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合作，主動權(quán)三個字很關(guān)鍵。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三月下旬，為了這次港省之旅，顧城前前后后起碼準備了大半個月，酒局應(yīng)酬跑了很多。

使得他這次來，并非“求人”，而是港省的人率先想要和他見一面。

就這個過程，得虧有《地震》的分成在，讓顧城現(xiàn)在也算是一個有錢人，不然……錢包真承受不住。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顧城這幾天依舊談不上多么的順利。

原因很簡單，顧城和英皇、橙天嘉禾他們有明顯的分歧。

顧城要的是什么，是能夠在今年金獅獎有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在此的前提下，顧城一定要保證他對《頌陽舞者》的絕對控制權(quán)，不然，電影的質(zhì)量怎么得到保證。

而這些大公司要的，無疑是票房為主。

不是他們不欣賞贊嘆的顧城才情，假如顧城說自己下一部電影是商業(yè)片，他們絕對不會有二話！

絕對毫不猶豫地投資他！

晚一秒，都算他們瞎了眼的！

并且全程保證不插一點手，老老實實地等著后期分成。

問題是……

顧城顯然沒這個意思啊！

“特么的，這幫人，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一個個就這個比樣，還想著振興港娛？純特么扯淡！”

“搞得好像咱們多么上趕著似的？”

“他奶奶的，如果城子你要拍商業(yè)片，你看他們什么嘴臉？估計都能恨不得管你叫爹！”

車子里，余中手指插在頭發(fā)里，邊煩躁的向后抓著，邊恨恨地吐槽。

“呼。”

顧城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笑著拍了拍余中的肩膀：“各取所需罷了，港省的人又不傻，知道咱們就是來利用他們的，虧本的事兒沒人樂意。”

余中做了個深呼吸，勉強的點點頭，他瞄了眼車窗外的高樓大廈：

“希望一會兒江至強別讓咱們失望吧！”

“嗯。”

顧城順著他的目光，向著窗外看去。

為什么顧城要找到江至強，搞得他多么上趕著似的？

就一個理由！

華夏獲得國際大獎的作品里，江至強作為制片人的，數(shù)量最多！

光線、環(huán)球、博吶乃至于中影，他們有沒有實力？

當(dāng)然有！

可成績呢？

倘若柏林、戛納這兩個大獎同樣在九十月份舉辦，或者前年的《三峽好人》、去年《色戒》沒有連續(xù)斬獲金獅獎等等……顧城當(dāng)然可以不尋求和江至強的合作。

關(guān)鍵就在于，不是這樣！！

想要成功就得交換利益，不然又當(dāng)又立，等著別人上來巴結(jié)他？

別開玩笑了。

片刻后，顧城卻忽的閉上眼睛，低著聲音說：“中哥……我感覺，我情況有點不太對。”

“啊？”

余中先是一愣，隨即很快反應(yīng)過來，他頓時變得緊張：“又要犯？你最近不是好多了嗎？”

對于顧城有阿斯伯格綜合征這件事兒，余中肯定知道，只是最近他表現(xiàn)得實在是過于正常，導(dǎo)致余中下意識的便有所忽略。

結(jié)果沒想到，在這個節(jié)骨眼，要犯病？！

如果顧城真犯了病…

余中咽了咽口水。

可怕、嚇人啥的肯定不至于……

就是會有點——不好相處。

“不知道。”

顧城睜開眼，默默地搖搖頭：“估計是最近太累了，一直奔波？社交太多了？”

“嗷，那還好，我還以為你來之前社和交太太多呢。”

余中勉強笑著開了個不怎么入流的玩笑，惹得顧城笑罵著捶了他一下。

“少整沒用的！走吧，我估計我應(yīng)該還能撐得，這幾天速戰(zhàn)速決吧。”

“好！他媽了個巴子，爭取一次性拿下江至強！！”

余中摩拳霍霍！

幾分鐘后。

“顧城！顧導(dǎo)！”

江至強哈哈大笑著伸出手，熱情地和顧城握了握：“果然是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

都說顧城年輕，可真當(dāng)和他接觸后，哪怕心里早就有了準備，還是忍不住心生感慨！

“江先生過獎了。”

顧城笑著回道。

瘦小，強勢。

這是江至強給顧城的第一印象，前者是形象，后者則是性格。

為什么說江至強強勢？

這一點是從細節(jié)上體現(xiàn)的，比如說說話的節(jié)奏，措辭，甚至于步伐……

“好！好！來，隨便坐！”

