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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3#

  • 相遇是場預謀
  • 周青與
  • 8438字
  • 2025-07-05 13:31:03

顧欣在樓下拭淚的時候,我正躲在二樓休息室里吃早餐。

周淮安在二樓盡頭劈出了個休息室給我,我個人的。美名其曰這是作為搖錢樹應有的待遇。

干凈通透的休息室被他裝修的很溫馨,鋪設著柔軟的地毯,還有幾張看過去就很舒服的懶人沙發(fā)。角落的零食柜永遠堆滿各種零食,冰箱里還有每個工作日周淮安點到店里的手作面包,日期從來都是新鮮的,也不免店里員工始終猜測我跟他的關系。

他對我好得是有點越界了。

周淮安聲音溫柔:“你太瘦了,多吃點。”

我玩味的看著周淮安:“你是不是管的有點多?”

我篤定他不會惱,沒有理由,單憑直覺。

他只是無奈的看著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拿我無可奈何。

門口傳來敲門聲。

推門進來的是今天當班的醫(yī)生,姓秦,“林醫(yī)生,小怪的主人在樓下找你。”

我挑眉,終于到揭曉答案的時候了。

我不緊不慢的洗了手出來,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對璧人。男人正背對著我,顧欣喊我的聲音我好像聽不見,她的老公回頭跟我四目相對那刻,我嘴角的笑肆意而張揚。

還真是。

好久不見,我的前任。

我看見當初把我拋下的人臉上露出錯愕慌張的神色,我樂了。

男人第一次拋下他所謂的風度,將女人拉到店外,他們聲音壓得很低,但我猜想他們一定是吵了一架。

這個男人了解我,他躲了我足足兩年半。

我跟他在一起七年,從高一到大學,整整七年。

他太了解我,了解我骨子里的劣根性,了解我睚眥必報的性格,他怕我報復他。

為了圓老婆子臨終前的遺愿,我曾一鼓作氣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

青蔥的學生時代,林涵是他班里的班長,成績優(yōu)異,性格溫柔,人緣很好,是那種哪怕在人群中也能一眼就被望見的角色。

有的人就是這樣,一打生下來就好像帶著主角光環(huán),陽光在他們身上得到具象化,他是,周淮安更是。

而我跟他們完全相反,陰郁孤僻,渾身戾氣,面無表情是光照在我身上都讓人感受不到溫暖的存在。

老婆子是死于車禍,走的那年,我臨近中考,本想著馬上就可以解脫了,我終于可以脫離這個鬼地方,我急不可待的想逃離這個地方,目光短淺想擁有自己的避風港。

村委帶著警察找到我的時候,我愣了幾秒難以置信的冷笑出聲,他們看著我的反應面面相覷,覺得我精神失常。

我趕到醫(yī)院的時候老婆子早已斷氣,吵一輩子的悍婦此刻安安靜靜收斂了針芒靜靜的躺在那里。

肇事者轉述了她斷氣前的原話,這人好有意思,臨終前還在罵罵咧咧說要我一定要爭氣考上高中,好好念書,別為了一點破錢就出社會給人當狗,要錢的話她給我。

聽說她發(fā)現(xiàn)我在鎮(zhèn)上給人刷碗的時候沖去店里把那對老板罵的狗血淋頭,我還聽說她那趟是要去縣城里取錢給我的,誰成想碰上了超速行駛的貨車司機。男人的老婆帶著小孩跪在我面前求我簽下諒解書,求我諒解,或許可以判的輕一點。

諒解?我沒法諒解。

我沒哭,我看著冰棺內一動不動的老太婆發(fā)呆。

不是說禍害留千年嗎,她不是恨我恨的要命嗎。

怎么死的不是我,怎么我又被丟下了。

老婆子年輕的時候硬氣,跟所有親朋好友斷了往來,這下好了,人死了,連葬禮都沒人操持。

那年村里來了個有錢人,聽說看上了老太婆那個山頭。那個山頭說來也有趣,那個有錢人知曉了土地性質是建設用地想租下來蓋別墅,也不做商業(yè)用途,就自己純住。說是看過風水,我抱著老太婆的骨灰盒覺得好笑,風水好?我一家都快死絕了,當真是好。

