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由!?冤家!!
- 隔壁竹馬今天也很煩人
- 棋子不吃香菜
- 6474字
- 2025-07-05 11:04:56
林蔓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學城十字路口,深深吸了一口氣。九月初的空氣里,還殘留著夏日末尾的燥熱,但更多的是一種全新的、名為“自由”的氣息,濃烈得幾乎能嘗到甜味。她十八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徹底掙脫了父母“愛的枷鎖”和班主任“關切的眼神”,像一只終于被放出籠子的、過度興奮的麻雀。
“大學!我來了!”她對著馬路對面高聳的、爬滿翠綠藤蔓的大學校門,用盡全力無聲地吶喊了一句,胸腔里鼓脹的快樂幾乎要溢出來。巨大的雙肩包塞得鼓鼓囊囊,一個碩大的行李箱立在腳邊,上面還歪歪斜斜地摞著一個塞滿雜物的超市大號購物袋,搖搖欲墜。這副行頭配上她因為激動而顯得紅撲撲的圓臉,以及那雙亮得驚人的、盛滿星辰的眼睛,引得路人頻頻側目——這姑娘,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新鮮人”三個大字。
她掏出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媽媽一小時前發來的信息界面:“蔓蔓,公寓鑰匙在背包外側小口袋,地址和門牌號再確認一遍!隔壁江嶼安那小子應該也到了,爸媽特意托他多照應你,別給人家添太多麻煩!【愛心】【愛心】”
林蔓撇撇嘴,手指飛快地戳著屏幕回復:“知道啦知道啦!保證獨立自主,絕不麻煩‘隔壁那尊佛’!【奮斗】【勝利】”發送完畢,她立刻把手機塞回口袋,仿佛多看一眼那個名字都會破壞此刻的完美心情。
江嶼安?那個從小就以打擊她為樂的毒舌冰山?那個總是一副“爾等凡人莫挨老子”表情的童年鄰居?她林蔓好不容易才逃出父母手掌心,奔向自由的新大陸,才不要再跟這個移動的制冷劑綁定呢!照應?她需要他照應?笑話!她可是立志要在大學里吃遍天下無敵手、畫盡人間繁華景的元氣少女林蔓!
拖著沉重的行李箱和那個隨時可能散架的購物袋,林蔓憑著手機導航,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父母幫她租好的校外公寓進發。路上,她的思緒像脫韁的野馬,在名為“未來”的遼闊草原上盡情奔騰:美食社!一定要加入!聽說他們每周都有試吃活動!插畫社!必須去!她攢了滿滿一本速寫本,就等著在大學里發光發熱!還有圖書館的落地窗、操場邊的冰淇淋車、深夜宿舍的泡面臥談會……無數美好的畫面在她腦海里交織、旋轉,匯聚成一個閃閃發光的大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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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她站在了公寓樓前。這是一棟不算新但維護得很干凈的小高層,米色的外墻上爬著幾縷生機勃勃的常春藤。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林蔓仰頭看了看,嘴角咧到了耳根。就是這里了,她獨立生活的第一塊領土!
背包外側的小口袋被翻得亂七八糟,終于摸到了那枚帶著嶄新光澤的銀色鑰匙。鑰匙插入鎖孔,“咔噠”一聲輕響,在林蔓聽來,簡直如同天籟。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推開了那扇象征著嶄新人生的大門!
“自由!我來啦——!”醞釀已久的歡呼幾乎要沖破喉嚨。
然而,聲音在舌尖打了個轉,硬生生地卡住了,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門內走廊的光線有些昏暗,適應了一秒,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清晰地撞入眼簾。
那人剛從對面的房門里出來,正背對著她,微微低著頭,似乎在檢查手里的鑰匙。他穿著一件質地精良的煙灰色襯衫,袖口一絲不茍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線條流暢、膚色冷白的手腕。黑色的長褲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襯得雙腿筆直修長。僅僅是這樣一個隨意站立的背影,就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和冷淡氣場,仿佛周遭的空氣都自動降溫了幾度。
林蔓的心跳,毫無預兆地漏跳了一拍。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住了她剛剛還火熱雀躍的心臟。
【不會的……不可能……哪有那么巧的事……】
仿佛是聽到了她內心瘋狂的否認,那身影恰好轉過身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走廊盡頭窗戶透進來的光線,清晰地勾勒出他的側臉輪廓。鼻梁高挺得近乎鋒利,薄唇習慣性地抿成一條冷淡的直線。最要命的是那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極深的墨色,此刻正淡淡地掃過來,目光精準地落在林蔓那張因為震驚而徹底僵住、寫滿“我是誰我在哪”的臉上。
那眼神,平靜無波,沒有一絲驚訝,只有一種……意料之中的了然,以及毫不掩飾的、熟悉的嫌棄。像是在看一個……又惹了麻煩的、甩不掉的包袱。
“林蔓?”他的聲音響起,不高不低,帶著一種玉石相擊的質感,好聽,卻也冷得掉冰渣,“嘖,果然是你這個麻煩精。”
空氣瞬間安靜得可怕,只剩下林小滿腦子里“嗡嗡”作響的背景音,以及她那顆自由之心“咔嚓”一聲,碎裂成渣的聲音。
江嶼安!
