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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問診

王府內一片寂靜,明正院大門緊閉,門口站崗的府兵如木樁般一動不動,叩門多次也無人來應,謝道清只好先回雅韻苑。

她將藥材分好,打開那個裝著金針的布包,心中感慨。小時候被逼著學針,沒想到來到這京城還能有用武之地。

她拉開妝匣,拿出底層的小冊子,握著層層絲綢包裹的炭筆,一邊回想現代學過的言語治療理論,一邊梳理治療思路。

聽他那天的心聲,這毛病八成與童年陰影有關。

但似乎多年未能接受治療,如今情況較為棘手,需要循序漸進的系統脫敏,分級暴露,再加以藥物和針灸輔助。

制定好治療方案,她輕舒口氣,拿出謝瑾瑜給的粉釉瓷瓶,用小玉棒挑了點藥膏,對著面前的銅鏡,細細涂抹在已經淡化的胎記上。

望著銅鏡里的自己,她忽的想起今天顧知檢的癥狀,和在北邊深山里救的那個面具男子極其相似。

再結合元寶說的“還沒到日子”……難不成這二人中的是同一種蠱?

先前在山洞里,滿月之日,那面具男子也是渾身滾燙,體液把身上衣物都打濕了。喂下了隨身帶的藥丸也不見效,她本著醫者仁心,想為他擦洗冰敷。

可誰知那面具男子防御心極強,在她觸碰到他身體的一瞬間,便清醒過來,目光如刃刮過她面頰。

后來幾番周旋,謝道清看好時機,趁他不備,一掌刃敲在他脖頸上。

見他徹底昏厥,才拿出荷包中的針線消毒,給他處理了后心處的傷口,那傷口臂長,看著觸目驚心。

他昏迷中精神不定,時常囈語,謝道清怕他體溫過高真傷到腦子,用山洞外的雪水敷在了他頸部和腋下降溫。

就這么守了三天,他體溫和神志都恢復了正常。往后的日子,二人把地衣、苔蘚和松樹皮嚼了個遍。謝道清吃的臉色發綠,面具男子自告奮勇外出尋找食物,卻再也沒有回來。

唯一的同伴下落不明,她不抱希望地再次點燃松枝,抱著膝蓋坐在洞穴口,絕望又無助。

沒想到在這時,茫茫雪霧中,謝瑾瑜策馬而來。這是她第一次見謝瑾瑜騎馬,她又驚又喜,強撐著無力的腿,跳起來快步朝外奔去。

謝瑾瑜一看見她便直直從馬上摔了下來,清俊的面上胡茬潦草,眼下青黑濃重。伸手剛剛撫上了她的臉,便兩眼一閉,徹底昏了過去。

謝道清慌忙將他移到馬上,拿出只剩下的半株雪靈芝,用雪包著,塞進了小廝青竹馬鞍旁的藥箱中,吩咐其余人繼續搜尋那個黑衣面具男子,自己則跟著青竹快馬加鞭出了山。

那次后,謝瑾瑜足足昏迷了半個月,幾次呼吸都變得微弱,將整個謝家嚇得不輕。

不過,好在雪靈芝對謝瑾瑜的心疾當真有奇效,可卻落下個畏寒的毛病,秋日便要裹上狐裘,否則受寒便咳喘不停。

燭花一聲爆響,喚回了她的神思,謝道清把這些癥狀都整合在冊子上,伸手揭下臉上的藥膏。看著鏡中復又明顯的胎記,她輕搖了搖頭甩走回憶,長長舒出一口氣。

起身走向坐榻,從中拿出嫁妝里那一大盒田產地契。

在昏黃燭光下,她翻看著一張張地契,心里暗自冷笑。清平侯府對這個來歷不明的養女還真是大方,京郊昌平上田五十畝,更有應天府水田一百畝……這加起來,歲收可要超過四百石,想到那天看到的十畝旱田,她手指攥緊,心間更覺爽快。

再往后翻,一頁頁鋪子的契書滑過,手指停留在東城一間鋪子的房契上,那是個二層小樓,后面還帶了個小院子。謝道清抽出這張地契,臉上神色舒緩,露出了個滿足的笑,又仔細端詳一會,將一沓子契紙寶貝似的收進了荷包。

