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瑤又怎會不知，當年張小凡在她生命中的重要，恰似今日陸雪琪在她心中的無可替代。無論時光如何流轉，無論面對怎樣的艱難險阻，她都從未有過一絲后悔。當年，她未曾放棄對張小凡的執著，如今，對陸雪琪，她便更不會輕易收手。

她深知自己仿若重生之人，在這紛繁世事之上已然占得先機。上天既然賜予她這次與陸雪琪再次相處的機會，她又怎能輕易放手，又怎會甘心就此錯過。她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緊緊抓住這份來之不易的緣分。

沉默半晌，碧瑤緩緩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復雜，輕聲問道：“幽姨，你能忘了萬劍一嗎？”

幽姬聽聞，微微一怔，有些不可思議地轉過身去，目光直直地望向碧瑤。兩人兩兩相望，彼此眼中的情感不言而喻，心中對彼此的心思都已心知肚明。

“不能。”幽姬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誠實而答。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仿佛這個答案承載著無數難以言說的過往。

其實，就算幽姬不說，碧瑤也早已知道這個答案。她之所以這么問，只是想讓幽姬明白，她們在愛情的道路上是如此相似，不過都是愛而不得的可憐人罷了。

“你們隔著人倫的束縛，隔著世俗的眼光，更隔著正魔之間那道看似無法逾越的鴻溝。無論哪一種阻礙，都不是世人所允許的。”幽姬看著碧瑤，眼中滿是憂慮，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碧瑤眼神幽幽，卻無比堅定地說道：“幽姨，你是知道的，在這茫茫塵世的起起落落之中，愛上一個人已然是萬分不易。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無論要面對怎樣的流言蜚語，我都不想放棄，也絕不會放棄。”她的聲音雖然輕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

幽姬還想再說些什么，試圖勸碧瑤看清現實，不要越陷越深，可話到嘴邊，卻被碧瑤伸手阻止道：“已經快到深夜了，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話罷，碧瑤不再多言，轉身從閣樓上御行而下。她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如此決然，卻又帶著一絲落寞。

幽姬看著碧瑤離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想著那些還未說出的話。正因為她自己曾在愛情中受過那樣刻骨銘心的苦，所以她實在不愿看到碧瑤也重蹈自己的覆轍，越陷越深，最后無法自拔。

今日的碧瑤，與當年的自己又有何區別呢？想及當日與萬劍一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的回憶與無奈的現實交織在一起，幽姬的心里更是一陣翻江倒海，往昔的回憶如潮水般洶涌襲來，讓她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碧瑤出了閣樓，心中滿是對陸雪琪的牽掛，不禁加快了回去的腳步。空桑山之行在即，計劃也已逐步展開，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能與陸雪琪相伴，還有多少時光能與她共同分享生活的喜怒哀樂。她只盼著陸雪琪一切都好，也盼望著自己能夠一直留在她身邊，哪怕只是默默地守護著她。

不知不覺間，又走到了那一旁的花朵前。明明兩人才在這里分離不久，可碧瑤卻覺得仿佛已經過去了百年之久。那些與陸雪琪相處的畫面在她腦海中不斷浮現，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語都仿佛刻在了她的心上。這般想著，她腳上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許。

此時，張小凡正被這濃郁的花香吸引，正欲走上前去細細嗅一嗅這花香，感受這靜謐夜晚的美好。就在這時，他卻看到碧瑤行色匆匆地朝著客房方向而去。

“師姐。”張小凡心中一喜，趕忙邊跑邊大聲叫道，希望能引起碧瑤的注意。

碧瑤隱約聽到了張小凡的聲音，但她此刻歸心似箭，滿心都是房中的陸雪琪，根本無心顧及其他。她只想快點回到陸雪琪身邊，哪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待碧瑤匆匆趕到客房前時，卻發現客房的門早已被陸雪琪從里面插住。吃了閉門羹的碧瑤，只能無奈地站在門前，隔著這扇門，她開始在腦海中想象著陸雪琪此刻在房內的睡姿，是安穩恬靜，還是眉頭微蹙？

