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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樸素親情

“往日是女兒糊涂,讓娘憂心了。女兒錯了,以后一定好好念書!”

秦雪兒靠著硬板床,大病初愈的聲音有點啞,“再不會那樣不知輕重,娘盡管放心。”

是啊,在林云茹心里,以前那個靈魂就是個癡倔、惹禍的混賬丫頭。

這身子的原主命苦。

家里頂梁柱沒了,留下她這個剛上學的女娃娃。

孩子的心像薄脆的白紙,容易被無知染上污點。

那些有意無意的嬉笑、排擠、欺凌,像毒針一樣扎進她心里,留下洗不掉的陰霾。

“沒爹的野秧子!”這類罵聲,幾乎陪她過完了整個蒙學時光。

忍到火氣爆發,就揮拳打人,結果變得更孤單。

社學先生也不是故意偏心,只是更愛憐那些伶俐、功課好的孩子。

像她這樣陰沉沉默、縮在角落的,自然被先生忽略了。

于是,自卑像水草一樣纏住她的心。

心氣高,卻拉不下臉請教別人,功課越來越差。

獨來獨往,老師不喜歡,母親也疏遠(就算是無意的)。

這一切把本就偏激的小丫頭,推向了厭學的絕路,逃學成了常事。

越是這樣,處境越像爛泥潭,越掙扎陷得越深,直到沒頂。

林云茹是個剛強的女人。

男人走后,她拼命漿洗縫補、打零工,才撐起這個家。

她的精力,難免多放在功課好、懂事的兒子秦初身上。

這年月,兒子若能讀出功名,是窮人家翻身的唯一指望,誰能不看重?

對女兒,她也疼,可疼里帶著茫然和無措。

為了生計奔波,她不知道怎么開解女兒心里的陰暗。

想靠近,女兒卻拒人千里。

那道無形的溝,在日復一日的冷眼和沉默里,裂成了天塹。

等她再想拉一把,底下只剩冰冷的空洞。

渴望被愛,是人之常情。

可這丫頭年紀太小,不懂事。

她不明白,就算沒人可憐,女孩子也要把自己當寶。

自己都看輕自己,別人又怎么會高看你?

“秦雪兒,”秦雪兒靠著醫館的黃泥墻,心里默念,“這擔子,我接了?!?

“人間冷暖,我不求別人喜愛。守住本心,護好自己,平安過一生就夠。

你的人生結束了,這條路,是我的了!”

結賬還算順利。

林云茹為籌藥錢,不知磕了多少頭、求了多少人。

托城里家境好的大姐說情,找回春堂管事;又求了貧困藥費減免。

一番周折,結完賬還剩十幾枚銅錢,這讓她很高興。

秦雪兒看著林云茹為這點錢露出的笑容,心里突然一刺,有點酸澀。

幾世輪回,她哪次不是出生在富貴人家?

錦衣玉食都覺得平常,唯一的“好運”,只是沒生在赤貧之家。

那些豪門里,所謂親情不過是層描金紙,底下全是利害算計。

她性情本就冷淡,經歷多了,連情愛的最后一點火星都滅了。

獨自漂泊,從不在意身處何地。

這一世,家徒四壁,快窮到極點了。

秦雪兒心里沒什么波瀾。

她手腳能自立,心智也不一般。

幾世的見識,連大儒都比不上。

謀生?對她來說,不比擦去袖子上的灰難。

真正讓她心里有波動的,是這破屋里帶著煙火氣的、笨拙卻滾燙的牽掛。

這溫度突然撬開記憶深處生銹的鎖,引出一絲恍如隔世的溫軟舊夢。

林云茹吃力地把硬邦邦的舊棉絮扛在肩上。

左手挽著草繩套,下面墜著錫壺和粗陶盆。

右臂掛著藍布小包袱,里面是零碎家什和舊衣服。

她讓秦雪兒把裝錢的包袱緊緊抱在胸前,再三叮囑:“抱緊!千萬別脫手,知道嗎?”

兩人謝過韓先生,走出仁心堂養傷院那扇吱呀響的窄門。

太陽已經很高,石板地被曬得發白。

行李很簡陋:半舊竹食盒里有粗布巾、磕邊的碗碟、竹筷和鐵匙。

包袱里的舊衣服,洗得又硬又白。

林云茹瞇眼看看天:“剛才托隔壁嬸子捎信去大姨家了。

你哥在私塾,中午放學去大姨家就知道了。

他在那住了好久,也該回家了。

過幾天備點薄禮,去大姨家道謝!

這次那二兩救命錢,是大姨咬牙湊的,這份情要記在心里!”

秦雪兒眼睫垂下,輕輕點了點頭。

原主記憶里,大姨一家的樣子模糊得像隔了場秋雨。

年節走動時,原主陰沉別扭,在開朗的哥哥旁邊,像塊礙眼的石頭,早被人忽略了。

只有大姨這些年明里暗里的幫襯,在記憶里還留著暖意。

林云茹謝絕了大姐派車來接的好意。

到鎮口路口搭輛過路騾車,幾個錢就能回家,沒必要麻煩大姐。

“走!咱娘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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