真的是他!那個從幼兒園開始就籠罩在她“快樂童年”上空的巨大陰影!那個在小學時因為她數學考了59分(離及格只差一分!),就冷著臉用紅筆偷偷幫她改到60分,事后還威脅她敢說出去就讓她再考一次的天才惡魔!那個初中她追星海報貼滿墻,被他一句“眼光差得令人發指”打擊得三天吃不下飯的毒舌冰山!那個高中畢業典禮上,她感動得眼淚汪汪想和同學擁抱,結果被他拎著后衣領拽走,理由是“別把鼻涕蹭到別人身上”的煞風景大王!
現在,他居然像一尊門神一樣,出現在了她夢想中的自由王國門口!
“江……江嶼安?!”林蔓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尖利得幾乎破音,手指顫抖地指著他,又猛地指向他剛出來的那扇門,“你……你怎么會在這里?!那……那是你家?!”問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不是明擺著嗎!
江嶼安微微蹙了下他那形狀完美的眉毛,仿佛她的問題愚蠢得讓他難以忍受。他慢條斯理地將自己的鑰匙揣進褲兜,動作優雅得像在完成某種儀式。然后,他朝林蔓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她身后那扇還開著的門,語氣平淡地像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天氣事實:“不,那是你家。我住你隔壁。”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林小滿腳邊那堆狼狽的行李,嘴角似乎勾起一絲極其細微的、嘲諷的弧度,“看來林叔叔林阿姨沒告訴你?他們特意拜托我,好好‘照應’你這個生活能力九級傷殘人士。”
轟——!
林蔓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天靈蓋,臉頰瞬間燒了起來。不是因為害羞,純粹是氣的!還有被父母聯手“出賣”的悲憤!
“照應?!”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音量拔高,“誰要你照應!我有手有腳有腦子!我……”
“腦子?”江嶼安毫不客氣地打斷她,那雙深潭似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從她額角因為激動和搬行李滲出的汗珠,到她被行李箱帶子勒紅的手指,再到那個搖搖欲墜、隨時準備散架的購物袋,最后落回她氣得圓鼓鼓的臉上,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在哪?”
“你!”林蔓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厥過去。從小到大,斗嘴她就沒贏過!她氣得原地跺腳,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方,“江嶼安!你少瞧不起人!我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誰也別搭理誰!聽到沒有!”
她吼得氣勢洶洶,試圖用音量掩飾內心的兵荒馬亂和自由夢想破碎的絕望。
江嶼安看著她張牙舞爪的樣子,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那微抿的薄唇似乎更冷硬了一些。他往前走了兩步,那迫人的身高和冷淡的氣場瞬間給林蔓帶來了不小的壓迫感。他停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里帶著一種審視實驗室小白鼠般的冷靜。
“理想很豐滿。”他的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卻像冰錐一樣精準地扎在林小滿剛剛立起的flag上,“可惜,基于你過往十八年制造麻煩的頻率和破壞力,以及林叔叔林阿姨的鄭重委托……”他微微停頓,像是在宣判某種不可更改的法則,“‘井水不犯河水’?林蔓,你最好祈禱,你的‘獨木橋’足夠結實,不會三天兩頭塌下來砸到我這邊。”
說完,他不再看林蔓瞬間垮掉、由紅轉白的臉,徑直從她身邊走過。擦肩而過的瞬間,林小滿甚至能感覺到一股清冽的、帶著淡淡薄荷味的氣息拂過,還有他襯衫布料冰涼的觸感。
“對了,”江嶼安的腳步在幾步開外停下,沒有回頭,只是側了側臉,線條利落的下頜線在光影里顯得格外清晰,“冰箱上有我列的《合住區域基礎生存法則》,給你半小時適應期。半小時后,我會檢查你的公共區域物品擺放是否符合‘安全’和‘秩序’標準。超時,或者違規……”他微微偏頭,余光掃過林蔓僵硬的身影,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后果自負。”
話音落下,他不再停留,邁著長腿,徑直走向走廊另一頭的樓梯間。那挺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只留下一個冷酷無情的殘影,和一句如同魔咒般在狹窄樓道里回蕩的“后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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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林蔓幾乎是把自己摔進了自己的新家,反手用力甩上了門,巨大的聲響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仿佛是她內心無聲的咆哮。世界終于清靜了,隔絕了那個移動冰山散發出來的低氣壓,但心口那股憋悶的怒火和自由夢想被腰斬的悲憤卻燒得更旺了。
“啊啊啊!江嶼安!大魔王!掃把星!”她像個憤怒的陀螺,在空無一物的客廳中央轉著圈,對著空氣拳打腳踢,仿佛在痛毆某個看不見的仇敵,“照應?生存法則?還檢查?!他以為他是誰啊!教導主任嗎!房東大爺嗎!氣死我了!爸媽你們太坑女兒了!”
