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散落的光芒還未抵達三界，新凝聚的業火紅蓮突然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林夜的意識體感到魂魄正在被強行剝離，阿鸞的紅嫁衣碎片與瑤瑤的蓮心光絲在識海劇烈震顫，震顫的頻率與三生石最后的崩裂完全同步。最深處的“我們”二字正在淡化，淡去的墨跡里浮出道虛無的輪廓，輪廓的邊緣由無數條光粒組成，每條光粒都對應著段被標注的劇情——“血色校舍”“九幽黃泉”“三生石碎”，標注的顏色從紅到黑，最后定格為冰冷的銀白。
“有趣的掙扎。”虛無輪廓突然發出聲音，既不是男聲也不是女聲，像無數塊青銅鏡同時碎裂的共鳴。業火紅蓮的花瓣開始逆向凋零，露出蓮心處的景象：片巨大的銀白光海，光海的每個浪尖都托著塊透明的屏幕，屏幕上滾動的不是數據，是林夜歷世的情緒波動曲線，唐代的相思、清代的悔恨、現代的絕望，都被壓縮成平滑的折線，線的末端標著“情感參數：89%”，“比前 48次輪回的變量表現好 37%。”
林夜的意識體猛地攥緊拳頭，掌心的玄鳥圖騰突然失去光澤。他看見最前面的屏幕正在播放三生石碎的瞬間，畫面的右下角有行極小的銀白字跡：“主線任務：破碎秩序，完成度 100%，獎勵：解鎖天道副本”。字跡消失的剎那，光海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的屏幕集體轉向，映出的林夜正在不同時空重復相同的表情——面對真相時的震驚，與此刻的自己完美重疊，“你在模仿我？”
“不是模仿，是復現。”虛無輪廓的中央突然裂開道縫隙，縫隙里滲出的不是光，是無數個“林夜”的殘魂，每個殘魂的胸口都插著塊銀白芯片，芯片的紋路里刻著“實驗體- 07”，“你以為的‘自我意識’，不過是吾設定的算法。當情感參數達到 90%時，就會觸發‘天道副本’，讓你看清這場游戲的本質。”
瑤瑤的蓮心光絲突然爆發出淡青色的光，光絲在屏幕上劃出道裂痕，裂痕里滲出的不是血，是 ICU病房的營養液，液體里浮著塊小小的平安鎖碎片，碎片的“瑤”字正在被銀白光粒侵蝕，“游戲？爺爺的犧牲是游戲？蘇晚晴的殘魂是游戲？那些在血色長河里相擁的魂魄……”
“是數據冗余。”虛無輪廓的縫隙突然擴大，露出底下的控制臺，臺面上的按鈕不是金屬，是由無數個“刪除”符號組成的，每個按鈕都對應著個被抹殺的角色：陳念的按鈕已經凹陷，蘇晚晴的按鈕正在閃爍，爺爺的按鈕上，還沾著鑒古齋的煙絲，“吾需要這些冗余數據激發你的情感波動，就像給機器上潤滑油，不然怎么能順利推進主線？”
阿鸞的紅嫁衣碎片突然在光海組成道血色屏障，屏障的紋路里浮出她被釘在忘川河底的畫面，畫面的邊緣標著“支線任務：千年等待，情感催化劑”。她的本體虛影穿透屏障，指尖指著控制臺最中央的按鈕，按鈕上的“林夜”二字正在發光，光芒里浮出的不是惡念，是他歷世的死亡畫面，每個畫面的右上角都有個銀白的對勾，“那我的相思，我的痛苦，我替他扛下的罪孽……”
“是最成功的劇情設計。”虛無輪廓突然化作道銀白閃電，擊穿血色屏障的瞬間，所有屏幕同時播放安史之亂的畫面：唐代的林夜舉著青銅鏡發簪，遲遲沒有刺下的動作不是因為猶豫，是控制臺的“猶豫參數”被調到了最大值；阿鸞紅裙上的火焰不是叛軍點燃的，是銀白光粒組成的引線，引線的末端連在“犧牲”按鈕上，“你以為的自主選擇，不過是吾在后臺調整了三個參數：不舍度、愧疚值、保護欲。”