村里的人不知道得了什么好,天天來家門口,鬧的厲害,我學著老太婆的模樣,拿著掃把將所有人趕出了家門,歇斯底里的發(fā)瘋讓他們滾。

村里某個婦人看著抱著老婆子骨灰盒的我唏噓不已,半晌我聽見她說葉落歸根,她說老太婆苦了一輩子,讓她體體面面的走吧。

我聽明白了,葬禮需要錢,墓地也需要錢,我往后的生活也需要錢。

而我只能選擇有錢人的援手。

我妥協(xié)了,簽訂了租賃合同,風風光光安排她的后事。

處理好了老太婆的身后事,我就離開了那里。

上了高中其實我的生活也沒什么改變,反而是已經(jīng)高三的林涵,不忙著準備高考,三番五次來煩我。

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可獨獨他不怕我,他說我的名字富有深意,“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wǎng)”,他說我父母一定對我抱著很大的期望。

我冷笑,我沒告訴他老婆子說生我的那個也沒什么文化,她恨我,恨我生父出軌,她覺得我像個深淵,她不敢把我丟在福利院門口,怕被警察找上,所以她把我丟在老婆子家門口就跑了,就像丟個垃圾。

林涵總是屁顛屁顛跟著我,他說他可以給我補習,我懶得搭理他,他有分寸的跟我保持一小段距離,像個跟屁蟲。

記得那時是初秋,我租的小房子在一條破敗不堪的巷口的深處,巷口堆著幾個永遠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桶,路過時我聽到微弱的貓叫,循聲看去是一只孤零零的奶貓。

我藏身在暗處看了它一個晚上,始終沒見到貓媽媽的身影,小貓的聲音卻逐漸微弱。

天微微亮,我抱著它跑了很遠的路,去了最近的獸醫(yī)站,聽見獸醫(yī)說母貓會選擇性遺棄自認為生存不下去的幼貓,我心尖一顫,不知道為什么那瞬間鼻子突然發(fā)酸。

我把它帶回了家,我給它起名林小怪。

林涵說不好聽,可以叫小乖,我沒理他,他哪會懂呢,他生活在陽光下,在家人的愛里泡著長大,他怎么會懂。

小貓跟我一樣,是被這個世界拋棄的小怪物。

林涵自此總來,他有錢,常買一些貓的東西來給我。

可小怪生病了,它沒活下來,它死了。

那是我記憶里第一次哭的那么慘。

我自小就倔,骨頭也硬,也不知道像了誰。

小時候被老婆子打得皮綻肉開我咬著牙沒有哭,被人戳著脊梁骨說是沒爸沒媽的野種的時候我沒有哭,夜里無家可歸凍的瑟瑟發(fā)抖的時候我也沒有哭。

可當貓的身體在我懷里逐漸失溫,變得僵硬的時候我崩潰了。

腦子里某一根弦突然斷了,眼淚像開了閘門的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

我在哭什么呢,或許是哭自己,你看連小貓都要丟下你。

沖去獸醫(yī)那質問的時候,不意外的,我被趕出店門,對方叫囂著再來鬧事就報警抓我,我沒有任何辦法,無力感籠罩著我。

我固執(zhí)的認為是那個獸醫(yī)的錯,間接導致它的死亡,我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塊木板在海里浮沉。

哭到崩潰之際,我恍惚間想起老太婆的遺愿,她要我好好念書,那我就好好念書。

我要當獸醫(yī),我要找到答案,我想知道貓離開我的病因,想知道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在當時救下我的貓,好像沒什么意義,但是我就是想知道答案,旁人說的我一個都不信。

我跟林涵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林涵這個人很溫柔看上去我跟他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或許是貪戀他的溫柔,他向我告白的時候,我點頭了。

在我埋頭苦讀的時候,林涵坐在我又破又小的出租屋里看著我說:“林淵,你一定會夢想成真的。”

“你一定會成為最棒的獸醫(yī)。”

“等你大學畢業(yè),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以后我們生個孩子就叫林羨魚好不好。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昏暗的出租屋,頭頂只有一盞白織燈亮著,我好笑的讓他滾回家。

當獸醫(yī)救死扶傷并不是我的夢想,我只是想知道有沒有辦法能救下我的貓,即便我明白就算我找到答案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或許是機體的自我保護意識,讓我在崩潰之余,腦子里只剩下一個想法,活下去。

