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舊從窗戶離開,正門人多眼雜,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雙腳落地,沒走幾步就有人按住我的肩膀,緊接而來的是一陣呆傻的憨笑聲。
“嘿嘿,你也來偷看女人洗澡啊?”
我扭頭看過去,這人蓬頭垢面,邋遢的很,身上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另一只手還時不時在身上撓幾下,估計身上有虱子。
奇怪啊,我之前怎么沒見過這人。難道是新來的?可老道拐來的人也都是正常人,沒有像面前的乞丐這樣“獨特”的。偷看女人洗澡?這是有條河不假,但村民從來不在這條河里洗澡。估計這人跟老道一樣有點精神病。
我趕忙甩開乞丐按在我肩膀上的那條手臂,“你弄錯了。我是來找師父的。”
說完撇開乞丐,徑自走開。
那成想這家伙直接躺在地上嗷嗷大哭起來,邊哭邊喊:“嗚嗚嗚……我要看女人洗澡,要看洗澡。你為什么不跟我一起看……”
乞丐弄出的鬼哭狼嚎的叫聲嚇了我一跳,“這家伙果然精神不正常。”不過聽他的聲音有點尖銳,估計是村里的泔水吃多了。
我不能不管這家伙。要是把他丟在這里被別人發現,指不定他腦子一抽就把看見我的事說出去。到時候想掩飾可就難了。
我一個箭步沖到乞丐身邊,捂住他的嘴,從窗戶上扔進趙一恒的屋子里。
趙一恒剛從地下室探出頭,只見一個黑影飛過來,砸到地上后還嗷嗷大哭。
“什么情況?……你怎么又回來了?還有,這是誰?”趙一恒顯然有些發懵。
我找了塊抹布塞到乞丐的嘴里,說:“不知道。這家伙看樣子不像是老道拐進來的,我沒見過他,你呢?”
趙一恒搖搖頭。
乞丐嘴巴被堵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我摁住他,對趙一恒說,“趕緊找根繩子來!”突然出現的乞丐讓趙一恒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他“嗯嗯”兩聲后又鉆回地下室。
我俯下身子,對乞丐低聲說道,“對不起了兄弟,先委屈你幾天。你吃喝拉撒都歸剛才那個年輕人管。希望你不要亂跑給我們添麻煩。多謝多謝。”
隨后我又小聲嘀咕了一句,“以你現在的條件住在這里也談不上委屈。”
趙一恒慢吞吞地拿來繩子。我把乞丐捆上,送進地下室。
之后我對趙一恒說,“這幾天他就由你照看,你可看好了,千萬別讓他跑掉。”
“什么?還要我照顧他?你是不知道,剛才他身上那股子味啊,熏得我都睜不開眼睛!我不干。要照顧你去照顧。”趙一恒表示抗議。
“好啊。那咱們剩下的時間就什么也別干了,只負責照看這瘋乞丐就行。至于老道,你不是說他得了癌癥嗎?再等個三年五載,等他自然死亡就行了。”我給趙一恒心理上來了一棒槌,接著又給了他一顆甜棗:“反正也沒幾天了。計劃進行順利的話你也就委屈不到十天,就當是拯救大沱村的代價了。”
趙一恒很不情愿地接受了我的安排。
…………
突然出現的瘋乞丐的確是個讓人印象深刻的插曲。不過很快就被我拋在腦后了。我檢查過趙一恒給的繩子,是那種很粗的麻繩,不用刀割根本掙脫不開。趙一恒的地下室足夠隔音,加上我囑咐他除了喂水喂飯的時候不要把塞在乞丐嘴里的抹布拿掉,所以不怕這家伙鬧出什么事情來。
眼下還不確定福生祿生有沒有回來,要跟他們接觸,恐怕還會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余茂江。對待余茂江這人我當然也有一套說辭,不過暫且還是先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我低頭思索,沒有注意到面前停下來一個身著黑衣的女人。
我停住腳步,看著面前的綠竹。她還像昨天一樣戴著斗笠,像個俠客。
“師父要見你。跟我來吧。”她淡淡說道。
從聲音里能聽得出來綠竹絕對是個漂亮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她為什么選擇把自己的面部罩住。
我緊跟在綠竹身后,由她把我帶向老道的屋子。
“進去吧,師父在等你。”綠竹的聲音還是沒有一絲波瀾。
我推開門,隨即從里面把門帶上。
剛進老道的屋子我瞬間清醒過來,剛才是怎么回事?我居然對綠竹的話沒有絲毫抵抗力。聽到她說老道要見我,大腦突然就昏昏沉沉,像做夢一樣,任由她帶著我走,沒有一點反抗的力氣。難道是昨天她給我吃的黑炭的效果?
容不得我細想,老道已經在蒲團上盤坐起來,手上掐訣,口中呼道:“徒兒何在?”
我急忙上前幾步,走到老道面前,恭敬回答,“徒兒在此。不知師父有何吩咐。”
老道裝起來還有模有樣,捋一捋胡須,十分仙風道骨。我趁機觀察他的面相,看看是不是真如趙一恒所說得了癌癥。
“徒兒啊,你雖然是為師的記名弟子,但為師對每一個弟子都十分公正,一直把你們當作親生子女來看待。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就是這個道理。你明不明白啊?”老道笑瞇瞇地看著我說。
“弟子明白。”
老道又捋捋胡須,說道:“好哇!真是孺子可教也。現在師父要派給你一個任務,若你能完成,你就是為師的關門弟子!等為師完成大會,你就繼承這里的家業。”
老道的話使我心中充滿不屑。我一個剛被他收徒的邊緣人物,怎么會被他如此看重,完成之后還讓我‘繼承家業’?
這老道,餅畫的也太大了吧。
看來委派給我的任務絕對有問題,絕不是輕易能完成的。估計老道是想事后卸磨殺驢。
老道咳了兩聲,“綠竹探查到有個人從水牢里跑出去了,你去負責把那人抓回來。具體細節綠竹會告訴你的,你下去吧。”
“是。徒兒告退。”
我緩緩起身,退出房門。
從老道的面相上來看,他的身體的確不好,也許還真沒幾天活頭了。
為了不讓自己再次陷入面對綠竹的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我特地在出門之前拔了根木刺藏在手里,準備給自己來個疼痛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