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度的葬靈祭,是葬靈村最為沉重和血腥的日子。
村中空場中央,篝火扭曲跳躍,將暗影投向四周沉默矗立的村民臉上,投下凝重而麻木的痕跡。
古老石碑矗立火前,青苔斑駁,碑面蝕刻著無法辨識的詭異符文,在火光下泛著油膩濕潤的幽光,如同沉睡巨獸干涸的淚痕。
空氣里彌漫著焦煙、泥土的腥氣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源自石碑深處的古老鐵銹味道,沉甸甸壓在每個人胸口。
祭品是四個孩子。
三個稚嫩臉龐上滿是淚痕與茫然,唯有夜無痕不同。
他十歲,瘦弱身軀裹在粗陋麻布里,粗糙的繩索深深勒進(jìn)皮肉,手腕處已有凝固暗紅血痕。
村民目光如針,混雜著恐懼與憎惡的唾沫不時落在他臉上、頭發(fā)上——他是身負(fù)“罪血”的災(zāi)殃,是今日儀式必須獻(xiàn)上的祭品,以平息山靈之怒。
“時辰到!”
老祭司枯瘦如柴的身影在篝火前晃動,嘶啞聲音穿透沉寂,如同夜梟的啼鳴。
他手中銅鈴驟然搖響,刺耳鈴聲割裂空氣,帶著某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韻律。
村民如同被無形的手操控著,動作僵硬地跪伏下去,額頭重重抵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
祭司手持一柄青銅短匕,刃口在火光下流淌著冰冷的光澤,一步步走向祭品。
利刃劃過其他孩童的手腕,鮮紅的血滴落向石碑底座。
那黝黑的石質(zhì)如同活物般貪婪蠕動,將血液無聲無息地吞噬進(jìn)去,石碑表面幽光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瞬,仿佛發(fā)出滿足的嘆息。
輪到夜無痕了。
祭司冰冷枯槁的手死死扣住他細(xì)小的腕骨,刀刃毫不猶豫地切下。
“嗤——”
不是溫?zé)岬难航櫬?。那滴落的深色血液觸及石碑的剎那,竟爆發(fā)出刺耳尖銳、令人牙酸的金屬刮擦聲!
仿佛燒紅的烙鐵猛地淬入冰水。一股詭異的青煙騰起,迅速在石碑前扭曲、凝聚,勾勒出一個邊緣不斷潰散又重聚的、焦黑扭曲的人形輪廓!
那輪廓沒有面目,只有一片深不見底、令人眩暈的黑暗空洞。
“啊——!”祭司驚叫失聲,猛地甩開夜無痕的手腕,踉蹌后退,眼中充滿駭然。
變化并未停止。夜無痕腕間傷口流出的血,顏色越來越深,近乎粘稠的墨色。
它們滴落在石碑上,不再被吞噬,反而如同擁有生命的強(qiáng)酸,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聲,沿著那古老的符文蝕刻痕跡瘋狂蔓延!
蛛網(wǎng)般細(xì)密的裂紋瞬間在石碑表面炸開,縫隙深處,透射出一種冰冷、非人、純粹而妖異的琉璃色光芒!
“罪血噬靈!是罪血噬靈?。 币粋€村民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恐懼瞬間點燃了人群。
“快砸死他!砸死他!”
石塊如雨點般從驚恐的人群中飛出,帶著呼嘯的惡意,狠狠砸向被束縛在石碑前的瘦小身影。
劇痛、恐懼、還有那無數(shù)憎恨目光匯聚成的灼燒感,在夜無痕十歲的身體里轟然炸開!
一股源自骨髓深處的、冰冷而暴戾的意志蘇醒了。
腕上那道祭司割開的傷口猛地劇痛,隨即爆裂開來!
不再是流淌,是噴涌!
數(shù)道粘稠如墨汁、邊緣卻閃爍著不祥暗紅光澤的詭異血線激射而出。
它們在空中狂亂扭動、伸展,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的活物,瞬間化作數(shù)條帶著金屬般冰冷光澤的漆黑觸須!
空氣被撕裂,發(fā)出鞭子抽打般的尖嘯
“啪!”
