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了他。

當這三個字從林婉兒那兩片淡色的、性感的嘴唇中吐出時，我清晰地看到，她那雙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了一抹決絕的、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狠厲。

那是一種被逼到懸崖邊上，不得不拼死一搏的瘋狂。

我沒有被嚇到，反而笑了。

這笑容發自內心。

有意思。

我本以為她只是個空有美貌和天賦，卻在家族斗爭中處處受制的花瓶。現在看來，我小瞧她了。

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況是她這只一直被壓抑的鳳凰。

她的這份狠辣，讓我對我們之間的“合作”，多了幾分信心。一個優柔寡斷的盟友，只會拖后腿。而一個懂得在關鍵時刻下死手的伙伴，才能真正地走得長遠。

“廢掉一個煉氣四層巔峰的修士，尤其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收斂了笑容，語氣平淡地說道，“更何況，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贅婿。”

我特意在“廢物”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像是在提醒她，我們之間那看似無法逾越的實力鴻溝。

“我知道。”林婉兒顯然也從剛才的激動情緒中平復了下來，恢復了她慣有的清冷，“所以，我才需要你。你的手段，詭異莫測，連王騰那種煉氣三層的人都能無聲無息地解決掉，對付一個林云，肯定有你的辦法。”

她頓了頓，補充道：“我不需要你用修為去硬碰硬。我需要你用一種……所有人都看不懂，但又無法指責的方式，讓他徹底失去威脅。”

我明白了。

她要的，是一場“意外”。

一場看起來合情合理，卻又足以致命的“擂臺意外”。

這對我來說，簡直是量身定做的劇本。

“要做到這一點，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一個能站上擂臺的理由，以及……一套能拿得出手的‘功法’。”我伸出三根手指，慢條斯理地說道。

“身份和理由不成問題。”林婉-兒立刻說道，“你是我林婉兒的夫君，按照族規，夫婿同樣屬于林家的一份子，有資格參加月度大比，檢驗修煉成果。我會親自去向我爹稟報，就說你幡然醒悟，決定開始修煉，要在大比上證明自己。”

“至于功法……”她秀眉微蹙，似乎有些為難，“林家的功法閣，我可以帶你去。但……掌管功法閣鑰匙的，是大長老那一脈的人。我怕他們會從中作梗。”

“無妨。”我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說道，“帶我去就行了。有時候，別人眼里的垃圾，在我這里，或許能派上大用場。”

我的自信，讓林婉兒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她沒有多問。

我們是合伙人，她只需要看結果。

“好，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林婉兒做事雷厲風行，既然達成了協議，便一刻也不想耽擱。

……

一炷香后。

在林婉兒的帶領下，我第一次踏入了林家真正的核心區域。

穿過幾重亭臺樓閣和蜿蜒的回廊，一座古樸的三層石塔，出現在我的眼前。

石塔通體由巨大的青石砌成，塔身之上爬滿了歲月的藤蔓，一股莊嚴肅穆的氣息撲面而來。塔頂的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刻著三個大字——功法閣。

這里，便是林家百年來的底蘊所在。

功法閣門口，坐著一個須發皆白、正在閉目養神的老者。他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老服飾，身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靈氣波動，赫然是一位煉氣后期的修士。

“三長老。”林婉-兒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禮。

那老者緩緩睜開眼睛，渾濁的目光先是在林婉兒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落在了我身上，眼神中毫不掩飾地閃過一絲鄙夷和不屑。

“婉兒小姐，這么晚了，你帶這個廢物來功法閣做什么？”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審問意味。

“三長老，李先爽是我夫君，也是林家的人。”林婉兒不卑不亢地說道，“他決定潛心向學，開始修煉。我帶他來，是想為他挑選一門入門功法。”

“修煉？”三長老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咧開，露出一口黃牙，“就憑他？一個經脈堵塞、毫無天賦的廢物，也妄想修煉？婉兒小姐，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我看，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偏院里，給我們林家省點米飯比較好。”

他的話，刻薄至極，毫不留情。

周圍幾個守衛的林家子弟，也都發出了壓抑不住的嗤笑聲。

我能感覺到，林婉兒握緊了拳頭，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但我卻依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仿佛三長老嘲諷的不是我一樣。

我前世乃是萬蠱魔尊，執掌億萬蠱蟲，連渡劫期的大能都曾是我的階下之囚。區區一個煉氣期小修士的犬吠，又豈能亂我心境？

“三長老，我只是按照族規辦事。”林婉兒強壓下怒火，冷冷地說道，“族規規定，凡林家子弟，皆有一次進入功法閣挑選功法的機會。李先爽既然入贅我林家，便享有同等權利。還請三長老行個方便，打開閣門。”

