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碎片的“瑤瑤”二字剛凝實,新星空突然被血色浸染。淡青色的光芒如退潮般消退,露出底下的景象:瑤瑤消散的光粒正在星空中凝成道巨大的血霧,霧的中心懸著塊完整的青銅古鏡,鏡面的饕餮紋里,浮出的不是惡念,是她歷世的魂力——嬰兒時期攥緊林夜手指的力道、ICU病房拔掉氧氣管的決絕、輪回池中擋在混沌前的勇氣,每道魂力都化作根紅絲線,絲線的末端纏著塊小小的平安鎖碎粒,與林夜掌心的碎片完美契合。
“還有七息。”阿鸞的紅嫁衣突然在血霧中繃直,如同一道即將斷裂的弓弦。她的意識體穿透血霧,指尖觸及古鏡的剎那,鏡面突然炸裂出無數道裂痕,裂痕里滲出的不是黑油,是瑤瑤正在消散的魂核,核的中心,藏著與古鏡同源的淡青色光粒,“她在強行剝離魂核與天道程序的綁定,這樣的剝離……”
話音未落,血霧突然掀起倒卷的漩渦。林夜的意識體被拽向漩渦中心,掌心的蓮心碎片突然發燙,燙得他指節發白。他看見瑤瑤的魂核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透明,透明的魂核里,浮出她對古鏡說的最后一句話:“以雙生魂殘軀為祭,啟‘鏡主’權限,時限……”
“一炷香。”古鏡的饕餮紋突然活了過來,紋路里鉆出的不是鏡靈的虛影,是瑤瑤的半張臉,臉的輪廓在血霧中時隱時現,左眼的淚痣與林夜記憶中的 ICU畫面完全重合,“這是爺爺藏在鏡底的后手,雙生魂的魂力能暫時壓制天道程序,可代價是……”
代價二字消散在第七息的風里。瑤瑤的魂核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光粒穿透古鏡的裂痕,在林夜掌心的蓮心碎片上凝成道血色符文,符文的形狀與平安鎖的鎖扣完全相同。他的意識體感到魂魄被強行灌入股狂暴的力量,這力量帶著瑤瑤最后的溫度——像小時候發燒時她貼在他額頭的掌心,像 ICU病房隔著玻璃傳遞的指尖溫度,像輪回池中擋在他身前的蓮心余溫。
“第一息,掌鏡。”林夜的聲音突然嘶啞,古鏡的饕餮紋正在他掌心逆流,紋路的走向與天道程序的銀白代碼完全相反。血霧中的紅絲線突然集體轉向,如同一群歸巢的玄鳥,鉆進鏡面的裂痕里。他的左眼瞥見鏡面映出的畫面:瑤瑤的魂核正在被古鏡的核心吞噬,吞噬的軌跡里,浮出她對爺爺殘魂說的話:“哥的執念太重,需要個能讓他放手的理由,我的魂力……”
“是讓他清醒的藥。”阿鸞的紅嫁衣碎片突然在鏡面上織成道血色巨網,網眼的形狀與昆侖墟新五色石的裂縫完全相同。她的意識體與林夜的掌鏡手重疊,兩人的光粒在網中交織成道淡青色的光帶,光帶觸及魂核的瞬間,瑤瑤消散的速度突然放緩,鏡面的右上角浮現出倒計時:“6息”,數字的筆畫里,滲著與她平安鎖相同的淡青色鱗片。
第二息的風帶著血腥氣掠過。林夜的掌鏡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古鏡的鏡面轉向天道程序的殘核。銀白控制臺的碎片正在重組,重組的形狀不是晶體,是塊巨大的玄鐵枷鎖,鎖的每個鏈環里都嵌著道瑤瑤的魂絲,魂絲的震顫頻率與林夜的心跳完全同步,“它在吸她的殘魂!”
