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行動的話，我們需要一個安全的集合點，“鐵拳攤開城市地圖，“如果有小隊遇到麻煩，其他人能及時支援?！?

莊無鈞仔細研究著地圖上的十二個標記點，每一個都是神叨門印能擴散裝置的位置。

“這些位置分布很有規(guī)律，“沈念初指著地圖分析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結構。“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沒猜錯，這不僅僅是簡單的印能擴散，“沈念初皺著眉頭，“這十二個點連接起來，能夠形成一個覆蓋全城的'強制覺醒陣'?！?

楚輕煙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也就是說，即使我們破壞了其中幾個裝置，只要還有足夠數(shù)量的裝置運行，陣法依然能夠啟動？“

“很可能是這樣，“沈念初點頭，“我們必須在同一時間破壞所有裝置，不能給神叨門留下任何機會?！?

就在大家討論作戰(zhàn)計劃的時候，沙里飛突然開口了。

“我知道一個地方。“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什么地方？“莊無鈞問道。

“廢棄監(jiān)獄，“沙里飛的聲音很低，“在城西，距離三個裝置點都不遠，而且...“

他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說道：“而且我對那里很熟悉。“

楚輕煙查看了一下地圖：“你說的是西郊看守所？那里不是十年前就關閉了嗎？“

“是的，“沙里飛點頭，“但建筑結構還很完整，適合作為臨時指揮部?！?

“你為什么對那里熟悉？“魚來瘋好奇地問道。

沙里飛沉默了片刻，然后說道：“因為我?guī)煾冈?jīng)被關在那里?！?

莊無鈞想起了屠夫——那個復雜而神秘的男人。

“你師父在那里關了多久？“

“三年，“沙里飛的眼神變得復雜，“從我十六歲到十九歲，整整三年時間，我每個月都去探望他?！?

“所以你對那里的地形很熟悉？“

“不僅僅是地形，“沙里飛說道，“那里還有一些...特殊的設施。“

“什么特殊設施？“

“印能屏蔽室，“沙里飛解釋道，“當年為了關押一些特殊的犯人而建造的，能夠阻斷大部分超自然力量的傳播?！?

鐵拳眼前一亮：“這個好！如果神叨門追擊的話，我們可以利用印能屏蔽室來躲避他們的探測?！?

“而且，“沙里飛繼續(xù)說道，“監(jiān)獄的地下還有連接城市下水道的通道，我們可以通過那里快速轉移到各個裝置點?！?

“聽起來很完美，“莊無鈞說道，“那我們就去廢棄監(jiān)獄?！?

但沈念初注意到沙里飛的表情有些異常。

“你確定要去那里嗎？“她問道，“我感覺你對那個地方有些...復雜的情緒?！?

沙里飛苦笑了一下：“確實很復雜。那里有我最痛苦的回憶，但也是我最后一次見到師父的地方?！?

“最后一次？“

“師父出獄后不久就消失了，“沙里飛說道，“直到幾天前在醫(yī)院遇到他，我才知道他加入了神叨門?！?

柳木頭舉起引魄燈，燈籠里的光芒有些暗淡：“引魄燈說，沙里飛哥哥心里有很深的痛苦。“

“什么痛苦？“

沙里飛沉默了很久，然后才開口：“關于我為什么會成為死刑試刀手的真相?！?

半小時后，第零小隊和逆印門的核心成員來到了廢棄監(jiān)獄。

這座建筑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陰森，高大的圍墻和生銹的鐵絲網(wǎng)訴說著它曾經(jīng)的威嚴。

“這里的印能波動很微弱，“沈念初感受著周圍的環(huán)境，“確實是個好的隱蔽地點。“

沙里飛熟練地帶著大家繞過幾個監(jiān)控死角，來到了監(jiān)獄的側門。

“這個門的鎖我知道怎么開，“他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把特殊的鑰匙。

“你還留著監(jiān)獄的鑰匙？“魚來瘋驚訝地問道。

“這是師父出獄時偷偷給我的，“沙里飛說道，“他說也許有一天會用得上。“

門開了，大家魚貫而入。

監(jiān)獄內部比外表看起來要好一些，雖然設備老舊，但基本設施還算完整。

“印能屏蔽室在地下一層，“沙里飛指著樓梯說道，“通往下水道的入口也在那里?！?

但就在他們準備下樓的時候，柳木頭的引魄燈突然劇烈閃爍起來。

“有人來了！“他驚叫道，“而且情緒很強烈，是...憤怒？還有痛苦？“

“什么方向？“莊無鈞立刻警覺起來。

“就在...就在樓下！“

大家都緊張起來，難道神叨門已經(jīng)找到這里了？

但沙里飛的表情卻變得更加復雜。

“我知道是誰，“他說道，“是師父?！?

話音剛落，樓下就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屠夫的身影出現(xiàn)在樓梯口，他還是那身血紅色的制服，還是那張冰冷的面具。

“小飛，“他說道，“我就知道你會來這里。“

“師父...“沙里飛的手按在刀柄上，但沒有拔刀。

“你們都退后，“莊無鈞對其他人說道，“這是他們師徒之間的事情。“

屠夫看了看莊無鈞，點了點頭：“聰明的小子?！?