三長老臉上的笑容一僵。

他沒想到，林婉-兒竟然會如此強硬，直接拿族規來壓他。

他瞇起眼睛，深深地看了林婉兒一眼，又瞥了瞥我，眼神陰晴不定。

他當然知道林婉兒打的什么算盤。王騰剛死，她就急著帶這個廢物來挑功法，無非是想做做樣子，為三天后的大比鋪路。

他冷笑一聲，心中已經有了對策。

“好，既然婉兒小姐把族規都搬出來了，我這個老頭子，自然不能不給面子。”

三長老慢悠悠地站起身，從腰間摘下一串鑰匙，卻只取了其中一把銹跡斑斑的銅鑰匙。

“功法閣一層和二層，存放的都是我林家核心功法，非核心子弟不得入內。”他晃了晃手中的銅鑰匙，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過，功法閣的地下室，倒是還堆放著一些早年間收集來的、殘缺不全的垃圾功法。按照規矩，你這個贅婿，也只配去那里碰碰運氣了。”

說著，他走到功法閣側面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用鑰匙打開了一扇通往地下的、又小又矮的木門。

“吱呀——”

一股混合著霉味和塵土的腐朽氣息，從門后撲面而來。

“婉兒小姐，你身份尊貴，就不要下去污了你的腳了。”三長老斜睨著我，語氣中充滿了戲謔，“小子，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自己進去挑吧。能挑出什么寶貝，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說完，他便轉身走回原位，重新閉上了眼睛，仿佛多看我一眼都覺得惡心。

周圍的嗤笑聲，更大了。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小丑的眼神看著我。

誰都知道，功法閣的地下室，就是林家的垃圾場。里面存放的，全都是一些要么殘缺不全，要么修煉條件苛刻，要么就是威力小得可憐的廢品功法。別說修煉了，看都懶得看一眼。

讓一個廢物，去一個垃圾場里挑功法。

這簡直是羞辱中的羞辱。

我看到，林婉兒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她緊咬著嘴唇，眼中充滿了失望、憤怒和不甘。

她顯然沒想到，大長老一脈的打壓，會來得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

她看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歉意。她覺得，是我被她連累了。

然而，她卻從我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沮喪和憤怒。

我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誰也無法理解的弧度。

垃圾功法？

殘缺不全？

太好了！

這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寶庫啊！

在蠱神系統面前，功法和法寶一樣，同樣是“蠱材”！

完整的、高級的功法，往往蘊含著創造者強大的精神烙印和完整的法則體系，想要將其“煉化”，需要消耗極大的代價。

但這些殘缺的、被人遺棄的“垃圾”，卻完全沒有這個顧慮！

它們就像是一塊塊未經雕琢的璞玉，雖然有瑕疵，但其核心的“法則碎片”卻依然存在。

而我的蠱神系統，最擅長的，就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我可以輕易地將這些功法分解，提取出它們最核心的法則碎片，然后像搭積木一樣，將不同的法則碎片重新組合、優化，創造出一門全新的、獨一無二的、最適合我的功法！

這，就是“煉蠱”的真正恐怖之處！

“一炷香是嗎？足夠了。”

我沖著林婉兒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后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那扇通往地下的木門。

身后，傳來了林婉兒擔憂的聲音和三長老等人不屑的冷哼。

但我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我的心，已經因為即將到來的“盛宴”，而火熱了起來。

……

地下室里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灰塵味道。

我隨手打了個響指，一小簇幽綠色的磷火在我指尖燃起，照亮了周圍的環境。

這里不大，約莫只有幾十個平方，四周的墻角結滿了蜘蛛網，一個個破舊的木制書架歪歪斜斜地靠在墻邊，上面零零散散地堆放著一些落滿了灰塵的竹簡和獸皮卷。

這些，就是林家百年來淘汰下來的“垃圾”。

我走到一個書架前，隨手拿起一卷獸皮。

吹開上面的灰塵，只見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寫著幾個字——《碎石拳》。

我翻開看了幾眼，便失去了興趣。

這是一門最基礎的煉體拳法，講究的是硬碰硬，修煉到極致，能一拳打碎巨石。但對經脈和肉身的要求極高，而且威力也就那樣，在煉氣期修士的靈氣護盾面前，跟撓癢癢沒什么區別。

垃圾。

我又拿起一本竹簡，上面寫著《御風訣（殘）》。

這門功法倒是有點意思，是一門提升速度的身法。可惜，只有上半部，講了如何凝聚風靈氣，卻沒有說如何運用。修煉了也只是個半吊子，徒耗靈氣。

還是垃圾。

我一路看過去，發現這里的東西，果然如三長老所說，要么是像《碎石拳》這樣低級無用的，要么是像《御-風訣》這樣殘缺不全的，還有一些更是異想天開，比如一本叫做《嫁衣功》的功法，竟然需要自廢修為，將一身功力傳給別人。

