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川微微嘆了口氣，徐徐道來。

這些都是實打實交過學費的。

最開始渠水邊上那畝水田，也是沈硯川最早種上秧苗的地。

最開始，長勢喜人，一片欣欣向榮的樣子。

但僅僅過了兩天，秧苗齊齊泛黃枯萎。

任由他百般補救，也無濟于事，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一畝的秧苗全部死了。

就算使用因勢利導檢查，也只能得到兩個結果——

缺水和靈氣不足。

然而田里水量充足，靈氣也是充沛。

那可是高天行親手布置的聚靈陣，不像他布置的劣質品要漏氣。

就像受了詛咒一般，既查不出問題所在，也找不到挽救方法。

給沈硯川氣得，一想到渠水邊上那畝水田就腦瓜子痛。

“最后是怎么解決的呢？”沈硯清好奇問道。

“是你大伯發現的異常。”

沈硯川回憶道：

“當時他見我一點法子沒有，不信邪，自己在旁邊又開辟了一畝旱地，專門用小云雨術灌溉。

細細比較之下，他才發現，雖然靈氣都是那個靈氣，但水不是那個水。”

沈硯清有些興奮：

“然后大伯就發現了靈水的奧秘？”

沈硯川點點頭，無奈道：

“發現了。

然后掉回頭看書，上面就只寫了一行：

‘保證充足靈氣與水分’。

誰能知道，就這么短短一行字，卻藏著一個足以困擾我幾天的問題。”

沈硯清暗自咋舌，這件事可就發生在幾天之前。

當時自己只顧著跟沈硯舟嬉戲打鬧，根本沒想到就在一室之間，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陡然，沈重岳的聲音在二人背后響起：

“其實，靈植書也不能說有錯。

畢竟全書第一個要求便是熟練使用小云雨術，壓根沒想到會有人用渠水代替。

再退一步來說，煉氣境對靈氣比胎息境敏感得多。

硯川看不出來兩種水中靈氣的區別，我卻發現得很快。”

沈硯川兄妹倆循聲望去。

沈重岳正站在田壟上，招手示意二人上去。

待兩人離開，他抬手放出一道青色氣旋，片刻后淅淅瀝瀝的小雨灑落。

有了先例，沈硯清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

“咦……還真是，小云雨術引來的雨水靈氣充足。”

沈硯川一愣：

“你能看見水中靈氣？”

沈硯清不好意思道：

“一點點。”

沈重岳訝然，掃了一眼侄女。

這胎息之火的程度，分明才只是胎息前期啊，居然能看到靈氣？

胎息前期和凡人幾乎沒什么區別，也就強壯一點、精神一點，一直到后期才能隱隱與天地產生交感，察覺到靈氣的存在。

這個年齡、這個修為，就能察覺到靈氣的存在……簡直恐怖如斯。

二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完全不敢想象她正式踏入仙途后，會爆發多么夸張的潛力。

……

“嘿嘿，這倆蠢貨終于發現小姐是多么天資艷艷了。”

“哼，知道又如何？他倆竟然敢讓小姐走進那腌臜泥漿里，簡直臟了小姐的腿。”

“等小姐走了，我可得給他們點教訓，怎么能這么對小姐！”

冥冥之間，幾聲咬牙切齒的憤憤之音響起。

……

沈重岳獨自站在田壟上，小心地操控著小云雨術。

沈硯川帶著堂妹往那幾座漏氣的聚靈陣走去。

拔出一桿核心陣旗，陣法關閉，濃郁靈氣飄散而出。

沈硯清問道：

“靈氣全都跑掉了，清水靈稻不會有事嗎？”

沈硯川一邊仔細檢查陣法，一邊回道：

“空氣中的靈氣只是起到維持清水靈稻植株正常的效果，短時間暴露在低濃度靈氣環境下問題不大。”

沈硯清指著陣旗下端新舊夾雜的土壤：

“可是我看這桿陣旗似乎經常被拔出來呀。”

沈硯川動作一頓，訕訕笑道：

“這座陣法老是壞，沒辦法。”

仔細看的話，這畝水田中的清水靈稻秧苗已經出現了一些枯萎與受損，完全就是因為經常關閉陣法維修導致的。

他開始熟練地排查陣法回路與結構。

“聚靈陣塊沒問題。”

“優化陣塊運行穩定。”

“約束陣塊……又被擊穿了？靈力太狂暴了吧。”

沈硯川緊皺眉頭：

“已經是這幾天第三次被擊穿了。”

沈硯清探頭，好奇地看著這四通八達歪歪扭扭的陣法：

“這個又是什么問題呀？”

沈硯川摸了摸下巴：

“聚靈陣塊太給力，約束陣塊承受不了壓力出現破損，就開始漏氣了。”

沈硯清想了想，道：

“不能將靈氣濃度調低一點嗎？”

沈硯川搖了搖頭：

“這個程度的靈氣是清水靈稻生長最適濃度，調低了會影響植株的正常形態的維持。”

“那六座聚靈陣為什么沒問題呢？”

沈硯川循著她的視線望去，說的正是高天行布置六座聚靈陣。

他撓了撓后腦勺：

“這六座聚靈陣是職業陣師布置的，質量好。

剩下九座是我布置的，有點問題……很正常吧。”

沈硯清噗嗤一笑：

“哥哥你再去找人家討教一下唄。”

沈硯川表情陡然一垮，片刻沉默后：

“他死了，請教不了了。”

沈硯清笑容一凝，旋即小小的臉蛋上寫滿了大大的震驚。

感覺氣氛有些沉重，沈硯川語調盡量輕松歡快起來：

“那家伙一座聚靈陣就要收我五十枚靈石，咱家六十畝呢。”

沈硯清笑了笑，沉悶氣氛輕快了許多。

半晌后，沈硯川將陣旗插回田里，重新啟動聚靈陣：

“只能把約束陣塊修一下，想要一勞永逸地解決，還是得找陣師來看看。”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招呼沈硯清道：

“好了，回去吧，今天的任務只剩給所有地澆水了。”

沈重岳聲音遙遙響起：

“臭小子！什么叫剩，我才剛開始呢。”

沈硯川“嘿嘿”一笑，拉著沈硯清就往家里跑。

一日攻克不了胎息境種植清水靈稻這個難題，自己就一日不能下田。

現在所有問題，歸根結底，還是小云雨術這一個節點。

他已經隱隱有些頭緒了，但聚靈陣漏氣這個問題又分走了很多精力。

好在，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時間足夠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