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趙爺饒命！多謝趙爺饒命......”

“還不快滾，留在這等著過年哪？”

陳海抬腳向姓馬的踹去，嚇得他拔腿就跑。

靠在沙發上的威爾只是笑了笑，又把目光轉向趙巖。

趙巖手捧著一件瓷瓶，掌心貼著微涼的釉面，目光順著紋路慢慢移動，釉色在光線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好一陣子，他將瓷瓶輕放在桌案上，接著對威爾道：“這是一件典型的清康熙時期的官窯瓷器。”

威爾眼睛一亮，雙手“啪”地擊在一起，興奮地：“太棒了！”

頓了頓，用撇腳的漢話，“按你們的行話，我這是撿了個大漏......”

趙巖點了點頭，對陳海道：“姓馬的打眼了，以為這件是乾隆仿康熙青花，兩者雖說極為相像，但康熙青花的青料是采用云南的“珠明料”，發色更為純正，乾隆時期則多使用內地青料，在色澤上略有差異。

還有就是款識，乾隆仿康熙瓷器雖也會落康熙年款，但書寫的風格和字體特征相對康熙朝更加規整、拘謹。”

威爾更興奮了：“李......不，趙，你真是個學識淵博之人，我再次真誠的邀請你......”

趙巖望向他：“你聽得懂漢話？”

“一點點！”

威爾比劃了一下，“不過，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智慧的輝光。”

難怪人說老外油嘴滑舌，這嘴上抹了蜜似的功夫，怕是從小就練出來的。

趙巖停住了送到嘴邊的咖啡，遞給陳海：“你嘗嘗。”

“這就是咖啡？”

陳海接過咖啡，送到鼻子下聞了聞，“怎么聞著怪怪的？”一口干了，然后猛地一口吐了出來。

“呸！呸......老大，這玩意怎么有股雞屎味兒！”

趙巖大笑了起來。

威爾也笑了起來，接著將手一抬，一個漂亮的服務員小姐姐立刻過來打掃衛生。

“行了，你去那邊坐著吧......同志，一杯涼白開，給他來一杯牛奶，一份巧克力蛋糕，記威爾先生賬上，謝謝。”

趙巖往沙發上一靠，“看在老朋友的份上，給你一點建議，手上的房子不要拋，再堅持幾個月，香江的樓市會慢慢回暖的。”

威爾抿了口咖啡，接著點了點頭，去年那么糟糕的情況，他都挺了過來，也不在乎這幾個月了。

“謝謝。”

趙巖接過涼白開，突然想起了：“那女的是香江明星？”

“我看好香江的電影市場，上百萬港幣就可以收獲上千萬的票房......我準備賺點小錢，順便培養一些熱愛電影的人。”

威爾擠了擠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趙巖笑了笑，這老洋鬼子也不怕累死。

“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威爾坐直了身子，說著撇腳的漢話：“趙，你們講究禮尚往來，我替你出了口惡氣，你也應該表示表示......”

趙巖沉默了片刻：“你想要什么？”

“馬說，你的人從市場上撿了個宋鈞瓷......”威爾眼中閃過一抹貪婪。

趙巖搖了搖頭：“這個不賣，多少錢都不賣。還有，這是違法的。”

“明朝的也可以。”

“這也是違法的。”

聽了這話，威爾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指節在桌案邊緣敲出輕快地節奏，“好吧，就按你們的規定來，我要一件清乾隆官窯的正品，我會按照友誼商店的價格購買。”

趙巖猶豫了，他手上有好幾件，但都有收藏價值，放在后世拍賣會上少說百萬起步。

“趙，你們有句話叫‘事不過三’，你已經拒絕我兩次了！”

趙巖這才反應過來，這老東西給他下套呢！

威爾笑了笑：“趙，不要這么小氣。我知道你是個愛國者，但信念不能當飯吃！剛才的事你忘記了？你要是穿上我們西方的衣服，沒人敢攔你！沒錢，你連門都進不來......我可以將收購古董的代理權交給你！”

趙巖連忙搖了搖頭，這缺德錢可不能賺！

“你拒絕我三次了！”

這老東西，猴精猴精的。

趙巖想了想，右手慢悠悠探出去，接著伸出三根指頭。

“外匯券？”

“外匯券。”

威爾嘴角那抹得逞的笑都快淌到耳根：“成交。”

“不先看看東西？”

“我相信你！”

“那好，你準備錢，我回去取東西，下午交易。”

“我在西餐廳訂位子，咱們邊吃邊說，我還有幾件古董需要你幫忙鑒定。”

“好，順便聊聊香江的事。”

“你想去香江？”

“先了解了解。下午見！海子，走了......”