然后他看向沙里飛：“小飛，我們該談談了?！?

“談什么？“

“談談你為什么會成為死刑試刀手，“屠夫緩緩說道，“談談那三個無辜者的死?！?

沙里飛的身體開始顫抖：“師父...您知道？“

“我當然知道，“屠夫的聲音帶著痛苦，“因為那三個案子，都是我親自安排的?！?

“什么？“不僅是沙里飛，連其他人都震驚了。

“李明華，偽造證據(jù)殺害妻子案；王大山，強奸殺人案；張小虎，連環(huán)殺人案，“屠夫一個個念著名字，“這三個人，都是被冤枉的?！?

沙里飛的臉色變得蒼白：“為什么...為什么您要這樣做？“

“因為神叨門需要這三個人，“屠夫的聲音很冷，“他們都是潛在的覺醒者，但法律程序太復雜，所以神叨門選擇了更簡單的方法?！?

“什么方法？“

“偽造罪名，判處死刑，然后在行刑前將他們轉移，“屠夫說道，“對外宣稱已經(jīng)執(zhí)行死刑，實際上他們被送去做實驗了?！?

沙里飛徹底愣住了：“那我...我執(zhí)行死刑的時候...“

“你殺死的都是替身，“屠夫說道，“而那三個真正的無辜者，現(xiàn)在正在神叨門的實驗室里，承受著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不...不可能...“沙里飛跌坐在地上。

莊無鈞看著沙里飛的樣子，心里涌起一股憤怒：“你為什么要告訴他這些？“

“因為我想讓他明白，“屠夫看著莊無鈞，“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真正無辜的。包括我，包括他，也包括你們?！?

“我們怎么了？“

“你們以為自己在拯救世界，但實際上，你們只是在延續(xù)痛苦，“屠夫說道，“那些你們拯救的村民，有多少能真正獲得自由？那些你們想要保護的普通人，有多少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至少我們在努力！“莊無鈞憤怒地說道。

“努力？“屠夫冷笑一聲，“小飛也曾經(jīng)努力過，他努力成為一個正義的劊子手，努力讓每一次行刑都干凈利落，努力相信司法的公正。結果呢？“

沙里飛抬起頭，眼中滿含淚水：“師父，我該怎么辦？“

“放棄吧，小飛，“屠夫說道，“加入神叨門，至少在那里，你不需要再為無辜者的死而痛苦?！?

“因為在神叨門，所有人都是有罪的，對嗎？“沈念初突然開口。

屠夫看向她：“聰明的女孩?！?

“不，“沙里飛突然站了起來，“我不會加入神叨門?！?

“為什么？“

“因為即使這個世界很殘酷，即使我曾經(jīng)犯過錯誤，即使那三個無辜者因為我而受苦，“沙里飛握緊了刀柄，“我也要努力去保護還能保護的人?！?

“就算是徒勞的？“

“就算是徒勞的，“沙里飛的聲音變得堅定，“師父，您教過我，刀的意義不在于殺戮，而在于保護。即使保護的代價是承受痛苦，我也愿意?！?

屠夫沉默了很久，然后慢慢摘下了面具。

露出的是一張飽經(jīng)風霜、滿含痛苦的臉。

“小飛，“他說道，“你知道第三階段計劃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嗎？“

“什么？“

“不是制造覺醒者，而是篩選覺醒者，“屠夫說道，“神叨門要通過大規(guī)模的強制覺醒，找出真正有價值的個體，然后消滅其余所有人。“

“包括那些失敗的覺醒者？“

“包括那些失敗的覺醒者，包括普通人，甚至包括現(xiàn)有的覺醒者，“屠夫的聲音充滿了絕望，“神叨門的最終目標，是創(chuàng)造一個只有少數(shù)'完美覺醒者'存在的世界。“

“那您為什么要告訴我們這些？“莊無鈞問道。

屠夫重新戴上面具：“因為，我想給你們一個機會。“

“什么機會？“

“阻止這一切的機會，“屠夫說道，“第三階段計劃確實會在午夜啟動，但真正的核心裝置不是那十二個印能擴散器?！?

“那是什么？“

“是我，“屠夫指著自己，“血刃咒的最高級應用，能夠將死亡的痛苦擴散到整個城市。神叨門要我在午夜時分，對全城釋放'絕望詛咒'?！?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也就是說，“沈念初快速分析道，“即使我們破壞了所有裝置，只要您還在神叨門的控制下，計劃依然會成功？“

“是的，“屠夫點頭，“而且，只有死亡才能阻止血刃咒的最終釋放?！?

“您的意思是...“

“殺死我，小飛，“屠夫看著沙里飛，“用你的封刃令，徹底封印我的血刃咒。這是唯一阻止第三階段計劃的方法?！?

沙里飛的手開始顫抖：“師父...我不能...“

“你必須這樣做，“屠夫的聲音很平靜，“這是我作為師父，給你的最后一個任務?！?

“但是...“

“沒有但是，“屠夫說道，“時間不多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點三十分，你只有三十分鐘來做決定。“

沙里飛看著自己的師父，眼中滿含淚水。

而其他人，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這真的是阻止第三階段計劃的唯一方法嗎？

距離午夜，還有三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