日子飛逝,謝道清多次去叩明正院的門,可見到的只有元寶,那張嬰兒肥的臉都消瘦了幾分,可無論她怎么旁敲側擊,回答只有王爺一切都好。

謝道清坐在院中小桌旁,看著笑笑鬧鬧晾曬柿子的夏荷幾人,享受著京城難得的好天氣。

面前擺著一盤菊花楓露茶糕,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捻起一塊,茶糕精致小巧,菊花香和楓樹汁液的香氣混合在一起,香氣宜人。貝齒一咬,其間武夷巖茶粉更是清新爽口。

寶珠入內,通報到:

“小姐,元寶請您去明正院。”

謝道清放下茶糕,拿出早已準備好多日的藥包,跟著元寶去了明正院。

剛踏入書房,她將準備好的藥包交給了元寶去,示意寶珠也跟去盯著煎藥,室內只留下了顧知檢和她二人。

顧知檢一襲月白圓領窄袖長袍端坐桌后,依舊是劍眉星目,俊美無雙。

見她來,嘴角不可察覺的微微上揚,輕點頭:

“那日多謝。”

白玉般修長白凈的手指推上前一紙文書,謝道清伸手接過,細細一看,竟然是順天府的牙帖。

開鋪子就數牙貼最難弄,要走多方關系,投入大量財力心血,本只打算讓顧知檢幫忙引薦應天府官員,沒想到如今這牙帖就這樣簡單擺在了她面前。

謝道清眼中盛滿驚喜,迅速抬頭看向顧知檢,激動地臉上都泛起薄紅,行禮道謝:

“多謝王爺。”

顧知檢抬手免去她的禮,她臉上笑意微斂:

“王爺身體可大好了?妾身已將柴胡安神煎配好,還需七日一次施針藥浴,效果更好。”

她拿出絲帕,輕輕搭在顧知檢腕間,發現他雙寸脈皆有異常,又聽見他的心聲幽幽傳來:

「真的好困……」

「不行不行,不能讓她這么擔心我,剛來就惦記我身體,這誤會更深了怎么辦……」

「要不要把那姑娘的事……告訴她?」

謝道清越聽臉色越黑,抬頭看向他。顧知檢本偏頭望著她側臉,驟然被抓包,他快速眨了兩下眼,身體后傾,微微偏頭,目光落在角落書架。

「好熱切的目光……難不成帶著愛意和殺意的目光是一個感覺嗎?」

謝道清一陣無語,但是再細細看來,顧知檢的皮膚好像變得粗糙了些,臉頰上也透出紅血絲。

她看得專注,越看湊得越近,顧知檢知檢的耳根開始透紅,不自然地想把手腕縮回去,眼神躲閃:

“如何?”

謝道清挑眉看他這異常舉動,一把又抓回他的手腕,假意搭在上面問:

“王爺可是長期睡眠不好?”

顧知檢眼睫輕顫,搖了搖頭。

「天天趕路好累,根本沒空睡覺!」

謝道清皺眉,朱唇輕啟,又詢問道:

“王爺可常常夢魘?”

顧知檢稍稍遲疑,后又堅定搖了搖頭。

「讓她知道我夢魘豈不是有損我威嚴形象,況且最近忙的沒睡覺……確實也沒夢魘……」

謝道清沒忍住,低頭飛快翻了個白眼,她抬手動作飛快,狠狠拍在他手臂上。那片白皙的皮膚上頓時紅了一片。顧知檢一臉懵地看看手臂上的紅印,又看看她,滿眼無辜。

「好疼嗚嗚,怎么突然打我……難不成她把我看穿了?」

謝道清壓住唇角上翹的趨勢,一本正經地說道:

“有蚊子。”

看著顧知檢一臉吃癟,她又拿出準備好的小本子和一根自制的炭筆塞他手里,放柔了聲音說:

“王爺,日后咱們之間你說不出口的話,就寫在紙上可好?”

顧知檢思考片刻,鄭重其事地拿起炭筆,端端正正地在紙上寫了個“嗯”。

謝道清語塞,一手扶額,表情嚴肅幾分:

“王爺答應妾身,以后看病的時候不許再糊弄妾身。”

顧知檢垂眸,纖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情緒,可心聲卻澎湃。

「我就說深秋怎會有蚊子!」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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