭看向連枝，深藍色的眸子里一片死寂，細看的話還能察覺到他眼底閃過的一絲譏諷的神色。

連枝的眼尾被嗆的泛起一絲緋紅，看著仍舊跪在地上的雷諾，她的心情無奈到了極點，也不知道原身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把好好的一條小人魚硬生生的調教成了受虐的M。

“你也說了是以前了，現在我不喜歡這樣，以后也不會這樣對你。”

說完，連枝將雷諾拉到了沙發上坐好，然后從醫療箱里找出愈合傷口的藥，

“我的確喜歡你的尾巴，我承認。”連枝用手指捻出一塊透明的藥膏，輕輕覆在他血淋淋的傷口上，繼續說道，

“可就算是這樣，我也沒說想要你的鱗片啊，你這樣做是為了什么？”

連枝的眼神落在雷諾的身上，靜靜地打量著他，

“為了取悅我？或者是為了討好我？”

“我今天已經和你說過了，我們之間的關系到此結束，黑卡也給了你，是你不要，”

在藥膏的作用下，傷口很快止住了血，連枝抬手勾住了他的下巴，逼迫著他抬頭看向自己，

“雷諾，是你自己不要的，是你自己想繼續這段關系的，那你就得聽我的，我不需要不聽話的狗，懂了嗎？”

灰暗的湛藍色眸子似乎又泛起了一絲絲的光亮，可很快，雷諾就把心里那一絲絲的異樣情緒給壓了下去，悶悶的點了點頭，

“嗯……”

“你想要什么，我會盡我所能滿足你，至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會讓傭人全都扔了。”

連枝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將那個藥膏塞進了他的手心，視線落在那兩片鱗片上的時候，連枝的表情愣了一瞬，然后看向雷諾，

“這個鱗片，還能貼回去嗎？”

說完，她又覺得自己問出來的問題有些好笑，自嘲的笑了一聲，

“算了，這鱗片你自己留著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后有任何傷害自己的行為了。”

連枝的話音剛落，腦海里忽然響起了系統冰冷的機械音，

【叮！惡毒值-1，當前惡毒值為0%。】

不是？

她只不過是讓雷諾別自殘，還給她倒扣惡毒值了？

天殺的！那她現在是不是得把那一整瓶腐蝕性液體都往雷諾的傷口上撒啊！

雷諾靜靜地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模樣竟叫人看出了幾分委屈的意味，

“你之前說過……我的鱗片很好看，想收藏。”

連枝笑了起來，“所以你就剜下來給我？”

她湊近雷諾，表情里帶著幾分意味不明，“可我還聽說，人魚流淚的時候會掉珍珠，我現在更喜歡珍珠，要不你哭一個我看看？”

明明以前兩人的距離有時候甚至比現在更近，可不知道為什么，雷諾此刻只覺得耳根發燙，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動。

“我……”

他一抬頭就撞進了連枝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喉嚨里的話還沒說出口，鼻尖的馨香卻忽然淡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