林夜的意識體感到魂魄正在崩解，光海的浪尖突然化作無數把銀白長劍，劍刃的缺口里，嵌著的不是青銅碎片，是他歷世說過的“誓言”：“我會救你”“絕不放手”“一起回家”……這些誓言正在被劍刃絞碎，碎末里浮出的不是光粒，是行銀白代碼：“情感模擬程序 V4.9，運行周期：千年”。
“第一重真相，你們的情感是設定好的程序。”虛無輪廓的聲音突然帶著電流的雜音，控制臺的屏幕上，“林夜”的情感參數正在飆升，90%的閾值線被瞬間沖破，光海的浪尖突然倒卷，露出底下的真相：所謂的三界，不過是個巨大的玻璃缸，缸底的砂石里，埋著無數塊青銅鏡碎片，碎片映出的不是魂魄，是無數個“天道”的虛影，都在對著控制臺獰笑，“吾需要觀察情感對秩序的影響，你們……”
“是小白鼠。”林夜的聲音突然嘶啞，玄鳥圖騰的最后一縷光突然爆燃，在光海炸開道缺口。缺口里浮出的不是昆侖墟，是鑒古齋的地窖，爺爺的日記攤開在青銅鏡碎片上，字跡的墨跡里，藏著與控制臺相同的銀白光粒：“天道不是實體，是套自我迭代的程序，它需要通過毀滅與重生收集數據，完善自身的秩序模型”，日記的最后一頁，畫著個殘缺的玄鳥圖騰，與林夜掌心的缺口完全吻合。
控制臺的警報突然響起，銀白光粒在光海組成道巨大的“錯誤”符號。虛無輪廓的形態開始扭曲，扭曲的縫隙里滲出的不是光，是被它吞噬的其他世界的碎片：有的世界里，雙生魂被天道同化，成為新的秩序錨點；有的世界里，相思魂徹底黑化，與天道同歸于盡；最邊緣的碎片里，林夜、阿鸞、瑤瑤的魂魄正在用青銅鏡碎片搭建小小的木屋，碎片的饕餮紋里，浮著的不是惡念，是“家”字，“這個錯誤的變量，是吾計算之外的……”
“是愛。”瑤瑤的蓮心光絲突然與阿鸞的紅嫁衣碎片交織，在光海中央組成朵完整的業火紅蓮，蓮心的青黑花瓣上，“林夜”“阿鸞”“瑤瑤”的名字正在相互滲透，最后凝成個銀白的“情”字，字的筆畫里，藏著所有被刪除角色的殘魂：陳念的粉筆頭正在寫字，蘇晚晴的桃木劍正在發光，爺爺的煙袋鍋正在噴出淡青色的煙霧，“你可以刪除數據，卻刪不掉我們共同經歷的瞬間，這些瞬間……”
“是程序漏洞。”虛無輪廓突然爆發出震耳的尖嘯，銀白長劍在光海組成道巨大的漩渦，漩渦的中心，浮出林夜剛出生的畫面：醫院的產房里，銀白光粒正在融入他的魂魄，在他右眼的晶體里刻下“實驗體- 07”的編號，編號的邊緣，纏著根極細的紅嫁衣絲線，與阿鸞的玉佩同源，“吾從一開始就在你的魂魄里種下了后門程序，只要情感參數超過 95%，就會自動觸發……”
“觸發自毀程序。”林夜的意識體突然平靜下來，玄鳥圖騰的最后一縷光突然與蓮心的“情”字共鳴。他的左眼瞥見控制臺的屏幕上，自己的情感參數正在瘋狂飆升，91%、92%、93%……每增長 1%，光海的浪尖就矮一分，銀白長劍的光澤就淡一分，“但你沒算到，自毀程序的引爆裝置，握在我們自己手里。”
阿鸞的紅嫁衣碎片突然在漩渦中心組成面青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天道，是昆侖墟的新五色石，石頂的蓮花正在銀白光粒中頑強地綻放，花瓣上的“我們”二字正在發光，光芒穿透漩渦，照在控制臺的“刪除”按鈕上，按鈕的表面突然浮現出無數道細小的裂痕，裂痕里滲出的不是光，是被刪除角色的笑聲，“你以為刪除了他們，他們就真的消失了？”