“師姐。”張小凡終于追了上來，再次喊道。

碧瑤沒想到張小凡竟然追到了此處，心中暗自想著，看來這命中注定的相遇是怎么也躲不開了。不過，仔細想想，他們之間又何嘗不是早就相遇了呢，從最初的相識，到如今的種種，一切仿佛都是命運的安排。

“張師弟，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休息？”碧瑤看著張小凡，收起思緒，正色問道。

張小凡微微一囧，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后趕忙答道：“晚間做了一個噩夢，驚醒之后就有些睡不著了，想著出來逛逛，順便看看這里的風景也好，沒想到就碰到師姐你了。”

碧瑤聽聞，悄然一笑，并未太過在意，那笑容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一朵盛開的蓮花，美麗而動人。

張小凡不經意間抬頭看去，卻見碧瑤明眸皓齒，身姿婀娜，獨立在月華之中，那一瞬間，她的身影隱隱約約和他記憶中過去的那個人重合了起來，讓他不禁有些恍惚。

張小凡趕忙斂了斂神，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而后朝著碧瑤問道：“師姐，你為何不進客房呢？”

想到房內的陸雪琪，碧瑤心中五味雜陳，她對陸雪琪，當真是愛極了她的一切，卻又有些無奈她那清冷孤傲的性子。可偏偏，自己最愛的，卻正是她這般獨特的性子。

“我啊。被陸師姐鎖在外面了。”碧瑤微微撅起嘴，有些幽怨地說道，那模樣像極了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啊？”張小凡著實吃了一驚，他雖知道陸雪琪向來不近人情，卻不曾想到她會做出這般舉動。碧瑤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陸雪琪居然如此對待她，這讓張小凡心中不禁涌起一陣憐惜。

“師姐，你不然到我那里睡吧，曾師兄打地鋪的時候動靜有點大，我也睡不著，你可以睡在我床上。”張小凡一臉真誠地朝著碧瑤邀請道，眼神中滿是關切。

碧瑤心中微微一動，但還是禮貌地拒絕道：“不了，畢竟男女有別。而且，陸師姐起得早，再過幾個時辰天也就亮了，我在這里等一會就好。”

一句“男女有別”倒是如同一記警鐘，瞬間提醒了張小凡。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與曾師兄倒是無所謂，可碧瑤在青云門中備受矚目，若是此事被他人知曉，不知道又會生出什么樣的流言蜚語來，到時候對碧瑤的聲譽必定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張小凡抬頭看著碧瑤，眼神中帶著些期許，臉不自覺地微微泛紅，鼓足勇氣道：“既然師姐進不去客房，我也正好睡不著。不如，我就留下來陪師姐，這樣師姐也不會太無聊。”

碧瑤正欲開口回應張小凡，卻聽著“吱嘍”一聲，身后的客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碧瑤心中一驚，也顧不得回復張小凡的話，急忙轉過身去看開門人。

碧瑤轉頭之間，暮見面前出現一張清冷絕艷的臉龐，正是陸雪琪。下一刻，便見她輕啟薄唇，聲音清冷得仿佛帶著千年寒冰的氣息，“是我打擾了你們了？”

這話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詢問，可從陸雪琪嘴里說出，卻只讓人覺得冰冷異常，仿佛瞬間將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起來。

碧瑤嘴角微微上揚，強裝鎮定地玩笑道：“不打擾。我正想睡覺，陸師姐你便開門了。你我真是心意相通。”她試圖用輕松的語氣打破這尷尬而冰冷的氣氛。

聽著碧瑤的言語，張小凡只覺得心里一陣苦澀蔓延開來。他滿心無奈，可再苦澀又有什么辦法呢？他總不能因為此事就同陸雪琪打起來吧。

“夜晚更深露重，師姐你好好休息吧。”張小凡看著碧瑤，強顏歡笑道，心中卻有著說不出的失落。

碧瑤朝著張小凡禮貌回應：“小師弟，你也早點休息吧。”說罷，她便直直地走進了客房，沒有再回頭看一眼，仿佛在刻意回避著什么。

倒是陸雪琪在碧瑤進門的瞬間，神色緊繃，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卻終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靜靜地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