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數字在屏幕上無聲跳動。

張子陵眉頭輕皺，他的視線越過手機，落在天橋下方的十字路口。

人行道的綠燈亮起，一個戴著耳機、低頭玩著手機的年輕男人，正隨著人潮走上斑馬線。

【三】

【二】

【一】

刺耳的剎車聲與輪胎摩擦地面產生的噪音在耳邊響起，一輛貨車像是沒有看到紅燈一般，直沖沖地向前開去，直到快要抵達斑馬線時，司機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猛地踩下剎車。

然而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那輛貨車就像一頭失去控制的兇獸，徑直撞向了過馬路的人群。

戴耳機的男人首當其沖，他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卷入了車底。

附近的人群都愣了一下，整座城市都仿佛在這一刻按下了暫停鍵。

片刻后，一聲凄厲的尖叫打破了趁機的范圍，天橋下的人群頓時亂了起來。

“怎么了怎么了？”

“剛剛是怎么回事？”

天橋上的行人聽到動靜也紛紛趴在欄桿上向著下方眺望。

張子陵面色凝重地看著手機屏幕，新的倒計時又出現了，而且這一次比上一次還要詳細。

【30秒后，趙娟將會摔下天橋，被車輛碾壓致死】

趙娟？

看這名字應該是個女人。

張子陵立刻抬頭看向四周，此時天橋的護欄旁已經擠滿了人，女人的數量自然不在少數。

然而還不等他找到懷疑目標，倒計時便已經瀕臨結束。

右前方的人群中突然發生了騷亂，看那樣子似乎是因為有人的腳被重重地踩了一下。

兩個中年婦女尖著嗓子不知道在喊什么，直到其中一人似乎是被戳中了脆弱的地方，當即雙手用力一推，將對面的女人從天橋上推了下去。

女人重重地摔在地面上，竟然還保有意識。

她顫抖著張開嘴想要說些什么，可一輛來不及剎車的轎車卻徑直從她的身上碾了過去。

隨著女人徹底斷氣，app上的倒計時也走到了盡頭。

這是，可以預知死亡的app！

這一刻，張子陵的內心中閃過無數答案。

幻術？巧合？還是某種故弄玄虛的規則類能力？

他警惕地看向四周，悄悄地離開了人群。

尚不能確定這到底是來自誰的攻擊。

是蔚藍那樣的鬼怪？還是人類？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張子陵拿起手機看去，卻發現app上的倒計時已經再次重置。

【三天后，康元將因墜落身死】

他的瞳孔皺縮，沒想到這一次被預知死亡的人，竟然一下子從路人變成了自己的熟人。

這變化之大，就像是前兩次只是為了讓他知道對方的能力不是作假一般。

張子陵猶豫片刻后，果斷下了天橋，調轉車頭回了公司。

遇到來歷不明的攻擊，他決定直接回去找趙玟求援。

如今康元被預告了死亡時間，這件事遠比什么惡鬼附身，進入副本要來得棘手。

至少后者還是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可這個來歷不明的APP卻像一個慢性死亡的毒藥，不起眼卻帶著致命的威脅。

他直接乘電梯去了趙玟所在的辦公樓層。

“哎，兄弟，你終于起床了？”

火哥正巧從一個房間里出來，看到張子陵時還愣了一下，隨后便大喇喇地走過來，又想把手搭上他的肩膀。

張子陵只是一個側身，便輕巧地避開了。

火哥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尷尬地撓了撓后腦勺：“怎么了這是，誰惹你了？”

“趙玟在嗎？”張子陵沒有理會他的插科打諢，直接問道。

“在辦公室呢，剛開完會回來，臉臭得跟什么似的。”

火哥壓低了聲音，朝著一間辦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你可小心點，別撞槍口上了。”

張子陵點了下頭，徑直朝著那扇緊閉的門走去。

他象征性地敲了下門后，就直接擰開把手走了進去。

辦公室里，趙玟正坐在桌后，眉頭緊鎖地看著面前的一份文件。

聽到開門聲，她不悅地抬起頭，剛想呵斥，卻在看到來人是張子陵時，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有急事？”她放下文件，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

張子陵沒有廢話，走上前將手機放在了她的辦公桌上，屏幕正對著她。

猩紅的字體在純黑的背景下顯得格外刺眼。

【三天后，康元將因墜落身死】

“康元是我的兄弟，也是公司的員工?！睆堊恿杲忉尩馈?

為了引起對方的重視，他還特別聲明了一下倆人的關系。

聞言，趙玟的神情變得認真了起來。

她緩緩坐直身體，甚至都沒有查證這東西的真偽，就直接拿起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內部號碼。

“張崇，來我辦公室一趟，立刻。”

掛斷電話，她才將視線重新投向張子陵的手機：“什么時候出現的？”

“就在剛才?！睆堊恿暄院喴赓W地將天橋上發生的兩起死亡事件描述了一遍。

趙玟的臉色愈發凝重。

一個能夠精準預知死亡，并且無法被卸載的APP，這顯然已經超出了常規鬼怪能力的范疇。

更可怕的是，它能精準地定位到康元，一個和張子陵關系密切的普通玩家。

這是巧合嗎？

趙玟希望是，但她卻不會將這件事當成巧合處理。

如今蔚藍尚未死亡，張子陵對公司的重要程度是無需多言的。

很快，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張崇捧著他的筆記本走了進來。

“領導?！?

“看看這個?！壁w玟指了指桌上的手機。

張崇走上前，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數秒。

他沒有像趙玟那樣表現出震驚，只是平靜地伸出手指，在屏幕上劃動了幾下。

“無法關閉，無法卸載，無法追溯源頭。它不像是程序，更像是一種烙印?！睆埑绲穆曇艉芷椒€，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烙??？”趙玟重復了一遍這個詞。

“嗯?！?

張崇的指尖在手機邊緣輕輕拂過，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感知著什么。

片刻后，他睜開眼搖了搖頭：“我的能力無法探知到任何精神力殘留。要么對方的等階遠高于我，要么這東西的運作原理，并非基于精神力?！?

辦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連精神系規則類的能力都無法解析，這東西的詭異程度，又上了一個臺階。

‘基金會，還是蔚藍？’

趙玟在心中盤算著，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這個節骨眼上出現這種東西，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公司剛剛鎖定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