鏡面突然射出道血色光柱,光柱穿透玄鐵枷鎖的剎那,鏈環崩裂的碎片中,浮出瑤瑤在輪回池的畫面:她早就知道魂飛魄散的結局,卻在池底的最優時間線里,用蓮心刻下“掌鏡者須知”——古鏡的暫時掌控權需要以掌鏡者的情感為燃料,每動用一次,掌鏡者的魂魄就會被饕餮紋吞噬一分,“哥,別用……”
“第三息,碎鎖。”林夜的嘶吼蓋過她的聲音,掌鏡手猛地攥緊。古鏡的饕餮紋突然活了過來,在鏡面上咬出道巨大的缺口,缺口里鉆出的不是惡念,是他與瑤瑤埋平安鎖的畫面:十歲的他在鑒古齋后院挖坑,八歲的她把平安鎖放進坑里時,偷偷藏了根自己的頭發在鎖底,“這才是你藏的后手!”
玄鐵枷鎖的最后一個鏈環崩裂,碎片中飛出的不是銀白代碼,是瑤瑤藏在鎖底的頭發絲,發絲在血霧中化作道淡青色的光劍,劍刃的缺口里,嵌著塊小小的青銅鏡碎片,碎片映出的不是天道,是南城的血色殘陽——夕陽正將鑒古齋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到能覆蓋整個廢墟,而影子的盡頭,瑤瑤的虛影正在向他們揮手,手里舉著塊完整的平安鎖。
“第四息,識主。”阿鸞的紅嫁衣突然與光劍融合,在血霧中組成道巨大的玄鳥圖騰。她的意識體在圖騰中心尖叫:“古鏡認主需要魂血共鳴!快用你的殘魂……”話音未落,鏡面突然射出道血線,血線的源頭不是林夜的掌心,是瑤瑤消散的魂核,核的中心,她的半滴魂血正在與林夜掌鏡手的血珠相融,相融的光芒里,浮現出“林瑤”二字,字的邊緣,纏著根紅嫁衣的絲線,與阿鸞的玉佩同源。
倒計時的“5息”突然化作血色蓮花。林夜的掌鏡手感到魂魄被饕餮紋狠狠咬住,咬出的傷口里,浮出他前世的記憶:唐代的他在桃花樹下,將自己的血滴進阿鸞的青銅鏡發簪,發簪的紋路里,浮現的不是“相思”,是與此刻相同的“識主”符文,“原來……”
“原來雙生魂與相思魂本就是古鏡的鑰匙。”阿鸞的意識體突然笑出聲,紅嫁衣的碎片在血霧中組成面小鏡,鏡中映出的唐代畫面正在扭曲:那時的瑤瑤是昆侖墟的蓮,正是她用花瓣包裹住了滴血的發簪,才讓古鏡的認主程序沒有徹底激活,“她的魂血不是燃料,是讓我們三人的羈絆……”
第五息的風帶著古鏡的嗡鳴。林夜的掌鏡手突然穿透天道程序的殘核,鏡面的饕餮紋正在吞噬銀白代碼,吞噬的軌跡里,浮出瑤瑤最后的魂力——她將自己對林夜的所有記憶,壓縮成道淡青色的光絲,光絲的末端纏著塊小小的青銅鏡碎片,碎片映出的不是離別,是她在鑒古齋后院說的話:“等桃樹開花了,我們三個就永遠在一起”,聲音的尾音里,藏著與古鏡相同的嗡鳴。
倒計時的“4息”突然炸裂。林夜的意識體感到魂魄正在被饕餮紋撕裂,撕裂的光粒中,浮出掌鏡的代價:古鏡的暫時掌控權不是恩賜,是天道程序的最后陷阱,一旦時限結束,掌鏡者的魂魄就會與古鏡融為一體,成為新的鏡靈,永世困在饕餮紋里,“這才是你沒說的……”
“第六息,留種。”瑤瑤的聲音突然在鏡面響起,淡青色的光絲突然從魂核中鉆出,在血霧中織成道小小的蓮座,蓮座的中心,躺著顆新的蓮子,蓮子的外殼上,刻著的不是“實驗體”,是“希望”二字,字的邊緣,無數個被刪除的角色魂魄正在組成新的守護陣,“哥,阿鸞姐,這是……”
話音被第六息的爆炸聲吞沒。玄鐵枷鎖的最后一塊碎片突然化作道銀白長矛,矛尖的形狀與刺向瑤瑤的那柄完全相同,矛身的紋路里,浮出的不是惡念,是天道程序的終極指令:“趁掌鏡者情感波動最大時,奪取古鏡控制權”。林夜的掌鏡手突然調轉方向,古鏡的鏡面與長矛碰撞的瞬間,血霧中的紅絲線突然全部繃直,如同一把把蓄勢待發的利劍。
