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撫臺大人
書名: 二嫁公卿作者名: 美海波瑠本章字數: 2271字更新時間: 2025-07-07 09:23:51
“萬歲爺還要親自來瞧您,只是輕易動彈不得,便使了咱家前來...”
“萬歲爺有話,這任,您千萬卸不得!您卸了,便無人敢擔了!”
“這些個日子,您就盡管在府上辦差,萬歲爺已下令遍尋名醫不惜重金為您...”
那內官一句接一句的說,卻無人回應半個字。
說話間,一行人已到了跟前,驀地停下了,說話聲也隨之頓住了。
前頭小廝自覺往兩旁立去,讓出了中間那人。
鐘儀這才看清,中間竟是一玄色鎏金素輿,原來那內官方才是在對著這上頭的人說話。
閣府蘭臺的這條花道鐘儀走過不下幾十次了,皆無撞見過府上男丁。
今日卻好不湊巧。
同外男對視頂不合禮儀,因此,她只瞥那素輿一眼便再未往上瞧,垂下了眼眸,微微頷首。
靜了一瞬,便聽得后頭一人匆忙走至前頭來。
“二爺,這位是榮國公府的嫡少夫人蔣鐘氏,今日,前來赴翁主的茶會。”
這是閣府管事的聲音。
鐘儀心頭一怔,原來素輿上便是那位傷了腿的小閣老...那南直隸的一片天……那位……年歲尚輕的……撫臺大人……
正想著,管事的又說話了。
“少夫人,這是我們二爺,我們二爺不在京城許久,您們應是從未打過照面的。”
管事這么一說,鐘儀再不抬臉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鄭管事說的是?!辩妰x抬臉,淡然一笑,“素來只是聽過二爺的名號,還從未見過真人呢?!?
話罷,轉眸去瞧素輿上那人,虛行了個禮。
那人一身象牙白銀絲工筆山水樓臺圓領袍,雙手搭在輿扶上,骨節清瘦,坐姿修長挺拔。
墨發以白玉銀冠束之,質氣似謫仙。
鐘儀心頭不禁生出一股子憐意,這么一個人,傷了腿……還真如園香所言,這是天妒了。
再往上瞧,面容清俊,有些蒼白,薄唇緊抿出一道鋒利的弧度,額鼻線條冷硬,宛若工刀刻畫。
只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已然大刺刺盯視過來,好生冒犯……
眸色平靜,疏離涼薄,如帶了些許寒意的刀刃。
除了這些……似乎還有對自己擋了其路的不滿。
長相似書生,氣勢卻冷傲駭人的很...
鐘儀只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瞧,忙看向管事。
管事哪里看不出鐘儀的無所適從,見自家二爺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朝鐘儀微微點頭示了個意,“那我們二爺先走一步了,少夫人請自便?!?
話罷,立即回過頭去朝推素輿的人揚了把手。
一行人總算又行起來了,鐘儀立在一旁,微微頷首抬眼去瞧那素輿上的人。
那人面色依舊冷厲,只是眸光已望向前頭,仿佛從頭至尾都不曾瞧見她這個人似的。
不過,人一走,她心頭還是不由得松了口氣。
“這位二爺怎么這樣兒?……真是好大的威風!見了您,連句客套話都不講的……”待一行人走遠,園香壓聲抱怨起來。
鐘儀心頭不以為然,閣府近天宮,主子們皆眼高于頂,何況這位年紀輕輕便官至巡撫,大內總管在他跟前都得作些低態。
這樣的人,有些孤傲在身,不見怪。
上得石階,入目便是兩只雪白的南客正步態悠然的踱步于露臺的花池中。
鐘儀一露臉,原本正立在漢白玉欄桿邊上賞玩的幾位女眷立即往她這邊看了過來,隨后,另外幾位坐著吃茶的也將眸光往這邊挪了來。
都是平素的那些個熟面孔,不過,能讓鐘儀叫得出名字的也就那么幾位。
大理寺卿郭凡之的兒媳婦葉瓊蘭,學政齊章的兒媳婦洛珠,按察使向祿的兒媳婦肖靈。
還有兵部尚書之女繁袖。
這幾位里也只有繁袖尚未出閣。
總之,都是三品以上的京官內眷,三品以下京官的內眷,是得不到蒲察翁主的青眼的。
被這許多人盯著,鐘儀自是不自在的很,但還是快步上了看臺往端坐正中的一人跟前走去,恭敬行了一禮。
“妾來遲了,還望翁主見諒。”
話罷,朝身后看了一眼,又看向跟前的人,“快入夏了,福記的蜜浮冰皮酥和冷金丹也都上貨了,妾記得您好這口,今兒便使了人去買了些來,
方才入蘭臺前,已經讓閣府內的府醫用銀針一一驗過了,翁主放心品用。”
這就算是免責了,畢竟今日人多手雜。
既是已被閣府府醫查驗過的東西,也就再無有心之人敢在這上頭動手腳了。
端坐正中的人將鐘儀上下打量一眼,這才示意身側的人將園香手頭的食盒接了下來,身子往后一靠,挑眉謔笑,“你倒是有心了,難為你記著我的喜好。”
而后手頭的緙絲金線團扇往右首點了點,“坐吧?!?
鐘儀微微頷首點頭,落了座。
若是以前,她定然會說,這都是她婆母秦氏的心意。
可往后,這樣的話她斷然是再不會說出口了。
為他人做嫁衣,也要瞧瞧那個他人值不值得。
她一落座,外頭的人也都次第歸了座。
她抬眸略掃一眼,卻只覺不怎么對勁。
原來,今日蘭臺的座位朝向皆調了個方向,原本主位是朝東的,今兒卻罕見的頭一次朝了南,其他座也一并隨主位調了朝向。
而這南邊,她若沒記錯的話,是閣府里一處荒廢的鹿苑,鹿苑離內宅甚遠,又因著荒廢,故而好多樟柏無人打理,長的老高。
她正欲問上一問今日調了座位朝向的緣由,便聽得對面有人先說話了。
“蔣少夫人面色不錯,看來,是想開了,我們都以為,您今兒是沒甚心情赴翁主的茶會了呢?!?
鐘儀抬眼,說話的是學政齊章的兒媳洛珠,正一臉得意的看著她笑。
而其他人,面上的神色也沒有比洛珠好多少,都是一副看笑話的神色。
這無疑是在嘲蔣延儲帶回小妾兒子逼她做妾的事兒。
京中多權貴,也多細作,各府內宅一有什么動作,只要沒有刻意摁下,一個時辰之后,便是各府皆知了。
這番奚落,鐘儀早有預料。
她揚唇一笑,卻沒有去接洛珠的話,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往臺下那兩只南客身上看去,“這樣奇異的獸,竟一點都不聒噪,令人賞心悅目,比那些個粗鄙的家雀兒不知好多少倍?!?
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陣嗤嗤的低笑聲。
鐘儀擱下茶盞,眸光往對面瞟了一眼,只見那洛珠已是滿臉漲紅。
本以為奚落就要到此為止了,卻不想,又有人說話了。
“要我說啊,既然男人都已經把人給領回來了,也有了庶子,妹妹你也就忍下罷!不過,咱們同為女子,知道你這會兒心里頭不好受的很,你也實在不必佯裝淡定,若是想哭一哭,就盡管哭出來吧?!?
說這話的是按察使向祿的兒媳婦肖靈。