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戒崖觀
- 重生換嫁:我靠偷聽心聲撩瘋王爺
- 霓虹玉米
- 2014字
- 2025-07-28 20:50:28
臘月十八,天降大雪,車轍剛碾過,轉瞬又被鵝毛般的雪片覆蓋,天地間唯余一片蒼茫。
馬車內暖爐烘得人微醺,謝道清將昨日新買的話本藏在《女則》書頁后,指尖捻著梅香蜜餞,讀得入神,頗為自在。
對面,顧知檢閉目倚著車壁,眉心微蹙,右手手背抵著冰包,壓在青紫的左頰上。
謝道清目光掠過他握冰包的手,又落回他沉靜如水的面容。她執銀鉤撥了撥爐中炭火,火苗竄高幾分。
謝道清端起茶盞,放在唇邊小口小口抿著,眼神偷瞄著對面眉頭越皺越緊的顧知檢。
顧知檢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放下手,無意識地在錦墊上蹭了蹭。
謝道清看他動作,心下了然,抬手攏了攏被顧知檢頂開一條小縫的車帳,聲音溫柔的要滴出水來:
“王爺,您這還傷著,可千萬不能著涼。”
顧知檢倏地收回抵在簾縫邊的腳抿緊嘴唇,猛吞了一大口口水,“咕咚”一聲在安靜的馬車內格外突兀,他偏頭,微微嘟著嘴,語氣冷冰冰:
“不冷。”
謝道清一怔,這偷聽墻角的登徒子,倒先惱上了?莫不是因為那日夸誠國公世子的話被他聽了去?
她越想越悶,索性放下書卷,面上暖意褪盡,冷淡問道:
“王爺可知,前日妾身院子進了賊?”
她略微停頓,細細觀察著顧知檢面上神色,又繼續道:
“那賊人弄碎了妾身屋頂瓦片,走時還沾染了一身百日癢,如今怕是渾身紅腫,奇癢難耐。”
顧知檢下頜繃緊,深吸一口氣,驀地揚聲道:
“停!”
車還未停穩,他已抓起大氅,忍著腳踝疼痛躍下車轅。
他翻身上馬,一夾馬腹,身影便沒入漫天風雪。
謝道清抓起他遺落的冰包,心頭無名火起,揚手擲出窗外。
車外,開陽策馬隨行,他滿臉未痊愈的抓痕,卻連面巾都未帶,面頰發紅,已有要長凍瘡的跡象。
謝道清終是于心不忍,從隨身包袱里掏出青白兩支小瓷瓶,丟在開陽懷里,語氣冷淡道:
“解藥,青瓶一日一次,白瓶子一日兩次。”
開陽愕然接過,旋即抱拳深揖:
“謝娘娘恩德!屬下銘感五內!”
謝道清擺擺手,并未把這客套話當真,把四個丫鬟從后面的小轎里喚了來,車廂重又填滿。
“小姐這兒真暖和!”
寶珠鉆進車,將布包往小幾上一放,得意地掏出一套木雕麻將,
“您瞧!”
謝道清眼底漾開笑意。主仆四人圍坐,洗牌聲伴著笑語,驅散了方才的冷凝。
***
風雪中,顧知檢策馬疾馳。
西北風卷著寒意刺骨,卻讓他混沌的思緒漸漸清明,身下黑馬速度緩下,他勒韁回望。京城已縮成雪幕中模糊的灰影,前方是望不到頭的皚皚雪原。
一個念頭在心底瘋長:若就此遠遠離開,再不回頭……這些恩怨情仇,是否真能隨風散盡?
“王爺!”
開陽的呼喊穿透風雪,他追上來,臉上抓痕竟已淡了許多。
他翻身下馬,從懷里掏出兩個瓷瓶,恭敬遞到顧知檢眼前,幾乎要喜極而泣道:
“王爺,側妃娘娘給的解藥。”
開陽仔細說了用法,顧知檢并沒接下藥瓶,而是側身彎腰,從開陽懷里揪出那個繡著百合紋樣的粉色冰包,冷冷凝著他。
開陽自然不敢說這是被扔出來的,干笑兩聲,低頭回道:
“這……這也是娘娘讓轉交的。”
顧知檢垂眸,濕冷的綢緞貼著手心,他默默揣入懷中。
抹好藥膏,把瓷瓶又丟回開陽懷里,他抬手,指了后面馬車的方向,隨即揚鞭,頭也不回地沖入風雪。
***
千靈山上,雪下的更大,天色昏沉,山路更難行,拉車的馬匹噴著白氣,精疲力盡。
謝道清掀開簾子,寒風裹著雪粒子劈頭蓋臉砸來,飛雪早已模糊了天際。
開陽頂著風靠近車窗,嘶聲喊道:
“側妃娘娘,風雪太大,避一避吧。”
謝道清凝神辨聽,提了口氣回應:
“尋個避風處,稍做休整。”
車隊艱難前行數里,終于覓得一處避風的山坳。
謝道清活動著酸痛的腰肢,由寶珠攙著,帶好幕籬緩步下了馬車。
元寶迅速掃開一片雪地,撿來枯枝點燃篝火。
夏荷架起小鍋,五黑粥的香氣很快在寒風中彌散,勾得啃了一天干糧的眾人直咽口水。
“側妃娘娘,您看這是什么!”
開陽的聲音帶著雀躍,他從樹梢飛身落下,手里拎著兩只尾羽斑斕的雉雞,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嘴幾乎要掛到了嘴角上。
眾人一陣低呼,開陽紅著耳根,將雞遞給夏荷。
篝火噼啪,烤雞的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響。夏荷最后撒上一把孜然粉,異域辛香轟然炸開,勾得所有人喉頭滾動。
元寶和開陽兩人,這一個月天天跟著顧知檢喝粥,聞著味道都恨不得把舌頭吞下去,此刻眼冒綠光,直直盯著那只雞。
雞剛離火,兩人便撕扯起來,狼吞虎咽。
謝道清主仆幾個也捧著熱粥,小口分食雞肉。
她仰頭,望著雪后初霽的夜空,繁星如碎鉆鋪陳,寒風依舊凜冽,篝火的暖意卻奇異地將疲憊與煩憂熨帖,心頭悄然滋生了一股詭異的安寧。
不遠處的樹叢后,天梁瞥見顧知檢晦暗的臉色,低聲道:
“王爺,可要過去?”?”
顧知檢閉了閉眼。他在戒崖觀左等右等不見人影,心急如焚尋來,看到的卻是這般融融景象。
他只覺得胸口那塊洇濕的地方更冷,他搖了搖頭,翻身上馬。
火堆旁,開陽忽地停下咀嚼,動了動耳朵,豎起食指抵在唇邊:
“噓——”
眾人齊齊噤了聲,片刻后,開陽抹了抹嘴上的油光,朗聲道:
“剛才好像聽見追風的馬蹄聲了,不過王爺這時辰早該到了,想必是聽岔了。”
幾人又埋頭吃喝。
唯有天梁看見,顧知檢調轉馬頭時,側臉線條比平日更緊繃。他默默為開陽捏了把汗,踮腳無聲地沒入更深的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