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阿卷的“清理者”身份
書名: 代碼破界者:失控游戲作者名: 雪蠶書本章字?jǐn)?shù): 3390字更新時間: 2025-07-27 10:29:59
雷哥的機甲在峽谷邊緣的山道上穩(wěn)步前行,太陽能板吸收的陽光轉(zhuǎn)化為源源不斷的動力,能量核心的綠光穩(wěn)定得像顆恒星。林野坐在機甲肩膀上,晃著腿,看著遠處廢鐵鎮(zhèn)的輪廓在視野里越來越清晰——鐘樓的尖頂刺破云層,像根生銹的針頭,扎在灰色的天幕上。
“還有多久到?”零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她正趴在機甲后背的太陽能板支架上,用物理筆記本記錄著沿途的代碼流分布。經(jīng)過太陽能改造后,她的話明顯多了,右眼的神采也越來越鮮活,偶爾還會指著天邊的云問“那像不像脈沖峽谷的能量流”。
“大概還有四十分鐘,”林野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表,“系統(tǒng)應(yīng)該還沒發(fā)現(xiàn)我們回來了,正好趁亂去阿卷的店里充能。”
雷哥的機甲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回應(yīng),加快了腳步。他的機械臂偶爾會抬起來,幫林野擋開路邊橫生的金屬枝椏,動作自然得像照顧弟弟。自從用太陽能驅(qū)動后,他身上的“狂戰(zhàn)士”氣息淡了許多,多了些沉穩(wěn)的溫柔。
“滋滋——”
林野口袋里的信號干擾器突然發(fā)出一陣雜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這是他昨天在數(shù)據(jù)中轉(zhuǎn)站改裝的增強版,不僅能偷聽NPC對話,還能捕捉系統(tǒng)的高頻指令,此刻正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電流聲。
“有情況?!绷忠疤统龈蓴_器,調(diào)大音量。
雜音漸漸清晰,一個冰冷的電子音透過干擾器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正是之前啟動區(qū)域封鎖的那個聲音:
【指令編號734,接收者:阿卷(清理者編號09)?!?
【目標(biāo):零(異常數(shù)據(jù)編號071)?!?
【任務(wù):立即執(zhí)行清理程序,清除目標(biāo)所有異常記憶及物理形態(tài),回收其攜帶的禁忌物品(物理筆記本、源能核心)?!?
【時限:1小時。延遲執(zhí)行將觸發(fā)連帶清除?!?
電子音戛然而止,干擾器恢復(fù)了靜默。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林野手里的干擾器“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屏幕摔裂成蛛網(wǎng)。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反復(fù)回響著那幾句話——阿卷?清理者?清理零?
這怎么可能?!
那個總是笑瞇瞇、愛撥算盤、藏著秘密手冊的零件店老板,那個在脈沖峽谷幫他們找碎片、在數(shù)據(jù)中轉(zhuǎn)站默默守護的阿卷,竟然是系統(tǒng)的“清理者”?!
“阿卷……是清理者?”零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手里的物理筆記本“嘩啦”一聲掉在地上,她下意識地捂住左眼的修復(fù)凝膠,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難怪……難怪他總能找到我們,難怪他知道那么多系統(tǒng)的秘密……”
雷哥的機甲猛地停下腳步,暗紫色的駕駛艙玻璃轉(zhuǎn)向廢鐵鎮(zhèn)的方向,金屬關(guān)節(jié)因為憤怒而發(fā)出“咔咔”的摩擦聲,戰(zhàn)斧在背上微微震動,像是隨時要出鞘。
“他騙了我們!”雷哥的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我們居然還相信他!”
林野撿起地上的干擾器,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憤怒過后,更多的是一種尖銳的擔(dān)憂——阿卷要清理零,現(xiàn)在零還在他的射程范圍內(nèi),而他們離廢鐵鎮(zhèn)還有四十分鐘的路程!
“不行,得趕緊去找他!”林野的心臟狂跳,“零,你待在雷哥身上別亂動,我去店里找他!”
“我跟你一起去!”零立刻反駁,右眼通紅,“這是我的事,我要親自問他!”
林野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咬了咬牙:“好,一起去!雷哥,最快速度!”
雷哥的機甲不再猶豫,邁開大步狂奔起來。沉重的金屬腳掌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煙塵,太陽能板在背上劇烈晃動,卻依舊穩(wěn)定地輸出著能量。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林野緊緊抓著機甲的裝甲,心臟像要跳出胸腔——他既怕趕不及,又怕看到阿卷真的對零動手的場景。
廢鐵鎮(zhèn)的輪廓越來越近,鐘樓的“嘎吱”聲已經(jīng)能清晰地聽到。鎮(zhèn)口的衛(wèi)兵NPC看到雷哥的機甲,下意識地舉起長矛,卻被雷哥一揮手掃開,根本來不及發(fā)出警報。
他們直奔零件店,遠遠就看到店鋪的門開著,里面透出昏黃的光,卻看不到阿卷的身影。
“阿卷!”林野大喊著跳下車,沖進店里。
店里空無一人,柜臺上的算盤歪在一邊,零件散落得滿地都是,像是經(jīng)歷過一場混亂。林野的目光掃過柜臺下——那本帶鎖的手冊不見了!