發泄了好一通,直到氣喘吁吁,林蔓才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癱坐在地板上冰涼的瓷磚上。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典型的一室一廳小公寓,面積不大,但采光很好,此刻午后的陽光正透過干凈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大片溫暖的光斑。墻壁是新刷的米白色,廚房是簡潔的L型,衛生間也干凈亮堂。本該是充滿希望和溫馨的小窩,此刻卻因為江嶼安的存在,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
“不行!林蔓!不能認輸!”她猛地一拍地板,給自己打氣,“自由!美食!插畫!這才是你的星辰大海!不能被區區一個江嶼安打敗!他說他的,你做你的!對!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只要離他遠點就好!”
重整旗鼓,林蔓開始吭哧吭哧地整理行李。巨大的行李箱攤開,像一張血盆大口,吐出各種顏色鮮艷、風格迥異的衣服,印著卡通圖案的抱枕,堆成小山的零食,以及她視若珍寶的速寫本和馬克筆。很快,原本整潔空曠的客廳就呈現出一種……嗯,充滿活力的、爆炸式的凌亂。
“我的地盤我做主!”她哼著不成調的歌,把抱枕隨手丟在光禿禿的沙發上,幾包薯片暫時堆在茶幾腿邊,速寫本和畫筆在窗臺下的地板上安了家。效率很高,但場面也確實有些……壯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蔓沉浸在整理自己小世界的快樂里,暫時把隔壁的“生存法則”拋到了腦后。直到——
“咚咚咚。”
不輕不重、規律得近乎刻板的三下敲門聲,像冰冷的機械指令,驟然響起。
林蔓一個激靈,手里的馬克筆差點掉在地上。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墻上那個卡通掛鐘——分針正好指向半小時后的位置!
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手忙腳亂地想藏起腳邊的零食袋,把散落的畫筆攏成一堆,但一切都顯得那么徒勞。那敲門聲仿佛帶著倒計時般的壓迫感,敲在她的神經上。
她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才磨磨蹭蹭地挪到門邊,擰開了門鎖。
門外,江嶼安果然站在那里。依舊是那副一絲不茍、冷淡疏離的模樣。他似乎剛洗過手,修長的手指上還帶著一點未干的水汽。他的目光越過林小滿的肩膀,精準地投向客廳那片狼藉的“戰場”,眉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蹙起,擰成一個不悅的結。
林蔓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強作鎮定地擋在門口:“干嘛?不是說井水不犯河水嗎?”
江嶼安沒理會她虛張聲勢的質問,視線在客廳里迅速掃視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冰箱門上。他邁開長腿,直接繞過擋在門口的林蔓,目標明確地走向廚房區域。他的動作自然得仿佛回自己家,那份理所當然的氣場讓林蔓一時忘了阻攔。
只見江嶼安停在冰箱前,伸出那根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冰箱門上貼著的一張A4打印紙。
林小滿這才注意到那張紙的存在。白紙黑字,打印得整整齊齊,抬頭赫然是加粗的一行大字——
《合租公共區域基礎生存法則(試行版 V1.0)》
下面羅列著一條條清晰到近乎冷酷的條款:
第一條:廚房區域
1.使用后必須立刻清理灶臺、油煙機、水槽及臺面,不得殘留任何油漬、水漬、食物殘渣。
2.廚具(鍋、鏟、刀具、砧板等)使用完畢需清洗、擦干,按指定位置歸位。
3.冰箱內食物需用密封容器或保鮮袋分裝整齊存放,標注名稱及日期。嚴禁不明液體泄漏及氣味污染源。
4.垃圾(尤其廚余垃圾)必須當日清理,不得過夜。
……
第二條:客廳區域
1.個人物品(書籍、衣物、零食、雜物等)不得長期堆積于公共區域,需收納于各自房間內。
2.保持地面、桌面整潔,無灰塵、無雜物。
3.使用公共物品(如遙控器、插座等)后需復位。
……
第三條:衛生間區域
1.洗漱后需擦干臺面、鏡面及地面水漬。
2.個人洗護用品需整齊擺放在指定置物架,不得占用過多空間或遺留在臺面。
3.馬桶圈使用后必須放下(特別標注)。
……
第四條:噪音管控
晚十點后及午休時段(12:30-14:00),禁止在公共區域發出高分貝噪音(包括但不限于大聲喧嘩、外放音樂/視頻、劇烈運動等)。
……
第五條:監督與執行
1.本條例自張貼之日起生效。
2.違反條例者,視情節輕重,將承擔包括但不限于:公共區域衛生一周(全屋)、替對方完成指定任務(如跑腿、取快遞)、或被暫時剝奪某項公共區域使用權等后果。
3.最終解釋權歸江嶼安所有。
林蔓看得目瞪口呆,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哪是什么生存法則?這分明是《監獄管理守則》!還是專門為她林蔓量身定制的!