林涵也不知道我的夢想僅僅只是想有個家。

我救過很多只跟小怪一樣花色的貓,可它們沒有一只是小怪,我也沒有再養(yǎng)過貓。

林涵也沒有娶我。

我跟他在一起七年,一條分手的短信,他消失在偌大的城市中,我找不到他。

如今這個男人再次站在我面前,身邊已有新人,家庭美滿,甚至有了個叫林羨魚的小孩,還有一只叫小怪的貓。

我樂了,這是做什么呢,林涵,你在惡心誰呢。

透著落地窗玻璃我看到他跟顧欣似乎吵得不可開交。

我知道他在怕什么,顧欣執(zhí)意要在我這治療,他心虛,怕我報復,怕我動手腳。

他會來找我談話的,憑我對他的了解,一定會。

果不其然。

我點了根煙,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心下哀戚一片,哪怕分手這么久,這個男人仍讓我心寒。

你看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指責我不要老是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可如今,他一樣在揣測我,在我的專業(yè)領域上,質疑我。

他不是一個疑心多慮的人,獨獨對上我,細究下來無非是心虛下的產(chǎn)物。

我好笑的看著這個在一起了七年的男人,原來他也知道對不起我。

林涵神情復雜,眸中似乎還有痛苦掙扎,他求我,求我原諒他,別報復他,別拿一條生命開玩笑。

他說他真的很愛我,可是沒有辦法跟我在一起。

他求我寬宏大量,原諒他的不辭而別。

他大概是忘記了,我沒有道德,我從來不是一個好人。

在他意外撞見我把挑釁我的人一個個打跑的時候,他就知道的,我不是好人。

還年少的林涵擦了擦我嘴角滲出的血,他哭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直往下掉。

我從來就知道我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他一直溫柔的,在我身邊,我想過這樣一輩子也很好。

我第一次解釋道,不是我招惹他們。

我不會安慰,嘴太笨,老太婆沒有教過我如何安慰人,16歲的我鼻青臉腫,渾身狼狽,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少年說以后我不打架了。

可是在一起這么久他從沒提過帶我見見他的家人,每一個闔家歡樂的節(jié)假日,我坐在出租屋里看著空蕩蕩的房子發(fā)呆,窗外萬家燈火,只有我的出租屋靜的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這么多年他的陪伴讓我一度以為他是老天施舍我的禮物。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這么多年被丟下的人永遠是我,我太想知道原因了,還是真的就如老太婆說的,我是天生的掃把星,是親生母親都棄如敝履的垃圾。

他發(fā)短信告知我分手那天我瘋了似的給他打電話,跑到早已人去樓空的出租屋樓下呆坐了一夜,蟲鳴作響,我聽著電話里的忙音有片刻恍惚,靈魂那瞬間好像脫離了肉體。

我好像開了上帝視角,看見我那個沒有任何印象的生母像丟垃圾一樣把我丟在老太婆家門前,看見老太婆臨死前死不瞑目睜著眼,看見坐在火葬場焚燒爐門口呆滯的抱著骨灰盒的身影。

被丟下的,始終是我。

我并非想過多糾纏。

分開可以,那原因呢,能不能告訴我原因。

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原因。判死刑也該有個罪名。

林涵躲我躲的太徹底。

我猜想是他見過我暴戾的模樣,心里怵我,所以我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都一并被他拉黑。

可如今他眼眶發(fā)紅有求于我,我一時覺得好笑。

“知道你現(xiàn)在過得這么好,我很開心…”

我彈了彈煙灰,我并不想聽他說的那些虛偽至極的話,只是好笑道:”你在惡心誰呢。”

我叼著煙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苦笑半天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瞬間覺得什么都沒勁了,轉身就要走。可林涵拉著我,只是一聲聲的哀求,求我原諒他,求我?guī)蛶退?

“你也是養(yǎng)過貓的,你能不能告訴我實話,小怪還那么小開刀肯定是有風險的,就沒有其他的方案了嗎?”

我怒極反笑,差點沒有克制住自己甩他一巴掌的沖動。

周淮安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我身邊。

清風襲來,周淮安身上的清淡的香水味很快包裹住我,像一針安定劑,讓我即將暴走的情緒快速冷卻下來。

周淮安極其輕巧的拉過我,動作一氣呵成,看向我時眉眼含笑,他的神情極盡溫柔:“今天不是休息嗎?林醫(yī)生這么敬業(yè)?”

他淡淡的睥睨一眼旁邊的林涵,“這位是?”