“最后一息,傳鏡。”瑤瑤的魂核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光粒穿透林夜的掌鏡手,在他識海深處刻下道血色符文——那是古鏡的控制權密碼,密碼的最后一位,是她平安鎖的最后一塊碎片。林夜的意識體感到魂魄被強行注入股暖流,暖流的源頭不是古鏡,是瑤瑤最后的魂力,力的盡頭,浮出她對爺爺殘魂說的話:“雙生魂的意義不是共生,是總有一個人要把希望傳下去”。
倒計時歸零的剎那,瑤瑤的魂核徹底消散。血霧中的紅絲線突然集體斷裂,如同一陣紅色的暴雨,落在古鏡的鏡面上。鏡面的饕餮紋突然停止吞噬,紋路里浮出的不是惡念,是林夜、阿鸞與瑤瑤三人的魂魄光粒,正在組成道新的因果鏈,鏈的末端,纏著顆小小的蓮子,蓮子的外殼上,“希望”二字正在發光,與昆侖墟新五色石的光芒完全相同。
林夜的掌鏡手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輕盈。古鏡的鏡面轉向天道程序的殘核,鏡面的右上角,浮現出“暫時掌控權:一炷香”的字樣,字樣的邊緣,纏著根極細的淡青色絲線,與瑤瑤消散的光粒同源。他的左眼瞥見鏡面映出的畫面:一炷香后,古鏡的控制權將自動回歸天道程序,而他的魂魄,將被饕餮紋徹底吞噬,成為新的鏡靈,“原來這才是……”
“是她給你的最后選擇。”阿鸞的紅嫁衣突然在血霧中鋪成道紅毯,紅毯的盡頭,南城的血色殘陽正在落下,夕陽的余暉里,鑒古齋的老槐樹抽出新的嫩芽,嫩芽上的露珠里,浮著瑤瑤的笑臉,“一炷香,夠不夠你做個了斷?”
林夜的掌鏡手突然握緊。古鏡的鏡面射出道巨大的血色光柱,光柱穿透天道程序殘核的瞬間,銀白代碼突然逆流,組成道巨大的“悔”字,字的筆畫里,浮出瑤瑤歷世的犧牲:清代為他擋在槐樹前的背影、民國戲樓火海中的最后微笑、ICU病房拔掉氧氣管的決絕……每道犧牲都化作把鑰匙,鑰匙的形狀與古鏡的鎖孔完全相同。
“一炷香,夠我送她回家。”林夜的聲音帶著血沫,掌鏡手突然轉向,古鏡的鏡面射出道淡青色的光柱,光柱落在新蓮子的瞬間,蓮子的外殼突然裂開,露出里面的景象:不是混沌,是片新的桃園,桃園的中央,瑤瑤的虛影正在給桃樹澆水,她的手里,握著塊完整的平安鎖,鎖身上的“林瑤”二字正在發光,與林夜掌心的碎片完全相同。
血色殘陽的最后一縷光落在古鏡上時,林夜的掌鏡手開始透明。他知道,一炷香的時間即將結束,自己的魂魄將被饕餮紋吞噬,但此刻他的心中只有平靜——因為他終于明白,瑤瑤魂飛魄散前注入古鏡的,不是魂力,是希望;而他獲得的暫時掌控權,不是為了復仇,是為了讓這份希望,能在血色殘陽下,開出新的花朵。
遠處的三界廢墟上,孩子們的笑聲越來越清晰,笑聲里混著鑒古齋的算盤聲、龍虎山的誦經聲、ICU的監護儀聲……這些聲音在血色殘陽下組成道溫柔的屏障,將新蓮子緊緊包裹,像群守護珍寶的孩子。林夜知道,瑤瑤的犧牲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他會用這最后的一炷香,守護好這片桃園,等著那個說要一起回家的身影,在某個桃花盛開的清晨,再次出現。
而此刻的古鏡鏡面,饕餮紋正在緩緩轉動,轉動的軌跡里,浮出的不是惡念,是林夜、阿鸞與瑤瑤三人的名字,名字的邊緣,無數個被刪除的角色魂魄正在組成新的守護陣,陣的中心,那顆新蓮子正在緩緩綻放,像個即將醒來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