剛走出京城飯店，姓馬的就湊了過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們幾個有眼不識泰山，以后還請趙爺您多多關照......”說著連連作揖。

趙巖給陳海使了個眼色。

陳海會意：“回去告訴你的人，錢要賺，規矩更要守。”

“明白明白，以后除了老一輩的規矩，我們幾個全聽您的......還請趙爺不要斷了我們的活路。”

趙巖點了下頭。

陳海：“滾吧！”

“多謝趙爺！多謝陳爺......”

“老大，打今兒起，京城古玩圈，咱們就是這個了！”陳海豎起了大拇指。

趙巖望著遠處的天空：“海子，你說，我這算不算是漢奸？”

“這話說的，您要是漢奸，這滿京城就都是......”

“不要胡說！”

趙巖嚇了一跳，立刻喝住了他，“回家！”

......................

紅樓夢培訓班的生活非常辛苦，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跟著老師到圓明園練功、練形體，然后聽紅學專家的講座，深入了解《紅樓夢》原著的背景、文化內涵、人物關系等知識。

晚上還要一起研讀劇本，分析角色的性格、心理和情感變化，交流對角色的理解和感悟。

此外，還要學習琴棋書畫等才藝以及古代的禮儀規范，培養古典氣質和符合古人的儀態舉止。

還有就是競爭壓力巨大，所有演員都沒有確定好要演的角色，大家需要通過學習期間的觀察、考核，以及小品表演等方式來競爭角色。

張麗心態好，就想演紫鵑，沒什么壓力。

另外，因為某些原因，任大惠、王桂娥等人對她都很關照，除了吃住，培訓班的生活總體上還是比較愉快的。

5月的京城正處于春夏交替期，氣候舒適，不冷不熱。

一群姑娘從荒涼的圓明園里走了出來，嘰嘰喳喳地往招待所走。

張麗走在人群中，有點呆，有點迷茫，似乎在想什么。

忽然肩頭一沉，帶著溫熱的重量壓了上來，“想什么呢？”一個透著幾分江南女子韻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張麗握住對方白皙的小手，語氣里帶著幾分酸澀：“你真聰明，才一個多月，說什么都聽不出鄉音，語氣溫和舒緩，透著江南女子特有的細膩感。我就不行了......”

“你叫我聲‘姐姐’，我便教你......”

張麗氣笑了，蔥白指尖在對方光潔的額頭上一點：“你想得美！”

對方是個十八九歲的姑娘，身著一襲艷紅襯衫，鼻子高挺，細眉彎彎，一頭烏黑油亮的麻花辮垂在肩頭，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我本來就比你大——”

“就16天......”

“就是大一天，你也得乖乖叫我一聲姐姐！”

“小沒良心的，前兒個在圓明園排戲，你還拽著我衣角喊‘姐姐幫我配戲’呢！”

張麗伸手捏住對方的臉頰，笑得眉眼彎彎：“這才多少日子，倒學會跟我犟嘴了？”

姑娘眼波微微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另一只手也搭上張麗的肩頭，整個人幾乎要賴進她懷里，聲音軟軟的：“好姐姐——我錯了嘛！”每一個字都裹著吳儂軟語的柔懦。

張麗又好氣又好笑，杏眼圓睜卻藏不住眼底笑意，在她額上重重點了一下：“你呀——”

姑娘掩嘴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小臉立馬垮了下來。

“怎么了？”

“一準又是白菜！我不想吃白菜，還都是白菜幫子！好姐姐，你想想辦法......”

“我能有什么辦法？”

“不是說你戰友是領導嗎？”

“......”

見張麗垂著眼瞼咬著唇，半天沒個聲響，姑娘忙問：“怎么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我......我給你道歉。”

張麗臉上擠出一絲強笑：“沒什么。”

姑娘還想說什么，前面傳來了一陣騷動。

“出什么事了？”張麗拉著她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