我冷笑:“不認識。”

周淮安將我摟至身側,語氣中帶著冷淡的疏離:“我們林醫(yī)生今天休息不看診,有什么問題,請找店里其他醫(yī)生溝通。”

林涵見此情景一愣,眸中閃過一抹受傷。店里顧欣卻跑了出來,哭的梨花帶雨,哽咽道:“醫(yī)生,小怪的報告出來了,秦醫(yī)生說指標太差,手術風險很高,你一定要救救它。”

我挨著周淮安,距離很近,難得看到露出他不悅的神情,周淮安將剛剛說過的話又復述了一遍,顧欣哭的更厲害了。

可周淮安聲音帶著不容商榷的冷淡:“很感謝對我們林醫(yī)生的信任,但我們店里的醫(yī)生,不是只有林醫(yī)生一個。”

店里其他的客人已經(jīng)好奇的往這邊瞧了,顧欣還在哭個不停,周淮安卻毫無退讓的意思:“這么信不過我們店,我建議你們現(xiàn)在就轉院。”

我詫異的看了周淮安一眼,沒想到他能說這話,開門拒客這事要傳出去,那這么久的心血就真的白瞎了。

懶得再起紛爭,我繞開兩人進店看檢查報告。

顧欣哭的不行,簽下了術前免責書。

進手術室之前,林涵跟上我,眼神復雜的看著我。

越過他的時候我用只有我跟他聽見的聲音罵了一句:“滾。”

手術很成功,我卻故意拖延出去的時間,等貓已經(jīng)醒來的時候,我才讓助理醫(yī)師把貓抱出去。

我抱著臂冷眼看著喜極而泣的那倆人,助理正在跟他倆溝通注意事項,把取出來的異物交到那兩人手上。

周淮安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我身邊,眸色晦明不定:“舊情人?眼光不行啊林醫(yī)生。”

我沒接他話茬,轉身進了更衣室留下一句:“明天我要休息。”

周淮安:“好。”

見我面露疲色,周淮安只是跟著我并不出聲,他很了解我,很清楚我要什么。

我開了車門上了副駕,靠在車窗疲倦不堪,周淮安上道的坐上主駕的位置我才開口道:“我要回去睡覺。”

“好。”

這一覺我睡得很沉,再醒來外面的天都黑透了。

黑暗中我摸索下地,憑借記憶摸黑打開房門,準備倒點水喝。

打開房門我卻看見廚房透著柔和的光,周淮安聽見動靜從廚房鉆出來,倒了杯水向我走來:“怎么又不穿鞋。”

我沒應聲,喉嚨干渴的厲害,一杯水很快見底。

空氣中彌漫著菜香,略顯冷寂的家?guī)硪唤z煙火氣。

廚房的廚具一應俱全,全是他添置來的。我不會做飯,對吃的也沒什么要求。

他從廚房端出菜,好似在他家熟門熟路。

“晚上吃小龍蝦,水果是西瓜,洗漱一下,可以準備過來吃飯了。”

餐桌上周淮安問我想不想去交流學習,國內有個關于寵物遺傳病的交流會,行程大概是5天,那種會議每年都會開個幾場,邀請學術專家前來授課,還有不少行業(yè)資深專家前來學習交流。

但這種機會很難得,有的寵物診所甚至夠不到門檻,而周淮安卻輕飄飄的問我想不想去。

我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不想就可以不去嗎?”

周淮安把剝好了小龍蝦放到我碗里,想都不想道:“可以。”

我不懂周淮安這算什么,周淮安對我很好,好的有些過了頭。

沒有理由的偏向我,正如一開始他跟我說的那樣,只要不違法亂紀,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有時候我在想他會不會甚至是我違法亂紀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包庇我。

在我們的寵物醫(yī)院步入正軌時,從前我工作的地方正在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網(wǎng)爆。

起因是一只健康的小狗過去做了場絕育手術,沒成想喪命了。

本來這事兒也很好平息,用他們從前慣用的伎倆處理就好。夜路走多了總會見鬼,這回的寵主是個不好惹的主,往上數(shù)三代都是富的流油的公子哥,根本不接受賠償,鬧了一個月,買熱搜發(fā)通稿,叫了一大幫子人堵著門口不讓做生意,鬧到我的前老板求爺爺告姥姥多次請警察前來調節(ji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哪里來的店內監(jiān)控視頻開始在網(wǎng)絡上肆意散播,后來更有店內員工實名舉報,順帶將我當初被踹出來頂包的事情捅到了網(wǎng)上,我不傻,明白是有人在推波助瀾,操縱輿論走向。

