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極語氣懇切。
“留著點真元對付這幫鬼東西不行嗎?”
蕭妙妙撤去自己的靈符,白生生的俏臉如鮮花綻放,她抿嘴一笑道:“本公主我有的是逃生手段,還是那句話,跟著我吃香喝辣,我保你在仙庭找個肥差。”
“代價呢?”
“那自然是乖乖聽話,讓本公主研究一下。”
“告辭。”
陳無極扭頭就走,如同蠻牛般撞開幾個陰兵,消失在冥界黑霧中。
“哼。”
蕭妙妙冷哼一聲,立馬跟了上去。
她修行天樞閣法門,追逐陳無極一個筑基修士自然不費力,只是此時情況特殊,邊追還要邊思索對策,反倒沒那么急了。
而兩名蕭家親衛將軍的沉重腳步聲已在身后響起。
“公主,此地陰兵密布,太過危險。”
左側的金甲親衛沉聲道,玄鐵鎧甲碰撞發出沉悶的響,“不如由屬下二人去追那魔門弟子,屬下護您先撤。”
蕭妙妙腳步不停。
她回頭看了眼遠處陰兵潮涌動的方向,搖了搖頭:“抓不到他,此行就算是白費了,出去了也沒用。”
她指尖在金甲上輕輕一點,符文瞬間亮起,“你二人護我提速。”
右側的金甲親衛面露猶豫,抱拳問道:“那殿內的其他人……”
“皇叔在,無礙。”
蕭妙妙語氣斬釘截鐵,杏眼掃過前方陳無極的背影,“抓住這個家伙,我們先回地面求援,再設法接應他們。”
話音未落,兩名金甲親衛已會意。
他們周身金光驟盛,玄鐵鎧甲上的云紋如活過來般流轉,一手護在蕭妙妙身側,一手握拳砸向擋路的陰兵。
“砰!”
最前的金甲親衛如蠻牛般沖撞,骨甲陰兵被他拳鋒掃中,瞬間崩成碎骨,黑血濺在金光上,滋滋冒著白煙。
他們硬生生在陰兵潮中撞開一條通路,距離陳無極越來越近——不過十丈、八丈、五丈……
陳無極只覺背后的威壓如泰山壓頂,金甲親衛的靈力波動比之前的黑袍人更勝一籌,顯然最低是金丹期的修士。
他險象環生,好幾次都要被其抓到,若不是周邊陰兵太多,早就被抓到了。
他娘的,公主?
到底什么公主會有金丹期的護衛?
突然間,一個字浮現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不會吧?
身后的家伙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前路也已所剩無幾。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無極突然渾身一涼。
有種莫名的直覺。
他想也沒想,猛地轉向右側一處黑霧最濃的角落——那里的陰兵都繞著走,仿佛藏著什么禁忌。
“他要去哪?”
蕭妙妙皺眉。
陳無極縱身躍入黑霧,身形瞬間被灰黑色的霧氣吞沒,消失不見。
“哪里走!”
金甲親衛怒吼著猛沖過去,鐵拳帶著金光砸向黑霧所在的位置。
“轟——”
一聲巨響震得地動山搖。
金光撞上的不是虛無的霧氣,而是一面隱藏在黑霧后的巨大石墻!
黑霧散去,只留下蛛網般的裂紋,卻連個缺口都沒砸出來。
金甲親衛悶哼一聲,收回發麻的拳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石墻。
自己這一拳足以開山斷流,這石壁居然只是裂開了些許,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如此堅硬?
“這……”
他眼中掠過驚異,回頭看向趕上來的蕭妙妙和另一名同伴。
蕭妙妙皺著眉頭,在后面左瞧右看。
附近哪里還有陳無極的影子?