一條觸須閃電般抽中一個沖在最前面的壯碩村民,沒有皮開肉綻的聲響,只有一聲沉悶如中敗革的“噗”聲。
那村民臉上的兇狠瞬間凝固,轉(zhuǎn)為極致的驚駭與痛苦。
他強(qiáng)壯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萎縮下去,飽滿的血肉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瞬間抽干。
皮膚緊緊包裹在骨架上,呈現(xiàn)出一種枯樹皮般的灰敗色澤。
他連慘叫都未能發(fā)出,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像一具瞬間風(fēng)干了百年的枯尸。
這恐怖的一幕讓瘋狂的村民如同被冰水澆頭,瞬間死寂,隨即爆發(fā)出更加混亂的尖叫。
恐懼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哥哥——!”
一聲帶著哭腔、卻無比清晰的童音穿透了混亂的喧囂。
一個瘦小的身影,不顧一切地從人群后方?jīng)_了出來,撲向夜無痕。
是小蝶,他唯一的妹妹!她的小臉上滿是淚水,眼中只有對哥哥的擔(dān)憂,對那猙獰扭動的黑色觸須視若無睹。
“別過來!?。 ?
夜無痕嘶吼,聲音因劇痛和恐懼而變形
太遲了。
小蝶已經(jīng)撲到了他身邊,一只小手本能地伸出,想要抓住他,卻正好按在了一條剛剛回縮、正瘋狂扭動著的黑色觸須之上!
“滋……”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上薄冰。
小蝶小小的手掌猛地一顫,接觸的掌心處,皮膚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變得如同最純凈的水晶般透明!
那透明的區(qū)域下,骨頭和血管清晰可見,卻呈現(xiàn)出一種無機(jī)質(zhì)的琉璃光澤。
更為恐怖的是,那詭異的晶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沿著她纖細(xì)的手指和手腕向上蔓延。
皮膚下發(fā)出細(xì)微而密集的“咔噠”輕響,如同冰層在急速凍結(jié)、生長。
小蝶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楚和茫然,她低頭看著自己那只正在變成非人琉璃的手,小小的身體因劇痛而劇烈顫抖。
“跑……哥哥……快跑!”
她用盡全身力氣,用那只尚未晶化的手,狠狠推在夜無痕被束縛的身體上。力量不大,卻帶著決絕。
束縛的繩索在混亂和觸須的撕扯下本已松動,這一推,成了最后的力量。
夜無痕帶著滿身淋漓的墨色血跡和狂舞的觸須,如同一個失控的黑色陀螺,猛地向后跌去。
身后,是深不見底的斷魂崖!
風(fēng)聲在耳邊凄厲地呼嘯,失重的感覺瞬間攫住了他。
嶙峋的巖石在急速下墜的視野中化作模糊的利爪。
混亂的哭喊、叫罵、祭司尖利的詛咒……還有小蝶那最后一聲帶著無盡痛楚的尖叫——“別回來!”
混合著下墜的狂風(fēng),狠狠灌入他的耳中,成為墜向深淵的絕望背景音。
“砰!”
身體重重砸在崖底厚厚的腐葉淤泥之上,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眼前一黑,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頭涌上濃重的腥甜。
那狂暴的黑血觸須似乎也耗盡了力量,如同退潮般縮回他腕間那猙獰的傷口,蟄伏起來。
意識在劇痛和黑暗的邊緣掙扎沉浮......
就在這時,冰冷粘稠的淤泥深處,一只焦黑枯槁、仿佛被烈火焚燒了千百年的手,猛地探出!
那手毫無溫度,如同最寒冷的鐵鉗,死死扣住了夜無痕的腳踝。
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寒刺骨的巨力傳來,將他整個人狠狠拖向崖底更深的、淤泥覆蓋下的某個黑暗縫隙!
窒息感洶涌而來,冰冷的淤泥灌入口鼻。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他感覺自己被拖進(jìn)了一個無法想象的空間。
不再是崖底的冰冷泥濘。
眼前是鋪天蓋地的、無邊無際的焦土。
大地龜裂,巨大的裂縫深不見底,蒸騰著硫磺與死亡的氣息。
天空是凝固的血色,沉重地壓迫著視線。無數(shù)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骸骨半埋在焦土之中,肋骨如同傾倒的山脈,斷裂的脊椎如同干涸的遠(yuǎn)古河床。
折斷的、布滿詭異符文的巨大兵器斜插在焦土之上,如同墓碑。
風(fēng)在這里是凝固的,只有死寂,一種連時間本身都已死亡的沉重死寂。這里是古戰(zhàn)場的殘骸,是神魔隕落的墳場!