彼時我正靠救助流浪犬貓被冠上寵物守護神的稱號,事情一發(fā)酵,我的名字又被帶上跟那家寵物店的相關搜索條,不少人在我視頻底下留言替我憤恨不平。

那家寵物醫(yī)院被網(wǎng)暴,連帶著老板的過往被深挖,鬧事者絡繹不絕,糊的徹底,面臨倒閉。反觀我們這邊門庭若市,來店的客人十個有八個指定要我看診,那陣子我累得倒頭就睡。

我猜想過周淮安在中間扮演的角色,他只是一臉無辜的看著我,摸了摸我的頭說辛苦了,說我受委屈了。

我冷笑看著他,腦子里只想起一個詞,老奸巨猾。

說他沒在背后推波助瀾,我絕對不信。

看似是在為我洗清冤屈,實則又帶著他的店炒作了一把,無奸不商。

外人看的膚淺,店里那群無聊的主,都在暗戳戳的磕我和他的cp,覺得他待我好,團建的時候也總是有意無意撮合我和他,甚至于后面來店里的客人都在調侃他是不是在追求我。

周淮安沒承認卻也沒否認,而我權當聽不見,忽視掉周淮安的視線,面無表情的坐在電腦前寫病歷。周淮安生的漂亮,還有錢,是很有錢。我曾查過他某輛車的價格,金額高到可以全款拿下我那套還在按揭的房,再加個裝修都綽綽有余,這樣的人,八竿子都跟我打不到一塊去,鬼知道他想玩什么。

小龍蝦的最佳搭檔一定是冰啤酒。

我一口氣喝完手里的冰啤酒,易拉罐捏的咯吱作響,周淮安卻已經(jīng)開始臉紅了,他的皮膚很白,酒量也一直很淺。

印象里我跟他吃了很多很多頓飯,多到我記不清次數(shù)。

有時候他會親自下廚,在我沒睡的夜里,敲響我家大門,問我吃不吃夜宵,他的手藝很好,我不吃白不吃。

按理說跟我吃了這么多飯酒量應該見長,可他卻一如既往的菜。

我嘲諷他酒量這么差怎么談的生意。

他也不惱:“談生意非得喝酒嗎?”

這些我不懂,我發(fā)表不了什么看法,周淮安的生意好像做的挺大,可他看上去真的很閑,三天兩頭往我這邊跑。

酒足飯飽我又開始犯困,點了根煙,準備趕人。

周淮安輕笑,被酒精浸泡過的聲線有些沙啞,“你家不是還有客房嗎,你就這么小氣?”

我吐了口煙,透過白灰色的輕煙看到他的眼眸,似是染上一層水霧。我嗤笑道:“幾個菜喝這么大?”

“今天店里那個,前男友嗎?林醫(yī)生你眼光不行啊,我不比他好看嗎。”

“一邊兒玩去。”

他垂眸,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沒有說話只是輕笑,我卻沒有忽視他眸中一閃而過的黯淡。

寂靜無聲的夜里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那副模樣,有些黯然神傷。那副表情不應該出現(xiàn)在他臉上,他應該是云淡風輕的,應該是如清風霽月般的,怎得就生出了一抹憂愁。

想著想著我又睡了過去,第二天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我拉著行李箱在地下室準備找周淮安要學術會位置的時候,卻看見一輛車正對著對我打遠燈。

我瞇了瞇眼看清一連串8的車牌號,暗罵了句有病。

周淮安也不知道在我車位對面等了多久,我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從車上下來,邁著修長的腿,緩慢向我走來,臉上掛著清淺的笑意,動作極其自然的接過我的行李箱放到他的后備箱里。

地下室里響起后備箱關上的碰撞聲,我嘴角一抽,“周總最近很閑?”

周淮安打開副駕撐著車身看著我笑道:“是啊,我快破產(chǎn)了,得抓緊你這顆搖錢樹。”

我翻了個白眼,看到副駕上的牛皮紙袋,他還貼心的準備了早點。

車內放著音樂,氣氛恰到好處的舒緩。

“你就吃準了我一定會去?你就沒想過我不去?”