江嶼安的手指從紙面上移開,轉而指向林蔓身后那片宛如被龍卷風掃蕩過的客廳,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審判官的威嚴:“林蔓,根據《法則》第二條第一款、第二款,你的個人物品已構成‘長期堆積’與‘雜物污染’。根據第五條第二款,現判定你違反條例,需即刻執行‘公共區域衛生一周(全屋)’的初級懲戒。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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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只覺得一股熱血“轟”地沖上頭頂,臉頰燙得能煎雞蛋。自由的第一天!夢想的新起點!竟然是以被隔壁竹馬抓包違反“生存法則”并處以“衛生勞改”開始的?!
“江嶼安!你法西斯!你獨裁者!”她氣得跳腳,指著那張該死的《法則》,聲音都在抖,“這什么破規定!我的東西放我自己客廳怎么了?礙著你什么了?你憑什么管我!還懲戒?你……”
“憑林叔叔林阿姨的委托。”江嶼安打斷她,語氣沒有絲毫波瀾,甚至帶著點“我只是公事公辦”的冷漠,“憑這個,”他點了點那張打印紙,“已經提前半小時告知。憑你,”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那片狼藉,像掃描儀一樣精準,“確實制造了‘安全’和‘秩序’隱患。”他微微側身,示意了一下門口那個搖搖欲墜、差點絆倒林蔓自己的購物袋。“還是說,你想現在升級懲戒,嘗試一下‘暫時剝奪公共區域使用權’的滋味?比如,廚房?”
廚房?!那豈不是要了她的命根子!林蔓瞬間噎住,像只被捏住了脖子的尖叫雞,滿腔的憤怒和控訴硬生生卡在喉嚨里,憋得她小臉通紅。美食社!她的試吃大業!沒有廚房,她的泡面生涯怎么辦?!
她瞪著江嶼安,那雙總是盛滿陽光和食欲的大眼睛此刻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和不甘,可在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情緒的墨色眼眸注視下,她所有的反抗和道理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她終于悲哀地意識到,在這個“生存法則”面前,尤其是在掌握著廚房生殺大權的江嶼安面前,她這個立志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大學生,似乎……毫無勝算。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挫敗感猛地涌了上來,鼻尖不受控制地開始發酸。她猛地低下頭,不想讓眼前這個討厭鬼看到自己沒出息的紅眼圈。視線模糊地落在自己剛買的、印著可愛恐龍圖案的拖鞋上。
“打掃就打掃!”她帶著濃重的鼻音,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卻泄了底氣的虛張聲勢。她猛地轉身,像一頭憤怒的小牛犢,沖向客廳那片“戰場”,故意把動作弄得乒乒乓乓響,抓起地上的抱枕用力地摔在沙發上,又狠狠地把散落的畫筆掃進筆袋。
江嶼安并沒有離開。他就斜倚在廚房的門框邊,雙手抱臂,姿態放松,像一位監工。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清冷的光邊。他看著林蔓氣鼓鼓、帶著明顯發泄意味的整理動作,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那微微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底一絲極其細微、難以察覺的波動。
林蔓用力地擦著茶幾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咬牙切齒地在心里把江嶼安罵了一萬遍。擦著擦著,她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偷偷瞟向門口那個身影。
陽光勾勒著他側臉的輪廓,鼻梁挺直,下頜線繃緊,薄唇依舊抿著。明明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硬模樣,可林蔓的心跳,卻在這個最不該的時候,毫無征兆地、重重地、突兀地——
咚!
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刻意維持的憤怒水面,漾開一圈陌生的、讓她心慌意亂的漣漪。
她觸電般地收回目光,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攥皺了手里的抹布。臉上剛剛因為憤怒而升騰的熱度,似乎……變得有點不一樣了?一種陌生的、微妙的、帶著點慌亂和不解的感覺,悄悄取代了純粹的怒火,像一顆被強行按進水里的氣球,咕嘟咕嘟地冒著讓她不知所措的氣泡。
空氣里,仿佛真的漂浮起一種看不見摸不著、卻讓她臉頰莫名發燙的……粉色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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