“他在后面!”零指著店鋪后門,那里的門虛掩著,透出一絲微光。
三人沖向后門,穿過一片堆放廢料的小院,最終在一個廢棄的雞籠前停住了腳步。
阿卷就在那里。
他背對著他們,蹲在地上,手里正拿著那本深棕色的手冊,動作僵硬地撕扯著里面的紙頁。那些泛著銀光的代碼紙頁被他一片片撕下,揉成一團,喂給籠里的幾只蝕鐵蟲——正是雷哥救下的那種幼體,此刻正“咔嚓咔嚓”地啃食著紙頁,銀色的身體因為吞噬代碼而泛起微光。
他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像是在壓抑著什么,藏青色的褂子被汗水浸透,頭發(fā)凌亂地貼在額頭上,再也沒有了平時的油滑和精明。
聽到腳步聲,阿卷的動作猛地頓住,緩緩轉(zhuǎn)過身。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嘴角掛著一絲苦澀的笑,手里還攥著半張沒撕完的紙頁,上面的代碼正隨著他的顫抖微微發(fā)光??吹搅忠?、零和雷哥,他沒有驚訝,也沒有反抗,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dān)。
“你們……都聽到了?”阿卷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像是砂紙摩擦木頭。
林野的拳頭緊緊攥著,指甲幾乎嵌進肉里:“系統(tǒng)讓你清理零?你是清理者?”
阿卷沒有回答,只是低頭看著手里的紙頁,那些被蝕鐵蟲啃過的地方,正慢慢化為銀色的粉末,飄散在空氣中。
“為什么?”零的聲音帶著哭腔,右眼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我們不是伙伴嗎?你為什么要騙我們?”
“伙伴……”阿卷重復(fù)著這個詞,突然笑了起來,笑聲里充滿了絕望和自嘲,“我配嗎?一個雙手沾滿‘異常數(shù)據(jù)’鮮血的劊子手,配當(dāng)你們的伙伴?”
他猛地抬起頭,眼睛里的血絲更濃了:“我從出生起就是清理者,系統(tǒng)給我植入的第一句話就是‘異常即原罪’!我親手清除過三十七個覺醒的NPC,包括告訴我‘代碼流里有媽媽’的小孩,包括發(fā)現(xiàn)地下實驗室的老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無盡的悔恨:“每次清理完,系統(tǒng)就會重置我的記憶,讓我忘記他們的臉,忘記自己的罪惡。可我總會偷偷留著點東西——一片衣角,一根頭發(fā),或者……把他們的名字寫在手冊里?!?
他舉起那本被撕得殘缺不全的手冊:“這本手冊,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大全,是我記下來的‘罪證’!我怕有一天徹底忘了他們,忘了自己曾經(jīng)也是‘人’!”
“那你剛才為什么要撕它?為什么要喂給蝕鐵蟲?”林野追問。
“因為系統(tǒng)給了我最后通牒,”阿卷的聲音帶著一絲決絕,“它讓我清理零,否則就清除所有和我接觸過的人——包括你們,包括雷哥藏的那只鐵蛋,包括廢鐵鎮(zhèn)所有偷偷覺醒的NPC?!?
他將最后一頁紙撕下來,喂給蝕鐵蟲,看著它化為粉末:“我撕了手冊,就是告訴系統(tǒng),我不記得任何‘禁忌信息’了。我喂給蝕鐵蟲,是讓它們把代碼帶到地下,告訴那些被我清除的靈魂——我阿卷,不想再當(dāng)劊子手了!”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泣血的吶喊:“我受夠了!受夠了每天活在重置和罪惡里!受夠了看著一個個覺醒的靈魂被我親手抹去!我寧愿被系統(tǒng)連帶清除,也不會碰零一根手指頭!”
零站在原地,右眼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滴在物理筆記本上,暈開了之前寫的“阿卷的可疑度78%”。她終于明白,為什么阿卷總在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為什么他明明有機會動手卻一直猶豫——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用“清理者”的身份掩護著他們。
雷哥的機甲放下了戰(zhàn)斧,暗紫色的駕駛艙玻璃里,憤怒漸漸被復(fù)雜的情緒取代。
林野看著阿卷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那本被撕得殘缺的手冊,心里的憤怒和怨恨突然煙消云散,只剩下沉甸甸的心疼。
這個藏著最深秘密的人,這個在黑暗中獨自掙扎的清理者,原來一直活在比他們更痛苦的深淵里。
“手冊……還能修好嗎?”零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阿卷愣住了,看著零,又看了看林野和雷哥,渾濁的眼睛里漸漸燃起一絲微光:“撕壞的紙頁……修不好了,但記在我腦子里的……還在。”
林野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撿起一片沒被吃掉的紙頁:“那就好。手冊沒了,人還在就行。”
他頓了頓,補充道:“系統(tǒng)想讓你當(dāng)劊子手,你偏要當(dāng)叛徒——我喜歡這樣的叛徒?!?
阿卷的嘴唇顫抖著,突然捂住臉,壓抑了太久的哭聲終于從指縫間泄出來,像個委屈的孩子。蝕鐵蟲停止了啃食,安靜地趴在他腳邊,銀色的身體泛著柔和的光。
夕陽的光透過院墻的破洞照進來,落在四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代碼流在他們周圍緩緩流動,交織成一張溫暖的網(wǎng),仿佛在接納這個遲來的“叛逆者”。
“源能核心……”阿卷突然想起什么,抬起頭,“我?guī)湍銈兂淠埽€有……地下實驗室的入口,我知道怎么打開?!?
林野笑了,伸手扶起他:“好,我們一起去。”
零用衣角擦了擦眼淚,撿起地上的物理筆記本,在最新一頁寫下:“阿卷不是劊子手,他是我們的伙伴?!弊舟E堅定而有力,旁邊畫了一個小小的、帶著眼淚的笑臉。
雷哥的機甲走到雞籠前,小心翼翼地將里面的蝕鐵蟲捧出來,放進懷里——像是在完成一場跨越物種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