江至強端詳眼前年輕人片刻，笑著伸出手，引導(dǎo)顧城余中兩人坐下。

會客廳內(nèi)除了江至強以外，還有其余幾位陪同的高層。

很快，就有大波浪黑絲包臀裙的女秘書，微笑地過來，彎著腰，露出大片美好，優(yōu)雅地給顧城余中兩人倒著茶。

要是換做平時，相信余中還是有興趣看上兩眼的。

而現(xiàn)在……

他特么連個想法都懶得有。

“江先生，我最近來港省也有一段時間，相信以你的人脈，應(yīng)該早就知道我是來干嘛的。”

簡單地抿了口茶后，顧城坦然的開門見山道。

“嗯，顧導(dǎo)你繼續(xù)。”

江至強微微一笑，直視著顧城，沒有開口打斷的意思。

他當(dāng)然知道顧城是來干嘛的！

一個這么年輕的人，剛剛憑借一部電影展露頭角，居然不尋思再拍一部有成績的電影來進一步證明自己，反而是想奔著國際大獎使勁兒？

如果江至強現(xiàn)在三十歲，他絕對不帶看顧城一眼的！

只會覺得這個年輕人不懂天高地厚！

然而他現(xiàn)在不是。

他已經(jīng)老了。

心態(tài)早就有了改變。

顧城這般鋒芒畢露的性格，他不但不會嘲笑，反而會頗為欣賞他的朝氣！

不氣盛的，還叫年輕人嗎？

“拍出一部能夠讓全世界都認可的作品，一直是我的一個愿望，《地震》的大獲成功，顯然讓我有了進一步的資格。”

顧城毫不躲避的看著江至強的眼睛。

“我承認，我也不敢保證我下一部的電影會有什么樣的成績。”

“所以我必須要認真地考慮。”

“《地震》給我?guī)淼臋C會，會不會是我此生僅有的！我定然要全力以赴。”

顧城的每句話，每個字，都說的鏗鏘有力，話語中的堅定和不可動搖，任誰聽了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這個年輕人的信念！

“……”

江至強第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好一會兒，他才搖頭感慨道：“顧城，如果我說我現(xiàn)在叫的這句顧導(dǎo)，才是真心的，你應(yīng)該不會生氣吧？”

顧城從容的笑了笑：“原諒我先不回答這個問題，等到一會兒我再見喊您江先生時再聊。”

“呃，哈哈哈哈！”

聽到顧城不客氣，甚至于有點嘲諷的話，江至強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啊！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和你們在一起久了，感覺我都年輕了！”

余中在一旁見狀，心里不由得一松！

臥槽！

看來有戲啊！

果然，之前和英皇他們打打交道，做做鋪墊還是有用的！

心里竊喜不已，余中不由得開口道：“江先生，請放心，和我們合作，絕對是貴公司在今年做出的一個最好的決策。”

“哈哈，見到你們兩個，說實話，我的確有這個信心。”

就在余中以為江至強隨時會答應(yīng)時，下一秒江至強卻面色一肅：

“不過……”

“顧導(dǎo)，我個人雖然對于讓華夏三度衛(wèi)冕金獅獎這件事很有興趣，也希望能和你們這種既有才華，又有自信的年輕人一起合作。”

“但是我依然希望你明白，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光憑我一個人…”

江至強搖了搖頭：“很難做到，這需要很多公司參與其中。”

“想讓他們同樣愿意陪你這樣的年輕人一起，你就得有被他們看中的東西。”

話說到這里，顧城神色不變，余中倒是眉頭微微一皺，搶先開口道：

“看中的東西？”

江至強再度恢復(fù)了樂呵呵的模樣：“我相信，顧導(dǎo)明白我的意思。”

顧城目光深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卻沒接話。

接下來幾人沒再聊合作的事情，而是開始天南海北的閑聊著。

在場的都是見多識廣的，顧城余中兩人雖說年輕，卻勝在思維跳脫，一來二去，氣氛還真就很不錯。

中途余中倒是有點沉不住氣，想再追問江至強幾句話時，卻被顧城不動聲色的提醒了兩個字……

《電詐》

……

……

“看中的東西？”

在回去的路上，顧城表情平靜：“現(xiàn)在我在行內(nèi)，最被人看好的是什么？當(dāng)然是小成本大回報！”

“這些港省的人意思很明顯。”

“就算他們想投資我，也得進一步確定一下，我到底……”

“是不是真的有那個資格！”

“很合理。”