簡直是腦子有坑。

但我的臉上，笑容卻越來越盛。

在別人眼中，這些都是毫無價值的廢品。

但在我的“蠱神系統”眼中，它們卻是閃閃發光的“素材”！

【檢測到可煉化功法素材：《碎石拳》】

【功法特性：力量、剛猛】

【是否收錄為蠱材？】

【檢測到可煉化功法素材：《御風訣（殘）》】

【功法特性：速度、輕靈】

【是否收錄為蠱材？】

【檢測到可煉化功法素材：《龜息功（殘）》】

【功法特性：隱匿、防御】

【是否收錄為蠱材？】

……

一道道系統提示音，在我的腦海中不斷響起。

我像一個在垃圾堆里尋寶的拾荒者，眼中放光，將一本本“垃圾”功法的核心特性，全部收錄進系統的素材庫。

力量、速度、防御、隱匿、震蕩、穿透……

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特性碎片，在我的腦海中，已經開始進行著初步的排列組合。

一個瘋狂而大膽的計劃，正在我的心中緩緩成型。

我要煉制的，不是一門簡單的功法。

而是一門……能夠完美配合我那把“噬靈刃”，將“扮豬吃虎”和“極限反殺”發揮到極致的……殺伐之術！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

外面的一炷香，即將燃盡。

我必須做出選擇了。

我不能把所有功法都帶走，那太惹眼了。我必須挑選幾本最不起眼，最“垃圾”的，作為掩護。

我的目光，最終在書架的角落里，鎖定了三本看起來最破爛的秘籍。

第一本，是一卷發黃的竹簡，上面只寫著兩個字：《小引》。內容更是簡單到可笑，只講了如何最粗淺地引動一絲靈氣入體，連最基礎的周天運行路線都沒有。這根本算不上功法，頂多算是修煉入門的常識。

第二本，是一塊巴掌大的龜甲，上面用細小的文字刻著一篇名為《縮骨功》的法門。這是一門純粹的凡俗武學，可以讓人的身體筋骨變得柔軟，鉆進狹小的空間。對修士來說，毫無用處。

第三本，則是一頁殘破的獸皮，上面畫著一些雜亂無章的線條，像小孩子的涂鴉，連個名字都沒有。獸皮的角落里，只有一行小字注解：疑似上古煉體術殘篇，修煉風險極大，曾有弟子嘗試，爆體而亡，列為禁術。

引氣術，軟骨功，自爆功法。

這三樣東西，簡直是垃圾中的戰斗機，廢品中的VIP。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多看它們一眼。

“就它們了。”

我滿意地笑了笑，將這三樣東西揣進懷里。

然后，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走出了地下室。

當我重新回到地面時，刺眼的陽光讓我微微瞇起了眼睛。

三長老和那幾個守衛，正用一種看好戲的眼神看著我。

而林婉兒，則第一時間迎了上來，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急切。

“怎么樣？挑了什么？”她壓低聲音問道。

我沒有說話，只是從懷里，將那三本“寶貝”掏了出來，在她面前晃了晃。

當林婉-兒看清我手中那卷發黃的竹簡、那塊不起眼的龜甲，以及那頁鬼畫符一般的獸皮時，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那雙漂亮的眸子里，最后一絲期望的光芒，也徹底黯淡了下去。

她甚至連問一句“這都是什么”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她看來，我這趟進去，完全是受了一場奇恥大辱，最后只能胡亂拿三本最破爛的東西出來，聊以自慰。

“哈哈哈……”

三長老那肆無忌憚的嘲笑聲，終于響了起來。

“《小引》？《縮骨功》？還有一門不知所謂的禁術？小子，你可真是個天才！從一堆垃圾里，精準地挑出了最垃圾的三樣！老夫佩服，佩服啊！”

周圍的守衛們，也跟著哄堂大笑起來。

整個功法閣前，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林婉兒的臉，已經白得像一張紙。她拉著我的衣袖，低聲說道：“我們走！”

她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了。

“走？別急著走啊。”

我卻反手拉住了她，然后轉過身，面對著笑得前仰后合的三長老，臉上露出了一抹燦爛的、人畜無害的笑容。

“多謝三長老成全。這三門功法，我很滿意。”

“三天后的大比，還請三長老和各位，務必前來觀戰。”

“到時候，我會用這三門‘垃圾’功法，給各位帶來一場……精彩的表演。”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錯愕的表情，拉著依舊處于呆滯狀態的林婉-兒，轉身離去。

她不知道。

一場足以顛覆整個青石城認知的風暴，已經開始醞釀。

而引爆這場風暴的引線，就在我手中。

【鉤子：所有人都認為我瘋了，選了三本最垃圾的功法。林婉兒也對我徹底失望。但我知道，真正的煉金術，即將開始！我將如何把這三本廢品，煉成一門驚世駭俗的殺伐之術？三天后的大比，我又將如何用這門“垃圾功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廢掉林家的天才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