一個身影懸浮在這片死寂焦土的中心。正是石碑青煙中浮現(xiàn)的那個焦黑人形輪廓!
此刻它清晰了些許,能勉強(qiáng)分辨出是個人形,卻通體如同被最猛烈的天火焚燒了千萬年,只剩下焦炭般的漆黑和不斷剝落的飛灰。
它沒有面目,只有兩個不斷旋轉(zhuǎn)、吞噬著周圍一切光線的黑暗漩渦。
“吼——!”
一聲無法形容的嘶吼直接在夜無痕的意識最深處炸開!
那不是聲音,是純粹的精神沖擊,充滿了滔天的怨毒、不甘的狂怒,還有一種撕碎一切、焚盡萬物的暴戾!
夜無痕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這一吼之下寸寸碎裂。
“天道…竊命…逆劫…吞了祂!”
那嘶吼中混雜著破碎、扭曲、卻清晰無比的意志碎片,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jìn)夜無痕的腦海。
每一個字都帶著焚滅靈魂的灼熱與詛咒的冰冷。
那焦黑的人影猛地向夜無痕撲來!
它沒有實體,卻帶著焚盡萬物的恐怖氣息。
在接觸夜無痕眉心的瞬間,它猛地向內(nèi)坍縮、凝聚,化作一道純粹由毀滅意志構(gòu)成的、熾烈到無法逼視的火焰流光,如同燒紅的鐵釬,狠狠刺入夜無痕的眉心!
“啊——!”
無法形容的劇痛席卷了夜無痕的每一寸神經(jīng)和靈魂,仿佛整個頭顱都被投入了熔爐的核心。
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
冰冷。
刺骨的冰冷,混合著崖底淤泥特有的腐敗腥氣,刺激著鼻腔。
夜無痕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天旋地轉(zhuǎn)。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仰面躺在斷魂崖底,身下是厚厚的腐葉和冰冷的泥水。
渾身骨頭像散了架,尤其是胸口和手腕,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
天空只剩下一條灰暗的縫隙,被高聳陡峭的崖壁夾在中間。
他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qiáng)撐起上半身。
淤泥和枯葉沾滿了身體,腕間的傷口不再流血,只留下一個暗紅發(fā)黑的猙獰裂口,邊緣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不正常的焦黑痕跡。
他下意識地攤開自己沾滿污泥的手掌,想抹去臉上的污漬。
掌心,赫然烙印著一道流動的印記!
那印記如同活物,由無數(shù)細(xì)微、扭曲、仿佛仍在燃燒的焦黑符文組成,它們并非靜止,而是像粘稠的墨汁,又像深不見底的陰影,在掌心緩緩流轉(zhuǎn)、沉浮、變幻著形態(tài)。
每一次細(xì)微的流動,都散發(fā)出一股冰冷、暴戾、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詭異氣息。它深深烙印在血肉之中,又似乎隨時會破皮而出。
夜無痕怔怔地看著掌心這流動的焦黑烙印,那非人的觸感讓他心底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和陌生。
就在這時,那聲絕望的尖叫,帶著小女孩特有的、被劇痛撕裂的凄厲,再次無比清晰地在他死寂的耳邊炸響,仿佛小蝶此刻就在這崖底凄厲哭喊:
“別回來——!”
尖叫聲在狹窄的崖底反復(fù)回蕩、碰撞,最終化為無數(shù)破碎的回音,如同冰冷的針,刺穿著崖底凝固的、帶著血腥氣的死寂空氣。
夜無痕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頭頂那道灰暗、遙不可及的天空縫隙。
掌心,那焦黑的流動經(jīng)文依舊在無聲地變幻流轉(zhuǎn),如同一個活著的詛咒,一個被強(qiáng)行塞入他靈魂的、來自遠(yuǎn)古戰(zhàn)場的暴戾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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