他抽了張紙遞給我,示意我嘴角沾了東西。

“不去也沒事,今天天氣這么好,正好拉你出去放放風。”

“吃太飽。”

我也不知道周淮安是如何混進來這個學術會的。

他一個外行人,居然也混了張邀請函,全程在一旁一直盯著我不知道想干嘛。

研討會倒比店里連軸轉的工作清閑,傍晚我在客廳開直播,看著直播間里的人數(shù)瘋狂增加,我支著下巴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今天的無償問診。

我不帶貨,也不會在粉絲要我推薦產(chǎn)品時給予回應,咨詢是無償?shù)模谑俏业闹辈ラg人數(shù)一直都很多,不管是湊熱鬧還是真的帶了問題的。

正連線時,周淮安無意間出現(xiàn)在我身后引起直播間一陣嘩然。

我聽見連線的那頭的女生驚嘆的聲音:“艾瑪,好漂亮一男的。”我掃了眼鏡頭,看見路過的周淮安。

眾人都在刷屏猜測我跟他是什么關系的時候,他被我冷聲趕回房間。

正值旅游旺季,因為酒店標間空缺的原因,我跟他住的是酒店套房,清清白白的關上門各睡各的,可別人不知道,他們只是一味的刷屏,齊刷刷喊著姐夫。

我沉默的樣子被他們認為是害羞。

彈幕刷得飛快,調侃毫無營養(yǎng)。

我給完女生建議后索性關了直播下線。

房間凈了一瞬,周淮安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我視線里,指了指手機讓我看消息,五分鐘前,他問我一會兒想吃什么。

外面人多,我不想出門,也沒什么食欲,周淮安就隨便叫了些吃食。

服務員將送來的吃食擺上桌,暖色燈光下食物泛著誘人的光澤,香味只鉆人鼻腔。我斂下的眼睫眨了兩下,全是我愛吃的。

露天的陽臺視野何其開闊,一眼望去是無邊無際的海平線,落日余暉映照在海上,微風習習,吹的人很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風景不錯,周淮安看起來心情很好,于是他又喝多了。

我嘲諷他不行就戒了吧,卻聽見他有些無奈的語調:“我不擅長喝酒,也不喜歡喝酒,可是你喜歡。”

我不知道他想我如何作答,索性當作沒聽見,點了根煙,看著一望無際的海景發(fā)呆。

周淮安的聲音很輕,風一吹好似就散了,卻逐字清晰的飄進我耳朵里。

他問我是不是還放不下那個相好。

鼻腔發(fā)出一聲氣音,我笑了。

或許是此時的氣氛太好,我的嘴巴在前面跑,腦子在后面追,我想也沒想的便問他:“干嘛?你吃醋?”

一陣海風吹過,我手中的香煙火星四起。

“是。”周淮安的聲音裹著拂面海風響起,我感到手背傳來一瞬灼熱的疼痛。

我毫無防備,疼的倒吸口涼氣,心中暗罵倒霉。

下一秒手被周淮安拉過去,冰鎮(zhèn)過的啤酒瓶正掛著水珠,冰涼的觸感貼在我手背。

“也不至于樂到連煙都拿不穩(wěn)吧?”周淮安調侃道,可微微發(fā)顫的嗓音,似乎藏了些許真誠。

我氣笑,正想把手抽了回來,他卻將冰啤酒塞到我了我另一只手里,留下一句“我去找藥箱。”

天色漸暗,遠處的天幕月亮高懸,邊上星星兩點。

周淮安一米八幾大高個兒單膝跪在我面前,拉過我的手,動作輕柔的用碘伏將甚至沒有破皮的傷口消毒,那動作給我種我像個易碎瓷娃娃的感覺。

我好笑的看他,“沒傷口擦什么碘伏?”

“我找了下沒有燙傷膏,已經(jīng)叫跑腿了。”周淮安說完似是想看我的表情,抬眼對上我看他的視線。

藍調下他說這話的模樣很認真,又帶著些憨傻。

這距離太近了。

我心尖一顫,抽回了手,靠在椅背上拉開彼此的距離,剛剛那點旖旎蕩然無存。

“我沒那么嬌氣,以前我跟人打架,打的鼻青臉腫的時候我都沒上藥。”我喝了口冰啤酒,眺望遠方。

周淮安卻不起身,保持著姿勢看著我,沒頭沒尾的冒出了句:“以后誰欺負你,你就跟我說。”

我蹙眉,是喝多了嗎,好孩子氣,“跟你說干什么?”

“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有有些無奈,似嗔似怪,聽的我心跳漏了幾拍。

只是被火星灼了一下,不知怎么好像在我心上也燙出了一小個豁口。

他聲音很輕,卻很清晰,像個復讀機,又重復了一遍。

“我喜歡你。”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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