顧城語氣微微停頓，他稍稍抬起下巴，臉上是桀驁不馴的冷笑。

他抬起手，大拇指指向自己：

“既然這樣，我就讓他們知道知道……”

“什么…”

“叫做天才！”

余中看著此時顧城，沒有說話。

因為他知道，顧城距離“犯病”，就特么只差一步了。

然而，如果是在此之前，余中肯定擔(dān)憂的很，至于現(xiàn)在嗎……

他倒是真的很期待！

他奶奶的！

港省是吧？

當(dāng)晚，顧城余中兩人再度起身，趕赴一場酒局。

這場酒局并不普通。

不單單有江至強，還有英皇、橙天嘉禾，以及一些其他港圈的人。

可以說，顧城今天這次的香港之旅，到底順不順利，全看這場酒局了！

此時在早早就準備好的包廂內(nèi)，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

除了落座的以外，還有不少小姑娘，默默地坐在角落…

“顧城這個年輕人，說心里話我是真的挺欣賞的，有才華，還有沖勁兒，如果他肯沉淀沉淀幾年，以后前途無量。”

“人家想法也沒錯啊！哪個當(dāng)導(dǎo)演的，不想得大獎？”

“哎，別這么說，人家王京就不想！”

“哈哈哈！”

“嗨，都能理解，內(nèi)地人嘛，想要在國際上有發(fā)展，咱們港省肯定還是優(yōu)先選擇！別說導(dǎo)演了，哪怕是演員，不也是奔著咱們來嗎？也就是這兩年市場變嘍，要是換做再早點，他們想來，都沒機會！”

有人感慨似的說著，引發(fā)了不少人的共鳴。

唯獨有幾人，面色尷尬，笑容勉強。

其中，就有一個人，最是沉默。

唐焉。

因為橙天收購嘉禾，在內(nèi)地沒有太多水花，所以跑來內(nèi)地的唐焉。

就在這時……

“顧城，都說你們東北人酒量好，我記得鞏利就挺能喝的，今天看看你了！”

“好啊。”

江至強爽朗的笑聲，從走廊內(nèi)傳進包廂，引得現(xiàn)場的人，大多都紛紛起身。

幾秒鐘后，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個穿著一身筆挺西服，身高挺拔，長相特帥的年輕人，和江至強一起走進包廂內(nèi)。

江至強大家都認識，旁邊的年輕人，無疑就是顧城了。

余中則是跟在顧城身邊，稍稍落后半步。

一行人一進屋，眾女立馬紛紛起身，笑著打著招呼。

“江先生…”

“顧導(dǎo)…”

顧城一一予以禮貌回應(yīng)。

然而有些之前見過顧城的，他們心里，卻不知道為啥，總覺得顧城有點不對。

只是不對在哪兒……還說不上來！

期間，唐焉以一種好奇的目光看向他。

對于顧城的名字，她當(dāng)然不陌生，不過礙于一直沒有見到過人，終究沒太多的印象，只知道很厲害。

可當(dāng)今天親眼看到現(xiàn)場眾人，以這種規(guī)格和態(tài)度對待他后，她心里更是升起一種崇拜！

顧城同樣看了唐焉一眼。

不過，他的目光毫無情緒，頂多是有點詫異，要知道，今天這種局，按理來說，唐焉作為一個沒什么水花的藝人，似乎還沒什么資格參加。

不僅如此，今天這個屋內(nèi)，不單單只有唐焉一個熟人。

“最近這段時間，一直總聽說顧導(dǎo)的名字，今天見了面，果然名不虛傳…”

“來來來…”

酒局一開始，眾人推杯換盞，顯得很是熱情融洽。

顧城也搞明白了，為什么唐焉會出現(xiàn)這兒的原因——她是內(nèi)地人，顧城也是。

融洽歸融洽。

然而任誰都能感覺到，今天來的這位年輕人，怕是有些話，一直沒有說出口。

很快。

待到酒過三巡，眾人都染上酒意后，這個機會就到了。

“感謝江先生，還有各位的招待認可。”

顧城手里拿著一杯酒，在眾人的目光下，一飲而盡。

隨后，他目光環(huán)顧一圈。

“各位，我顧城年紀比較小，今天又這么開心，喝了不少，有些話，我就直說了。”

“江先生和我說。”

“諸位港省，想要知道知道我顧城，有什么能讓你們看中的！”

“這個很簡單！我會拍電影！”

顧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港省有一件事，總是被人津津樂道，那就是《古惑仔》這部電影七天拍完，收獲不菲！”

“正好！”

“我還能在港省再待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