蕭妙妙快步上前,指尖撫過石墻的裂紋,眉頭緊鎖。
她閉上眸子,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聲音清冽如冰泉,似在吟誦某種古老的咒文。
兩名金甲親衛垂首侍立,大氣不敢出。
殿內的陰兵嘶吼、修士慘叫都仿佛被隔絕在外,只有蕭妙妙的咒文在石墻前回蕩,帶著種與天地共鳴的韻律。
片刻后,蕭妙妙猛地睜眼,杏眸中閃過一絲金芒:“他在那邊。”
她抬手指向石墻左側的陰影,“墻后有不明法陣,被死氣掩蓋了。”
而此時的陳無極,正站在一個奇異而又死寂的空間里。
這里陰森得可怕,空氣混濁到連呼吸都有些費力。
數十株從未見過的樹木立在黑暗中,枝椏扭曲如爪,纏繞著灰黑色的霧氣,在微弱的磷光下張牙舞爪。
腳下的土地格外松軟,踩上去竟有“噗嗤”的輕響,帶著種粘稠的流動感,仿佛踩在未干的血漿里。
陳無極低低頭,借著磷光看清,土色是暗沉的紫黑,指甲輕輕摳下去,能捏出暗紅色的泥。
他吸了吸鼻子,空氣中彌漫著股怪異的甜腥。
有點像是無數生靈前赴后繼在此腐爛,氣息混合在一起,鉆進肺里,引得喉嚨發癢。
“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陳無極喃喃自語,順著鬼樹間的縫隙往前走。
他湊到最近的一株樹干前,指尖燃起簇紫火。
幽紫火光舔過樹干,映出樹皮細膩得驚人的質地——竟像上好的羊脂玉,泛著溫潤的白光,摸上去卻冰涼刺骨,比寒鐵更甚。
還沒等他細究這詭異的質感,樹干突然“嗡”地一聲震顫。
紫火映照下,樹干中央緩緩浮起一張人臉:眉眼模糊如蒙紗,唯有雙眼空洞洞的,透著與樹皮同色的白,滿臉都是化不開的茫然。
四目相對的剎那,人臉突然發出無聲的尖叫,嘴巴大張,像是要掙脫樹干的束縛。
陳無極下意識后退半步,再看時,人臉已消失不見,樹干恢復了原狀,好似什么都沒發生。
陳無極摸著下巴,皺緊了眉。
這到底什么鬼東西?
他轉身看向空間深處,那里的霧氣更濃,隱約能看到更多的樹干,有些枝椏間似乎還掛著什么東西,在黑暗中輕輕晃動。
看來想弄清楚這地方的底細,還得再往里走走。
陳無極握緊拳頭,紫火在指尖跳動,一步步朝著深處走去。
腳下的紫黑土地發出“咕嘰”的聲響,伴隨著他謹慎的腳步,似有韻律,在這空無一人的地方回蕩著。
陳無極剛邁出幾步,腳踝突然被什么東西纏住。
低頭時,只見紫黑土地里鉆出數根灰白色的根須,像毒蛇般纏上他的小腿,根尖還在往皮肉里鉆。
他猛地催動紫火,根須遇火發出“嗤嗤”的灼燒聲,卻沒斷裂,反而纏得更緊——那些根須里竟滲出暗紅色的汁液,遇火非但不燃,還讓紫火黯淡了幾分。
“媽的,這鬼樹成精了?”
陳無極揮拳砸向身旁的鬼樹,拳風剛至,樹干上突然浮現出數十張人臉,齊齊發出無聲的尖叫。
這聲尖叫雖聽不見,卻像重錘砸在識海。
再睜眼時,周圍的鬼樹竟活了過來。
枝椏如長臂般扭曲伸展,在半空織成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困在中央。每張人臉都在樹干上扭曲、重疊,有的在笑,嘴角咧到耳根;有的在哭,淚水順著樹干往下淌,匯成暗紅的水流——細看之下,哪是什么淚水,分明是剛才根須里滲出的汁液。
他掙扎著想劈開枝椏,腳下的土地卻突然變軟,像陷入爛泥,身子正一點點往下陷。
就在這危難之際,身后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以及甲胄摩擦的脆響。
“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