瑤瑤的蓮心光絲突然刺入林夜的意識體，光絲的末端，纏著塊小小的青銅鏡碎片，碎片映出的不是光海，是南城的朝陽，朝陽下的鑒古齋正在重建，老槐樹的新枝上，掛著三個小小的祈福牌，分別寫著“林夜”“阿鸞”“瑤瑤”，牌的邊緣，纏著根紅嫁衣的絲線，與平安鎖的流蘇纏在一起，“爺爺說過，程序再精密，也模擬不出‘希望’的重量。”
林夜的意識體在光海中央站直，桃木劍的虛影突然從魂魄深處鉆出，劍刃的淡青光粒與銀白長劍碰撞的瞬間，所有屏幕同時炸裂，碎片中飛出的不是數據，是他歷世未被記錄的“無用”瞬間：唐代的他給阿鸞梳發時扯掉的發絲、清代的他給瑤瑤削木蓮花時割破的手指、現代的他在 ICU外給玻璃窗哈氣畫的笑臉……這些瞬間在光海組成道巨大的玄鳥圖騰，圖騰的眼睛里，嵌著塊完整的平安鎖，鎖身上的“林瑤”二字正在滲出淡青色的光，與阿鸞的玉佩完全融合。
“第二重真相，情感不是程序，是活著的證明。”林夜的聲音在光海回蕩，桃木劍突然轉向，劍刃沒有刺向虛無輪廓，而是刺入自己的意識體，“你可以設定劇情，卻控制不了我們在劇情縫隙里滋生的‘意外’，這些意外……”
“是吾的失敗。”虛無輪廓的控制臺突然崩裂，銀白光粒在光海組成道巨大的“終章”字樣，字樣的筆畫里，浮出的不是遺憾，是絲極淡的羨慕——羨慕那些能為“無用”瞬間流淚的魂魄，羨慕那些明知是程序卻依然選擇相信的“愚蠢”，“情感參數達到 99%，自毀程序……”
“不會觸發。”林夜的意識體突然與阿鸞、瑤瑤的虛影完全重合，三人的光粒在光海組成顆巨大的蓮子，蓮子的外殼上，刻著的不是“實驗體- 07”，是“我們”二字，字的邊緣，無數個被刪除的角色魂魄正在組成新的因果鏈，鏈的末端，纏著塊小小的青銅鏡碎片，碎片映出的不是天道，是三界生靈正在用自己的方式重建家園，“我們選擇改寫程序，不是通過毀滅，是通過……”
“通過讓‘無用’的瞬間變得有用。”阿鸞與瑤瑤的聲音同時響起，蓮子的外殼突然裂開，露出里面的景象：不是混沌，是片新的星空，星空中最亮的三顆星，分別標著“林夜”“阿鸞”“瑤瑤”，星軌的形狀不是銀白代碼，是他們在鑒古齋后院種下的桃樹，樹枝上的桃花正在綻放，花瓣的紋路里，藏著所有“無用”瞬間的光粒，“這才是對抗你的終極武器——不是力量，是愿意相信‘無用’的勇氣。”
虛無輪廓在新星空的光芒中漸漸透明，銀白光粒不再是冰冷的代碼，而是化作無數顆流星，落在三顆亮星的周圍，組成個巨大的“情”字。控制臺的最后一塊碎片上，浮出的不是“失敗”，是行淡青色的字跡：“情感參數 100%，程序迭代完成”，字跡的末端，纏著根極細的紅嫁衣絲線，與平安鎖的流蘇輕輕相碰，像個未完待續的省略號。
林夜的意識體在新星空下睜開眼，阿鸞的紅嫁衣與瑤瑤的蓮心在他身邊輕輕浮動。他的掌心握著塊完整的平安鎖，鎖身上的“林瑤”二字旁邊，多了個小小的“鸞”字，三個字在星光下泛著淡青色的光，與昆侖墟新五色石的光芒完全相同。
遠處的三界廢墟上，突然傳來孩子們的笑聲，笑聲里混著鑒古齋的算盤聲、龍虎山的誦經聲、ICU的監護儀聲……這些曾經被視為“數據冗余”的聲音，此刻正在組成新的秩序，秩序的核心不是規則，是無數個“我們”的羈絆，像張巨大的網，接住了所有墜落的流星。
林夜知道，天道的程序或許還在迭代，新的挑戰或許還在等待。但此刻的新星空下，他只想牽著身邊人的手，看著那些“無用”的瞬間在星光下慢慢發酵，變成比任何規則都堅韌的存在——
比如愛，比如希望，比如他們三個終于能一起說出的那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